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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慰朝阳》TXT全集下载_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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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华急着反驳:“我跟我朋友没什么不一样,我们玩的很好!”

孙覆洲不慌不忙地摇头:“我没说你的那些小弟,我说的是那些,你觉得很威风的大哥们。”

背后的派出所里一片安静,偶尔有一两句人声也不大清晰,橙光色的灯光柔软地铺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比婉转的月光还要亲昵。

张子华的用舌头舔了舔两颊的软.肉,唾液一下子就泌了出来,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在空中成了一团飘渺的白烟:“……什么大哥小弟,你古惑仔看多了。”

孙覆洲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之前说的那个案子,还没跟你讲完,那个被杀的人有个俩小弟,都是十八岁,一个吸毒被抓了,另一个跟你一样,是个职校学生,在他们吸毒贩毒的时候,那个学生就在门口把风。”

张子华被他盯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就像炸毛的猫。

孙覆洲逆着灯光,阴影在他的脸上大块的攀附着,眼神里的警告不言而喻:“我不知道是大黑亲自联系你,还是他的手下联系你,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被剁成稀巴烂,装了两个大箱子的人,也是你羡慕的混混之一,尤其是他的小弟,本质上和你有什么不同?”

脊梁骨像被泼了酸一样,一点一点被侵蚀了,软化了,冒出缕缕白烟,升腾而上。

张子华蜷着身体,用闷闷的声音说:“我肯定不会碰毒品……”

孙覆洲哭笑不得:“你现在保证未免太早了吧?”

张子华从臂弯里抬起脸:“……我打你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你抢了我的棍子,我不服气而已!”

惊异于少年话题的跳跃性,孙覆洲没了脾气,只能附和地点头。

说完这些,张子华狗狗崇崇地从里衣口袋拿出一个手机:“我不认识你说的大黑,给我发消息的是一个叫华哥的,一块吃过饭,他知道我平时在那,所以让我帮忙堵你们,事成了,可以带我进场子里。”

他手中里手机屏幕亮着莹莹微弱的光。

孙覆洲欣慰地看了少年一眼,接过手机。大半天的动之以情没有白费口舌,他那个爹让他参加了三年的演讲比赛,也算没有白参加。

第22章 卷贰.新绿(二)

大雨瓢泼,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又散成更加细密的水雾,长街的地面都笼在水汽里,北方的冬天常常干燥,少见有这么大阵仗的雨水。

孙覆洲的车送去换胎了,于是他只能顶着家里唯一一把明黄色的雨伞,乘着人满为患的公交上班。

孙覆洲拍打着沾满水珠的衣服,分外狼狈地冲进市局大门,之前在公交上,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手里的伞也顾不上与人保持距离,于是他就这么抱着湿漉漉的伞摇摆了一路。

“孙副早。”从他身旁走过几个赶来上班的警员,同样满身湿气。

孙覆洲微笑着给他们一一回应,心里的烦闷不自觉地就散了。

室内的暖气很快就将人身上的湿气慢慢蒸发了,孙覆洲换上执勤服,踩着咯吱咯吱响的楼梯上到二楼办公区,已经到岗的警员注意到他,都会喊一嗓子问好。

难道是因为他因工负伤?孙覆洲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昨天把自己包成木乃伊,完全是为了放大自己的伤情,回家就拆了,今天只绑了一圈绷带固定纱布,看着其实并不严重。

孙覆洲在各路目光的聚集下,浑身不自在地在工位上坐了下来。

一个离得最近的警员从自己的工位上探出头:“孙副,刘队之前说看到你来了,就让你去吴局办公室一趟。”

孙覆洲翘了两只后腿儿的凳子蓦地一晃,差点将他摔了出去。

下一秒,凳子“咚”一下摆正了,孙覆洲扶着桌子沿儿问:“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那警员飞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并且也很好奇。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前,孙覆洲抬手扶正了有些歪掉的塑料门牌,这道门的隔音还不错,里面的说话声被挡了个七七八八,他一面注意着身后有没有来往的警员,一面尽量靠近了些,打算偷听个大概。

孙覆洲正跟个贼似的趴在门框上,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关切的女声:“孙副,您进去吗?”

年轻女人的声音又清又脆,把孙覆洲的心惊得一缩,停了半拍,开始狂跳不止,直到他回头看清来人的脸,他都依旧心有余悸。

孙覆洲抓着胸口的衣服,故作镇定地站直:“小邱.......你找吴局啊?”

邱云将短发别在耳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吓到他了,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半步:“嗯,刘队让我来的。”

孙覆洲嘀咕了两句:“刘承凛在搞什么花......”

就在他的心跳刚刚要恢复到正常速度时,背后忽然向后鼓起一阵气流,带着微薄的吸力,他的后颈感受到了那股气流的轻抚,有些麻。

“刘队。”邱云比他先反应过来。

孙覆洲回身看了过去,刘承凛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拉着门把手。

没等他向问点什么,坐在屋里的吴局先开口:“都进来。”

刘承凛拉着门,等他们俩都进去了,又重新将门轻轻关上,并落了锁。

吴长海坐在木头沙发上,茶几前泡了一壶茶,那套茶具还是特意从茶水间搬来的。

他一见孙覆洲,就伸出一阳指伸向他,侧着身体同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介绍:“老魏,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孙覆洲,现任我局刑侦队副队长,凌海公大的优秀毕业生,一·二五碎尸案就是他和小刘负责的。”

孙覆洲抬眼一打量,那人年纪和吴长海相仿,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便服,脸上的皱纹已经显现,偏瘦,年轻时的身材应该也属于精壮款的,坐姿十分挺拔,看得出是长年累月的习惯养成的,含着笑,直接和孙覆洲来了个对视。

魏远光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茶,咂了咂嘴道:“我听说过你,凌海孙大圣,前几年凌海清查陈年旧案搞了个重案组,是你把人质从连环绑架案的凶手手里救下来的吧,从二十楼翻窗户冲进去,你小子胆子不小。”

孙覆洲在裤子上抹了两下手掌心,连声道没有。

“这位是我的同窗,大名鼎鼎的刑侦学专家,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队长......”

吴长海还未介绍完,魏远光就笑呵呵地打断了他:“不用那么严肃,我姓魏,为了远方的灯光,魏远光,随意你们怎么称呼。”

孙覆洲和邱云立马恭敬地敬礼:“魏队长好!”

魏远光伸出手在半空中往下按了按:“坐吧,坐下聊。”

屋内三个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整齐齐地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魏远光两手交叠在大腿上,笑敛了下去,变得格外严肃:“我这次来,主要是听说了樰城市场流入了一种新型毒品,这类毒品在两个月前第一次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警队联合禁毒局追查了一段时间,才抓了两个小鱼虾,没想到就已经流到这儿了。”

三个后辈齐刷刷地点头,听得格外认真。

魏远光继续说:“我希望在樰城能找到突破口,秘密追查这批毒品的源头。”

邱云最先开口,语速渐快:“可是相关的一·二五案已经结案归档了,我们怎么查?”

魏远光说:“所以说是秘密调查,我会让霍光调两个人,和你们一起组成专案组,专门负责这起案件,找出这批货在樰城的出口,对内不要声张,对外则是市局加大了对扫黄打非工作的力度。”

邱云此前并不知道孙覆洲和刘承凛已经有了调查的打算,甚至还觉得黄毛一案结的实在可惜,魏远光一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自然是忙不迭地同意,于是对比下来,孙覆洲和刘承凛的反应便趋于平淡。

魏远光看向两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承凛硬净的脸微低:“没有问题。”

孙覆洲也道:“没有问题。”

魏远光向后仰了仰上身,即便触着靠背,也不见松懈了上肢的力气:“我看你们的反应,是已经有相关线索了吧?”

一旁的吴长海重新沏了一壶茶,茶叶在透明的茶壶里翻腾,然后滞留在滤层里:“孙覆洲,把你昨儿的英雄事迹讲给大伙儿听听。”

这一点名,跟上学时期老师点他起来念自己的考试作文是一个感受,写的好念起来还可能有点成就感,但写得不好念出来就只有羞愧感。

虽说孙覆洲已经是个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对这类少年的小情绪的感受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到底也不是什么真正风光的事,讲起来依然觉得别扭。

于是,孙覆洲忍着那股别扭劲,简单扼要地概括了一遍,并在故事中特意将沈垣的戏份修改得无关紧要了一些。

“还行,虽然莽了点,不过胆子还是这么大!”魏远光听完哈哈大笑,末了又对吴长海说,“是个好苗子,你好好培养。”

吴长海咂了一口茶:“那得他自己肯争气。”

魏远光心思细,哪怕孙覆洲在故事中模糊了沈垣的存在,他依然没放过这点细枝末节,并自动将他归类为线人:“你们认识的那个线人,靠谱吗?”

警方线人,听起来还挺牛一身份。

孙覆洲不知道沈垣如果听到了自己居然多了一重线人的身份,会是一副什么表情,肯定很精彩。

前一晚还不信任沈“线人”的刘承凛率先开口:“不完全算是线人,只是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他的目的与警方一致。”

魏远光叹道:“那就好,其中的分寸要靠你们自己拿捏,咱说严重点,信什么都别信人。”

外面的雨下得劈里啪啦,像是要彻底洗涤这座城市的尘埃,三人在吴长海的办公室签完了保密协议便离开了。

回到各自的工位以后,孙覆洲总觉得邱云这小姑娘瞅他的眼神不大对。也不是仰慕或尊敬,反而是各种探究。

孙覆洲的工位就在她后边,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敲了敲她的电脑:“你老盯着我干嘛?”

邱云被抓个正着也不反抗,满是歉疚地与其对视:“孙副,对不起,我不该在前两天跟小正他们一起扎你小人。”

他啊了一声?没想到吃到了自己的瓜。

邱云接着小声说:“我们都觉得王龙海死得很蹊跷,小正说你被沈垣收买了,因为继续查下去会影响黑啤酒会所的生意,所以您就答应结案了。”

孙覆洲苦笑着说:“现在不怀疑了?”

邱云立马跟拨浪鼓似地摇头。

“那好。”孙覆洲从她的桌面上摸了一个便利贴,唰唰地写了几个字,“帮我查查一个大黑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华哥的,以及王龙海以前的所有工作,尽量排查出王龙海可能接触到黄毛的地方——他们怎么认识的,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

邱云接过便签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是!”

交代完工作,时间尚早,孙覆洲翻看着手里关于王龙海与黄小山的资料,左思右想,给沈垣去了一通电话。

接到电话的沈垣正在会所做交接工作,赵颂带着人打算将会所内外重修一遍,他们在里面商量得正起劲,沈垣拿着手机到外面接了起来。

沈垣走到室外,雨还在下,屋檐往下淌着水,他背靠着墙,大雨之下还时不时能听到赵颂在里面的说话声:“怎么了?”

孙覆洲欠揍的口气从听筒里传出来:“找你了解案情,有没有时间。”

沈垣用指尖抵了抵墙面:“去拳馆说吧。”

孙覆洲到达拳馆时,雨势已经小了些,他撑着亮眼的雨伞走到拳馆楼下时,沈垣已经等在了那儿,手里一下一下地搓着烟丝,没有丝毫不耐烦,连面前摁着铃路过的没伞自行车少年,一顿横冲直撞,也没得他一点注意。

也不知道是神游了,还是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

孙覆洲走过去,抖了抖伞,注意到了他身边还靠着一只拐杖:“迎接我呢?”

沈垣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停留便回身进楼:“上来说吧。”

孙覆洲看那只拐杖被落了下来便叫住他:“这不是你的吗?”

沈垣一顿,回身望了过来,尔后轻笑:“昨天宴会上赵氏的经理看我腿伤了,今天就送了一只拐。”

说完他也没拿上这只拐杖,转身走进狭窄的楼梯。

孙覆洲的手在口袋里动了动,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有几天没打拳了,心下有些痒痒,于是抬脚跟了上去。玻璃门还是一如既往地吵,暖气不够足,生意冷清。

“沈哥。”前台坐镇地依然是那平头小青年,咧着嘴冲他们笑,“孙哥也来了。”

“你看着店就行,不用管我们。”沈垣只是从他面前路过,并不打算多说。

孙覆洲跟着他往里走,穿过走廊和训练室,最里面多出了一间办公室。沈垣径直上前开门,一间干净亮堂地房间就跃入眼帘。

有一瞬间,孙覆洲觉得沈垣和吴长海在某一层面上讲,对办公室内的设立理念意外的不谋而合——除了必要的,其他都是不要的。

沈垣的办公室被他刷了个大白,整一面墙都是窗户,刚好看到隔壁的小区院子,采光很好。屋里只放了一套办公用的桌椅和一套待客用的极简沙发组,其余就只剩一个铁皮文件柜了,这就是所有的大件。

一点装饰都没有,一点设计都没有。

孙覆洲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他人的生活空间,虽然很想吐槽这个装修,但还是忍住了,并安生地坐到沙发上。

他从大衣的口袋扯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药盒,他顺手甩给沈垣:“那什么,给你买了点药,也不知道你伤口怎么样了,看着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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