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明明丽人,何至为妖?
来人深呼吸一口,自嘲胆小,自己吓自己:先生,我们闭馆了,请您离开。
一晃眼,那人起身行进,步伐飘渺,如行云端水上:是说我吗?
启齿徐言,声韵还幽。
一晃眼已至跟前,来人有心晃晃手电,见着有影子,心肝脾肾才惴惴着安放下来,另一手伸到腰后,扯了扯略不合身的裤子。
刚要说话,便觉这画上走下来的男人沿着他腰侧逐渐伸到背后,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治鸟不出意料地在他身上找到了某样他猜测的东西,低头看着这人一副如坠幽乡倩梦般的神情,也不嫌弃了:是个坏孩子呀~
第6章 画骨画皮难画心(五)
画展如期展开,除了同圈前辈们,还有不少学院里的师弟师妹前来捧场,的确称得上是小有排面,尤慎找来的策展员宣传做得好,不少路人爱好者也赶过来欣赏。
会场的格局分为两部分,左侧是原身自己的作品,右侧是治鸟补充的另一种风格的作品,这种特意的安排再一次把原身感动得不行。治鸟看着天天在他身后COS流泪猫猫头的原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问,问就是我重新爱上美好生活了。
好好一个背后灵,怎么说沙雕就沙雕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的作品。乔溪刚处理完事情,踩着展会开放前几分钟先进来了,一边走一边赏画,你这个画风,差别有点大吧?
她一开始真得只打算随便看看的,毕竟又不是真得懂。
就这么个一句好看行天下的人,却不知不觉就在治鸟的美人图前站住脚,一幅一幅流连徘徊。
越是女人,越懂得如何欣赏一个女人。
她看画上人,是和羞走的娇媚,也有千江饮的洒脱,甚至不需要刻意,不需赤身、故作引诱之态,哪怕是拿着旧衣缝缝补补,张口咬断余线的平常举动,都平白带出一点色气。
是观者念不纯,是观者以色见。
要说乔溪一开始带着玩心,现在便是仔仔细细研究起来,看这些画上的女人如何不动声色,最好她能看透点皮毛,学到自己身上。
近来如何?你的官司都已经见报了。治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看似由着对方在会场随便走动,实际上完全是在跟着他的步调。
呵,还不是他弄出来的。有时候看透一个人是真得不好,总能知晓对方都能干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幸好你上次提醒我,留着那叠资料当小王使。
扑克牌里的大小王,治鸟最近又新学了些消遣法子,或许就是在楼里呆久了,娱乐人的花样忍不住就想试试看。
不过我不明白,说到这,乔溪忽然皱起眉,你分明知道手牌里大王最大,怎么要说我手里拿的是个小王呢?她真心觉得对方敢联系报社和一些自媒体,已经是在自寻死路了。
是大王还是小王,不在于那叠资料。治鸟作势点点乔溪眉心,好似恨铁不成钢一般,看小姑娘略带惊恐地脖子往后一梗,笑眯眯收回来,你呀,心肠软,不知道有没有谁说过?
有。她实诚得很,我哥说的,还说我就是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看你的意思是不信?
我都结婚了,乔溪瞪大眼睛,而且这都要离婚了!
那也不妨碍呀,多跟你的律师聊聊吧,且不提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冷静期,他要是真得成心恶心你,手段或许会更不合法。
他们敢?
见乔溪紧张起来,治鸟站住了脚:你不了解他们,几次三番,难道没觉得那个助理有些棘手?
支支吾吾。
所以呀!治鸟这回不是作势了,趁她沉思起来,真得敲了敲她的额头,倒是小心没把她妆弄花,你哥说得对,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只靠想象去揣测坏人可不行,你守法,旁人不一定,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乔溪点点头,越是遇到事,她才越发现自己其实不一定有她想的那么能担事,还是那个喜欢躲在爸爸妈妈翅膀下的模样呀,她小小地自我唾弃了一下。
再抬头看治鸟,心情就又不一样了。
会对她说这么窝心的话,他是可以成为她真正朋友的吧?
真奇怪,这个人就算是站在他自己的画间,居然也没有半分逊色。男人的正装尤为考验气质与仪态,治鸟为了今天的场合,专门定制了件新的手工西服,被完美撑起的臀部配合一双大长腿,行走之间吸引无数目光。
偏生他未察觉,还喜欢解开外套的扣子,单手叉腰时故意撩开,露出里面白洁的细褶衬衣。都说竖条纹最能彰显一个人的意气,他的意气不声不响地藏在里面,与画不同,是活的色。
乔溪叹口气。
是枫叶不够红,还是垂柳不够妖,金秋的银杏何尝不把人心挠?她之前怎么就偏偏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呢?
远点的不说,就近的,就现在站她眼前的治鸟,盘儿靓条儿顺,就是可惜了,大家取向不合适。
她要是学走画上女人的风采,能把这人掰直就好了。
这念头一起,乔溪立刻捂了脸:幸好她就只想了那么一秒,真得,信她!就一秒!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尤慎便是此时进来的,正撞见师兄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站在一起言笑晏晏,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他脑海里一瞬间就飘过了这么几个词,即将见面的喜悦瞬间冲淡了不少。
还有比倾慕的心上人有可能是个直人更让人心痛的嘛?
别说,还真有!
尤慎站在治鸟提前为他准备好的位置,尝试着描绘在会场中来回走动的治鸟的模样,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尤旬。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尤慎惶恐地看向治鸟,隔着重重人群,企图看到他面庞上的表情:他该有什么表情,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难道他的缪斯欺骗了他吗?
难道他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从短暂的彷徨中捕捉到微妙的灵感,手腕宛如不受他自身操控,而是被隔着人群的另一个人指引,在平洁光滑的纸上落下猖狂的痕迹。
尤慎一刻也不想忍受下去,他想知道治鸟的一切,哪怕他清楚此刻安心坐下才能够不让宝贵的灵感溜走,可是只有他内心深处,知道他正在做怎样的抉择。
哟,小伙子进步不少呀。熟悉的声音响起,尤慎回过头,看见导师正站在一旁,你师兄会教人。
啧,老头子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尤旬来势汹汹,或者说长久以来身边总有人保驾护航,让他养成了天然的骄纵傲慢,他仍旧将治鸟当做原先那只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忠犬,可是却看到那条犬此刻正与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站在一起。
脑子里的弦一瞬间就断了。
他从前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牢牢套住这个女人,哪怕他自身喜欢男人,身边流水的情人,也不担心乔溪会离开,一个傻乎乎的大小姐而已,等知道自己怀了孕,更是跑都跑不了。
他连医院都联系好了。
不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再说他一个受位,从来都是招人怜爱的一方。只要利用好女人面对男人过分行为时的怨恨,受位者自然就能够无偿得到一大批支持者。像乔溪这么心软的女人,只需要让她产生对他的同理心,再给几颗甜枣,就能蒙住眼睛自欺欺人。
这么好的计划却突然被打乱了,他还道是谁突然让这个女人转了性子,原来是有人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