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长久的陪伴会产生奇妙的错觉,尤其是跟治鸟这样的色道高手在一起,那些被刻意用行为诱导的恋慕开始向下一个阶段转移。
无数微小的细节浮现在他脑海中,从几天前初相见时的小温暖,到这几日默契的陪伴。
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第一天的晚上,因为这座别墅本质是单人画室,卧房设计的是单人间,他同治鸟说起时并没有遭到拒绝。
他原以为那只是辰师兄太过单纯,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况且对方八成是直的,不像是他。
如今想来,或许未必。
他知道跟尤旬勾搭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敢相信自己眼里纯净的灵感之神竟然也是被包养中的一个。
画纸上是治鸟坐在窗边时的画像,尤慎想起前日被自己撕碎的静物像。
他配不上这份纯净。
这样想着的尤慎毫不留情地再次毁掉了新的画像。
人是会被想象欺骗的生物,当自身的妄念累积到一定程度,量变会引起质变,人的感官会开始模糊,从一个现实的人,转而去迷恋一个想象中的人。
也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更加可怕的是,人同时又有着趋向恶的本能,撕碎美好的表象能够带来的疯狂的成就感。
在尤慎将画像撕毁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体味到了那份疯狂。
实际上,治鸟与他也不过是普通的师兄弟关系,对方曾经有过怎样的感情史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他太想画好他了。
他痴迷于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缱绻多情,于是细密如丝网般的甜蜜幻象成功完成了第一层包装,一层暧昧的包装,让他产生了近似迷恋的错觉。
他是神圣的,美好的,不可以玷污。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重幻象。
一个必须由尤旬来建立的幻象,将美德拽入泥潭,或者也是如尤慎所愿的幻象。在他耽溺于自己虚假的愤怒时,心中另有一份澎湃的妄想肆虐,比荒野上的杂草生命力更加强劲只因坠落的神像是可以触碰的。
原本被死死压抑住的渴望一瞬间生根发芽,连同之前的份儿一起补上。
如果他实在是一个生活放蕩的娼.妓。
只是想到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那些难以出口的念头就开始盘旋起来,他近乎疯狂地想象起,接下来他该如何从容地改变自己的态度,然后让那个美丽的同性愧疚不已,从而流露出下作的姿态。
这说不定是他不愿说出口的把柄,然后他就可以以此为要挟,做尽过分的事。
他可以在他假装圣洁地站在窗边时,狠狠撕碎他的外衣,而不是隐忍着由他维持纯洁的表象。
是的,他几乎确认了那份纯洁美好只是一种表象。
他想到了那个人脸上会出现的可能的脆弱的羞涩,他那样睡莲一般清俊的面容,如果露出那种神情一定会比阿芙蓉还要令人沉醉。
几乎是在猖狂绮念之下,尤慎飞速挥舞着画笔,在纸上填满新的模样。
一个完全建立在他想象中的模样。
尤旬一定想不到,他原本想要让尤慎退却的话语竟然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作用。于是在治鸟拜访过老前辈,一番商业互吹安排好邀请名单后,回到别墅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沉浸在痴念中的尤慎了。
思想再疯狂,见到真人之后,还是改不掉之前过分礼待的习惯,哪怕他现在的礼待藏着危险的成分。
寻常人会畏惧吧,只是短短一个下午,熟悉的人就变了一个样子。
然而治鸟反而更熟悉这样的人,毫不掩饰地袒露自己,毕竟花魁呀,本就是从恶所中浇灌绽放出的,至美至艳之花嘛~
让他伪装成良家还是太麻烦了,还是这样更好交流。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人类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改变了。
怎么了吗?治鸟茫然地看向一旁的画作,这可不是能够挂出去的样子。画上太过明显的体态倒不如说已经沦为下流,不过也能读出来当事人心境变化相当大了。
而且已经可以做到不照模板背出他的样子了,真不错,潜力可嘉。
尤慎看了一眼画板,从背后拿出一张同时有着他跟尤旬的照片:辰师兄认识这个人吧。他敲了敲照片里的尤旬,口气十分笃定,既然他可以,那么可否考虑我呢?论财力,我们可是一家人。
他如愿以偿看着治鸟愈发错愕,不顾对方的阻拦将人推到墙边,治鸟觉得自己顺从地靠墙也是十分配合了。
你被他包养过吧,他能够给你的我也可以,所以像填满他一样填满我吧~
诶?治鸟凑近看照片,抱歉,你说的这人我的确不认识,不过原来你一直对我抱有这样的想法嘛?莫非模特什么的
哈?秒怂。
尤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似作伪,目光顺着治鸟注视的方向看到了他自己的画作,方才太过沉浸于幻想,几乎忘记了自己都干了什么,喝断片儿了一样。
看清那一瞬间,尤慎只觉得自己眼前飘着两个黑体加粗的大写英文字母GG。
不不不,我就开个玩笑,我是学校话剧社的嘛,最近有个比较出格的作品!
他怎么就信了那个人的鬼话,他的师兄,他的辰师兄分明是那么纯洁的人!
害,还不都怪他自己,杂念太多。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画出来的证据该怎么解释?
#在线等,急!
第5章 画骨画皮难画心(四)
这事根本没得洗,证据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尤慎觉得自己也是明明白白
犹豫就会败北,既然箭在弦上,那就不得不发了!
他手忙脚乱,充分学习鸵鸟精神,赶紧把画作反转过去。也不知道尤慎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没有选择直接撕毁,脸颊通红,在心底一个劲埋怨自己究竟为什么前几天去理发,如果是他原来的发长:我我、我对师兄
破罐子破摔地弯下腰,90度标准直角让治鸟清晰了解了这个世界里关于礼仪的一些常识:请允许我成为您的男朋友!
男朋友?
治鸟一时对这个称呼产生了兴趣,而旁观一切的系统则是处在彻彻底底的懵圈状态: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呢?它觉得宿主啥都没干呀!怎么就表白上了呢?
是的。见对方并没有立刻拒绝,尤慎握握拳,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请让我成为您的爱人!他直起身,再一次郑重地向治鸟表明他的意愿。
其实他也做好了这次告白会被拒绝的准备,大概是三秒钟以前准备好的,毕竟这种粗糙突兀的告白实在不应该发生在师兄身上。
他就适合立在神圣光辉的大教堂里,等待他的爱慕者为他奉上一切。
然而
干涩的唇瓣被触碰时,尤慎只觉得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他的嘴唇因为季节原因,总是会皲裂起皮,而治鸟的,柔软湿润。他能够感觉到下唇过分干燥的皮肤被柔软触碰下压,那会让对方不舒服,尤慎想用牙齿咬掉,就像那些被家长们警告不要咬嘴皮的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