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小女匪》TXT全集下载_17(1 / 2)
若非自己与时逢笑怄气,时逢笑的病情也下不会恶化,现在时逢笑不愿意醒来,郭瑟医术高超,自然也能推断出几分缘由。
唐雨遥待她走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覆盖住时逢笑的手,眸中满是疑惑地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又为什么喜欢你?我不懂,你醒来时,教教我。”
一阵微风进屋,幔帐涌动,桂香暗浮,唐雨遥额前的青丝被吹乱,她想起时逢笑畏寒,站起身来走过去关上了窗。
次日,唐雨遥带上东花再入韶官城,郭瑟没问她刺杀府尹之事,但见南风受伤便知晓事情不如她们预想的那般顺利,只等齐天寨回信到,才能与唐雨遥细说一二。
南风的遇刺确实不顺,那府尹的府邸守卫甚严,贴身护卫是个高手,武力不在南风之下,可奇怪的是,府尹大人并没有立即着手调查驿站被焚烧,邹明丧命一事,而是像料到了会有人行刺他一般,躲在自己府中告病不出。
这便拨动了唐雨遥的好奇心,入城打探城主收到黑账簿有无动作。
午时,八喜见到齐天寨的白鸽,取了信避开南风和笠儿,直接送去交给郭瑟,两人关起门来,郭瑟看了信,在八喜的注视下陷入了沉思。
“郭先生?三少爷到底说了什么?”
“嘘。”郭瑟将手指抵在面纱上,朝八喜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八喜向来声音高,她不想节外生枝,便道:“说了些你家小姐的事,但我不是很明白,正好问一问你。”
八喜缩头缩脑,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到郭瑟身边弯腰小声道:“那郭先生问吧,只要能助小姐好转,八喜一定都说!”
郭瑟点燃烛火,把那封信放在火苗上燃了。
“是这样的,你家三少爷说,时姑娘自幼心思单纯,性子直爽,脑子较常人要简单许多,故而于习武一道上,天赋卓越。但后来有一次她不慎失足跌落悬崖,掉进了大芝河,那次遇险她也如这次一般,昏睡了好些日子,恰逢塞外云游方士经过飞渺山,齐天寨寨主请其上山为时姑娘看病,你可清楚此事?”
“确有此事不假,不过那哪里是什么云游方士,明明就是个骗财的江湖混混,那人老道打扮,满嘴时也命也的,竟在打胡瞎说,后来被大少爷一棍子打下了山门啊。”
郭瑟蹙眉问她:“那你还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吗?”
八喜想了想:“嗯……他嘴里没句好话,说小姐非常人,有祸国乱世之命,小姐不是一个……”
郭瑟顿时严肃起来,定定看她:“不是一个什么?”
八喜犹豫了片刻,模样有些生气,声音也愤愤的:“说小姐不是一个人,小姐有两片心脏。你说他是不是鬼扯,哪有一个人两片心脏的?他说小姐是妖孽,我看他才是个妖孽,满口胡诌的妖孽。”
“那到也是,我想问的是,子……你家三少爷信中提及,时姑娘那次醒来后,便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性格秉□□好习惯都大不相同,可是真的?”
八喜闻言琢磨了片刻,喃喃道:“好像是这样,可小姐就是小姐啊,整个齐天寨都确认过小姐的身份,她身上有胎记的。”
郭瑟想了想:“是说她左肩胛骨下那个月牙形的淡红色?”
八喜点头:“对啊,夫人说,小姐一出生便带着那胎记,长大了也没有散。”
郭瑟支起下巴头痛不已,看来,时逢笑的确异于常人,可就如此而言,时子铭在信中也只说了她天生如此,有方士提过这件事,他们也以为是一时戏言,没有当真。
这可把精攻医术的郭瑟给弄糊涂了,她从未遇到过时逢笑这样的先例,明明身体已无大碍,却一直昏迷不醒,但时子铭所提及的两个穴位施针能助时逢笑尽快醒来,郭瑟到想一试。
除此之外便是时子铭谈及邹明的身份,这恶徒不仅是韶官城府尹的侄子,年少时还是江湖上颇有威名的铁掌门门生,对于江湖之事,朝堂上的人所知不多,时子铭只说齐天寨会着手解决这件事,让她们尽快离开牛家村。
郭瑟思酌再三,为隐瞒时逢笑的状况,她便打算等唐雨遥今日事毕归来,提出动身前往金平避免节外生枝,唐雨遥着急赶路,自然不会怀疑些什么。
想好这些后,郭瑟便拎着药箱回了时逢笑歇息的屋子,准备动手施针,催时逢笑醒转。
时逢笑自昏迷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时光斗转,她回到了与唐雨遥初见的芙蓉城荣苑。
盛夏的夜星空璀璨,她听到空明寂寥的古琴声,从假山后款款走出,瞧着女扮男装的唐雨遥丰神俊朗,姿态优雅地抚弄琴弦。
忽然起了一阵微风,枝头鲜艳的海棠花被风吹落,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唐雨遥的肩上、指上,晕出柔软细腻的情丝,萦绕在她的心头灿烂绽放。
画面一闪,是齐天寨柴房。
唐雨遥端端正正坐在捆好的柴垛上,目光轻蔑地扫过她,眼里全是戏谑,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出来,将她一把拽入怀中。
心慌意乱的刹那间,她闻到了唐雨遥身上那干净无暇又清冷的果木香。
她抬眼再望时,唐雨遥凛冽的容颜渐渐淡出,一团浓烟雾绕,再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时逢笑有些着急,在雾里走了很久很久,她辨不清方向,越走越快,走后在大雾中跑了起来,边跑边喊:“遥遥——!遥遥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大雾中,她一个人走着,越走越冷,她突然好害怕,她开始狂奔,耳边风声飒飒,她突然听到了人群厮杀呐喊的声音——
有人在哭,有人在痛叫,风声裹着马蹄声此起彼伏,眼前的雾渐渐散了,她来到了青岳夹道,长公主府的那些老弱妇孺围成一团,抱头痛哭。
时逢笑顿觉心中吃痛难当,她紧皱着眉,使劲了全身力气往那些人跑过去。
人群自动散开,她看到了昏迷不醒浑身血迹斑斑的唐雨遥。
她冲过去跪倒在唐雨遥面前,想伸手去抱人,却再老妇把人递给她的时候抱了个空。
她又堕入无边无际的大雾之中,眼前的景象尽数消散不知所踪。
望着空空的双手,时逢笑心痛到呼吸艰难,四肢发麻。
好痛啊!
她抓不住唐雨遥——
慢慢的,她的手上突然晕开一大滩鲜血,她惊恐地瞪着血淋淋的手开始感到恶心,她想呕吐,可胃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她趴在地上,眼眶渐渐泛红,眼尾湿润,大颗的泪顺着眼角夺眶而出。
她匍匐在地上,猛烈干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分裂版笑笑上线。鼓掌~
☆、红衣归来
“不是要成亲么?本宫言出必行!”
耳畔响起唐雨遥颇为义愤填膺的熟悉声音,时逢笑猛地抬头向前看过去。
正气堂张灯结彩,唐雨遥牵着红绸的另外一端,走在她身侧,进门的时候,往她身旁靠了靠,轻声道:“小心脚下。”
跨过高门槛,时逢笑眼前是一个红色的虚晃人影,她突然喜极,眼中柔情似水。
喜堂之上,时正岚和戚满意夫妇端坐,笑意盈盈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也是满脸的喜不自胜。
时逢笑的心被柔情蜜意紧紧占满,她听见八喜站在堂前,高声喊着:“一拜天地——”
身侧的唐雨遥带着她转向门口,两人对着门外大摆的酒席和湛蓝的□□了叩拜之礼。
八喜洪亮的嗓门儿又喊:“二拜高堂——”
两人一起转身,朝着时正岚夫妇再次叩拜。
“夫妻对拜——”
时逢笑激动得整个人微微发颤,她没有与谁成过亲,紧张得掐白了自己的手,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当她正疑惑之际,转身面对着唐雨遥准备屈膝,眼前的人突然化作一只蓝色光鸟,红绸坠落,光鸟高飞,飞出了正气堂。
她一时慌了神,连忙扔掉盖头追出去。
光鸟在门口半空中盘旋两圈,随后碎裂开来,绽放成绚烂的蓝色烟火,她伸手去捧,去抓,可那蓝色光点一触指尖,便瞬时散尽。
她什么也不曾抓住……
她觉得好委屈,为什么?只差最后一拜了啊!
鼻尖发酸,眼泪簌簌落下弄花了新妇妆。
眼前的一切如烟火般消散开来,天空重重坠下大块落石,将露天酒席砸了个粉碎,灰尘四伏,她猛然吸入一口,呛得胸腔、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开始剧烈咳嗽,咳得五脏六腑颤动刺痛,咳到几乎背过气去。
四周渐渐尘埃落定,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广阔荒草地。
她提着绯红裙裾往前走,杂草绊住她的鞋,一个踉跄她向前扑倒,摔进草里。
“啊啊啊——”有人在哭。
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从草里爬起来,朝着哭声的方向寻过去。
拨开大片荒草,唐雨遥蹲在草里双手抱着膝盖,痛苦不堪地哭得浑身发抖。
时逢笑觉得心好疼好疼,她踉跄着跑上去,单膝落下跪在唐雨遥身侧。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伸手过去,欲要将人揽入怀中,却在还未触及到唐雨遥时,眼前的画面又开始分崩离析,急速消失。
零零碎碎的画面散落之后,新的画面又开始飞速汇集起来。
这是在万安小镇上,她们投宿的那家客栈,唐雨遥跟她相对而坐,匀称纤细的手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
时逢笑看着唐雨遥微闭了下眼,在她对面的席上站起身来朝自己叠手一拜。
“遥受教了!”
随后画面翻转,厢房中,唐雨遥半倚在罗汉床上,眼瞳瑰丽,手伸向她。
“过来。”
时逢笑快步走过去,夕阳金辉中,她闻到那独属唐雨遥的体香,怅然若失。
砰、砰砰砰——
心跳好快,脸颊好烫,烈火灼原,快把她烧成灰烬了……
她鬼使神差闭上眼,似乎在期待什么,盼望什么,她想伸手去拥住榻上的人,又怕如之前的景象一般消失,她四肢僵硬,呆在原地不敢动作。
便是在那香味越来越近,愈发浓烈的时候,狂风骤起,将她所有的期盼席卷而空。
她站在了一扇紧闭的门扉外。
唐雨遥的声音隔着门冰冷决然地传出来。
“你走!”
“没有可是!”
“无话可谈!”
时逢笑的心倏然如千刀万剐一样痛了起来,她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眼睫一垂,眼泪便疯狂肆虐,她痛哭喊起来:“不是的!!!不是——”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她趴在地上哽咽抽泣。
天亮了,可未大亮。
是黄昏时分,眼前一片巨湖,湖畔有白鹤孤鹄振翅,远处天长水阔。
有红衣女子浅笑阑珊朝她走来,微风卷动她如火的衣袂,吹乱她额前黛色碎发,她越走越近,走到自己身前,朝自己伸出了手。
“起来吧,我带你回去找唐雨遥。”
时逢笑错愕地望着她:“你是……谁?”
红衣女子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却与自己一般无二:“我是时逢笑啊。”
时逢笑瞳孔收紧:“你是时逢笑?!那我是谁?!”
红衣女子似乎在叹息:“你也是时逢笑啊。”
时逢笑头疼不已:“不对!不对的……”
红衣女子抱着胳膊:“哪里不对?”
时逢笑心中一片混乱:“为什么有两个我?!为什么有两个你?!”
红衣女子好像急了:“没有的,我就是你啊,你也是我,我们同生,因机缘巧合,半个灵魂落入了异世,又因命数注定,灵魂回来了,自然该合二为一呀。你能不能别他妈婆婆妈妈的了,你怎么这么软弱?”
时逢笑快崩溃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红衣女子弯下腰,双手捉住了她的肩膀:“不懂也没关系!你不是想找唐雨遥吗?你起来,我带你去!你再墨迹下去!咱两都玩完!”
时逢笑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她,可怎么也看不清。
她只好急迫地道:“你真的能找到遥遥?!”
红衣女子也在抓狂,手上的力道大了些许:“你醒过来就找到了!到底去不去?!”
时逢笑被她带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起唐雨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突然大骇,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地摇头。
“不……我不去……我不想去……我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好……”
那红衣女子似乎突然笑了起来,歪着头,好像在打量她一般:“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哦?你可别后悔啊?”
“我好困,你让我休息休息,你让我喘口气……”
时逢笑在孩童的嬉闹声中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笠儿蹲在床头,正在跟牛大壮的女儿玩挑花游戏。
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鬼门关去走了一遭,直接就想从床上爬起来,然而肌肉刚一用力,自己身前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倒抽一口凉气咬牙忍了忍,低头伸手撩开衣襟,发现左边肩胛骨下面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笠儿听到动静,欢喜道:“时姑娘醒了,笠儿去叫师父来!”
小女孩的嗓音总是甜甜糯糯的,可时逢笑脑子却乱哄哄,那半个灵魂也太怯懦了,一点打击都扛不住,真不知道异世生活的那些年是怎么抗下来房贷车贷的,她们本为一体,记忆共存,那个自己在这里生活快半年,倒是愈发的弱,连铁掌门的一个门生的偷袭都躲不过,太不像自己了。
她转头瞧了瞧窗外,阳光微醺。
耳边有麻雀叽叽喳喳,鼻间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大口呼吸了一下,心情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