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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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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又不是叶隋琛的什么人,给他这些做什么?和叶隋琛有关系的男男女女那么多,叶隋琛不见得稀罕自己给他打电话。谁知竟然真能派上用场。想到这里,方嫌雪换了个思路,改打叶隋琛房间的座机。头两边没人接,后来终于有人接了。那声音有些虚弱,但还能听出来是叶隋琛,是有气无力的一声:喂?琛哥。方嫌雪轻轻喊了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方嫌雪?你给我打咳咳咳打电话做什么咳咳咳。叶隋琛那边传来急促的咳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琛哥,你......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方嫌雪有点紧张。我在...咳...招待所啊,我还能去哪儿。有点小感冒,没事儿叶隋琛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轻松寻常。方嫌雪略微放下了点心,却还是有点担心叶隋琛的病情,只说了句:嗯,先挂了,等我。叶隋琛烧得糊涂,迷糊中接了个电话,好像听到方嫌雪说要他等他什么的。他没精力多想,挂了电话上|床接着躺着,再醒过来只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又做了个梦。他仰面看着天花板,有点奇怪:怎么这栋楼几天都没声音了。其实这里隔音效果不太好,平常楼上的人洗衣服冲水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几天却没听见过了。但他无法细想,很快就又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了。方嫌雪和叶隋琛通完电话,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这车虽然是辆黑车,但司机除了开价高,别的方面都很好。开车稳当,也没把他们拉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熟门熟路,没多坐久就开到了山脚下。乘客们在半路都陆陆续续地下了车,最后就留了个方嫌雪在车上。车沿着山路行驶,路边的河流哗啦啦地流淌,水流夹杂着泥沙的颜色,浑浊浓稠,是江南里乍现的黄河。桥柱子被巨大的冲击力冲断,桥面部分坍塌下去,有种断壁残垣的萧索。本应该是小桥流水的秀丽景致,现在却被暴雨摧毁,变得破败不堪。方嫌雪正看着桥,前面的山石突然倾泻下来,天崩地裂般,其速度之快,和工程爆破的场面差不多。路边的行人和清洁工见状下意识往他们这边躲,生怕被压在里面。坐在前面的司机从玻璃窗里看到这场面,受到的震撼远超过后座的方嫌雪,忙道:不能再往前去了,你是在这里下还是怎么样?这路肯定走不成了。说了半天都没听到回应,他扭头一看,后面的座位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方嫌雪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方嫌雪沿着山路往前,车不能过,只好找能容人通过的小路。望着漫山遍野的狼藉,他有种活人走死路的感觉。他一步一步地循着导航走,每一步都陷在泥地里。路途遇到个中年男人,看到他忙挥手把他往山下赶:哪里来的,快回去快回去,前面塌了,别走了。方嫌雪道:大伯,我去镇招待所找个人。哪儿还有什么人,前几天政府的把山上的人都疏导下去了,现在山上没人了。你看这水淹得,都到屋顶了。大伯的话让方嫌雪浑身从脚冷到头顶,他顺着大伯的手指转头往下望去,果不其然,那水都快和人家平房的屋顶平齐了。山上的人被疏散了,那叶隋琛怎么还在上面?他大脑麻痹地往下走,等离开大伯的视线范围,重新找了一条路,沿着山路狂奔了起来。这时雨又大了起来,雨滴被狂风吹得直往方嫌雪面上扑,巨大的气压和密集的雨水让他呼吸不过来,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枯枝烂叶、沙石、塑料袋被吹得满天飞,砸到方嫌雪身上和脸上,让他睁不开眼。地上是滑腻腻的青苔和泥土,还有盘虬着的粗壮的树根,他不留神间被绊倒了好几次,整个人跌到脏水里,白衬衫都变成泥土色。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叶隋琛还在山坳里,山体随时会垮下来,雨水也可能会漫过屋顶,他必须把叶隋琛带出来!他撑着泥地站了起来,逆着风连滚带爬地行进,同时不忘拿着手上的水和吃的万一叶隋琛渴了饿了?一想到叶隋琛插着腰,骂骂咧咧地吐槽自己四处找不到水源和吃时的急躁表情,他不禁苦中作乐地轻笑了一下。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天渐渐黑了。由于下雨,天空中看不到星,更不见月。方嫌雪好不容易看到那个风中残烛一般的招待所招牌,腿肚子都在不自觉打战。琛哥!他趟着及膝的水,推开一楼的玻璃门进去。大厅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漂在水里,还有从外面冲进去的树枝树叶。人已经走光了,整栋楼空荡荡的,喊人有回音。幸好楼上并没有被淹住,方嫌雪顺着楼梯爬,越往上越干燥。他不厌其烦地把每个房间的门打开查看,从二楼到四楼,近五十个房间全部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叶隋琛的人影。最后,他来到了五楼顶头的那个房间外。叶隋琛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整个人像在火坑里躺着,突然听到外面砰砰有人砸门的声音,却没有力气翻身去开。谁啊?他开口问了一句,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像破锣似的,也太难听了。那声音气若游丝,混杂在雨声和呼啸的风声里,显然是不能被外面的人听到。

没得到回应,外面那人静了几秒,突然轰隆一声抬腿把那木门踹开了。由于力气太大,木门有惯性地在墙上哐哐撞了好几次,才渐渐停下来。叶隋琛眯着眼睛看过去,被面前那个人吓了一大跳。说是人,其实已经不成人样了。叶隋琛认出那是方嫌雪,却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方嫌雪这个样子:狼狈、落魄,浑身泥泞。在他的印象里,方嫌雪是最注重体面和干净的,连扣子都怕扣错了,又怎么能够容忍灰尘和秽物。可面前这个人不仅衣衫褴褛,连头发缝儿里都是沙子,脸上更是被泥水糊了满脸。所以他觉得,面前这个人,他怎么能是方嫌雪呢?叶隋琛呆着不知作何反应,面前的男人忽然冲过来把他死死地抱住,那臂膀结实有力,似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他的耳畔响着那人粗重的呼吸:琛哥...还好你没事。方嫌雪闭着眼睛,舒出口气,仿佛卸下了几千斤的担子。叶隋琛的脑袋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拍他的手臂,想叫他松一点,结果摸上去是一滩血水。他睁大眼睛:你,你这儿是怎么了。怎么在流血?听到叶隋琛的话,方嫌雪才意识到自己来的路上被树枝挂了好几道口子,其中一两条还深得不行,在脏水里泡过,有发炎的趋势。不说还好,一说他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处都隐隐作痛起来。但他只是摇摇头,轻笑了一下:可能是路上没注意,没什么大事。叶隋琛这才有种方嫌雪真的到他面前来了的实感,看着他浑身是伤,不由鼻头一酸。在这天都快被雨下塌了、几天都没个活人和他说话的鬼地方,忽然见到他挂念的人,这感觉真他|妈好啊。但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两个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这件事,他干不出来。他指指卫生间:你去洗个澡吧,我这儿有干净衣服。方嫌雪没有动作,而是把冰冷的手背覆在叶隋琛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道:琛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不用,熬一熬就过去了。他不在意。外面的人都撤离了,我是来带你出去的。方嫌雪道。撤离了?叶隋琛惊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么大个活人住在招待所,没一个人想起他来,居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方嫌雪赶来找他的。这几天他吃方便面喝矿泉水,懒的时候干脆不吃不喝,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不禁觉得自己这种心大的生物,活该被大自然淘汰。外面的灾情想必已经很严重了,这儿虽然是在山上,但是正处在山的凹陷处,下点什么雨首先就灌进来,水随时可能把这里淹住。是得赶紧走。叶隋琛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烧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方嫌雪见状蹲下去,把叶隋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我背你,叶隋琛犹豫了几秒,本来不太好意思,但情况紧迫,他磨磨唧唧的才不像话,只好顺从地趴到方嫌雪的背上。方嫌雪白玉般的耳朵就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低头蹭了下,鼻尖一点凉。方嫌雪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在专心想出去的对策。叶隋琛一个大男人快一百六十斤了,方嫌雪背起来好像有些吃力,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脚像打了结,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叶隋琛气得打了他脑袋一下:你他|妈的,老子有这么重吗?方嫌雪没做回应,叶隋琛借着灯光一看,手上又是一滩血。他伸手摸摸方嫌雪的头发,发现有一团头发被血糊住结成了块儿,还湿漉漉的。这是,半路脑袋被石头砸了?这都没感觉?傻|逼吗?他伸手去探方嫌雪的额头,发现他比自己还烫,可能是伤口引起的炎症。叶隋琛从他身上滚下来,不知道现在个情况该怎么解决。本来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天塌了都不知道,淹死了也就淹死了,不会有什么痛苦。但是现在这个人突然来了,还带着一身伤,没人照顾他不说,他还得照顾人。叶隋琛只觉得自己现在又想哭又想笑。左右他是没力气了,走路都走不了,更别提背方嫌雪出去。他把方嫌雪慢慢地拖进房间,仅仅是几步路,都让他气喘吁吁。淹就淹吧,塌就塌吧,算他们倒霉。叶隋琛破罐子破摔,心里突然有点悲壮他和方嫌雪平时争得面红耳赤,万一死在这儿,还能作对平和的鸳鸯。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呸了一声。真是病糊涂了,想这些晦气的东西,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傻子。作者有话要说:方:我太难了叶:到底谁难感谢在2020-08-18 21:13:11~2020-08-19 22:2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盏流年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 5瓶;旺旺的帽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9章 他喜欢至极叶隋琛坐地板上休息了一会儿, 爬起来去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干净的衣服。方嫌雪的衣服不能穿了是肯定的,他自己身上的也被方嫌雪抱脏了,得换。找完衣服, 他又准备去接点水给方嫌雪擦身子, 灯泡在这时突然闪了几下不亮了,可能是线路进了水,短路了。叶隋琛只好摸着黑进卫生间接水,拧开水龙头刚打湿了个毛巾, 水怎么也滴不出来了。他暗骂了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再烦也无可奈何, 叶隋琛没精力再折腾了,干脆把方嫌雪拖到床上,自己顺势躺到方嫌雪边上。这电缆的线路是一整条, 灯熄了,座机肯定也打不通了。他不死心地从方嫌雪的口袋里将方嫌雪的手机摸索出来, 却失望地发现这手机也进水不能用了。不能打电话求救, 只有保存体力、等待救援这一条路了。外面风声摧枯拉朽,雨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 十分恐怖。躺在这样混乱动荡的夜里,叶隋琛的心里却升起一股平静,他悬在空中飘了几天的心,此刻很有着落。他侧头望向昏迷的方嫌雪。方嫌雪眉头紧皱, 嘴唇干枯,呼吸非常不稳。尽管那张脸上有污渍, 但借着外面的闪电看,还是白瓷般透亮无瑕的肌理。叶隋琛忍不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这个前几天还让他难受得抓心挠肝的人, 现在却突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叶隋琛既感到心疼,又忍不住自得。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方嫌雪处在这样的境地,他八成不会冒险救方嫌雪。好看的小情|人再找就是,他的命可只有一条。不过,叶隋琛原以为方嫌雪厌恶自己,恨不得和自己早点划清界限,今天方嫌雪的做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得不看清那个让他异常期待,却又不敢轻易相信的事实方嫌雪,该有多喜欢他啊。想到这里,叶隋琛忍不住伸手去摸摸方嫌雪的脸颊,大拇指温柔地抚了抚他干裂的嘴唇,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下。能让这个小美人主动送上门,他这些天受的苦,也算是值了。叶隋琛是个自负又自恋的人,这事情的走向让他觉得冥冥之中全是注定下了这么大一场雨,淹了这么多的地方,都是为了给他作陪。老天爷啊老天爷,他只是想让方嫌雪更靠近他一点而已,没必要拿这么场暴雨来成全他吧。在天灾面前,他和方嫌雪过往的恩怨都变得无关紧要。叶隋琛感谢命运用这简单粗暴的方法,帮了他一把。感慨完,他伸手把方嫌雪带来的矿泉水瓶拧开,仰头含了一口水。他倾过身子,按住方嫌雪的后脑勺,给方嫌雪嘴对嘴地喂水。方嫌雪冒着危险来救他,他为方嫌雪做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方嫌雪处于昏睡状态,不能自主地吞咽,叶隋琛帮助他把水全部顺下去之后,舔了舔他那半湿润的柔软嘴皮,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只有在昏迷的时候,方嫌雪才会这么乖地让他亲。本来叶隋琛想就这样和衣而眠,但方嫌雪的伤口不处理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撑着病体,翻身起来用毛巾给方嫌雪全部擦了一遍。然后他打开之前备用的应急药包,简单地替方嫌雪包扎了一下,再给自己和方嫌雪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方嫌雪的玉|体就在眼前,但叶隋琛此刻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赶紧处理好了,躺下来睡一觉。清理干净,叶隋琛躺到方嫌雪的旁边,用被子盖住两人,想了想又和他凑得更近一点,头靠着头,才闭上眼睛。外面风雨再大,至少他们还能相互依偎着,在这一隅偏安。第二天,先醒来的是方嫌雪。他浑身都疼,头很晕还有点恶心,但第一反应是查看身边的叶隋琛。叶隋琛浑身烧得和烙铁一样烫,满脸通红,在睡梦中还不住地咳嗽,听声音嗓子都已经咳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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