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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10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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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让我侍奉二皇子?”

“不是侍奉,是相互扶持。南河帝不过幼童之智,将军扶持着他纵是再尽心尽力,再鞠躬尽瘁,朝臣百姓都会说您是挟天子以令天下。而若是将军选择二皇子,那便是君臣相和。后世再谈及长庚帝之死也只会说,长庚帝是因寿终而薨。”周楚深倾身敛眉,一身深色青衣在灯光下像是枯死之竹。

“可南河帝是长庚帝钦定的继位者。”皇轩烬摆弄着手中的酒杯,灰尘落在他手上。

“那只是长庚帝为顺您的意,只要您想,选谁不是选呢。”

皇轩烬放下酒杯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我不喜欢二皇子。”

周楚深脸上的表情有些凝住,他是说客,说客便该舌灿莲花,遍谈纵横之势。可那个少年他不谈权谋,也不谈纵横,他只说他喜不喜欢。

周楚深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少年的笑太过清风朗月。

他呀,终究是皇轩家的少年。开国公不过金陵城里遇了一次苍梧帝便此生不改。皇轩且尘不过在丹桂宴上才第一次见青溟帝,便将江山送与。

不是没有人比他们更好,可皇轩家的少年,选了便是不会变了。

“既然周先生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皇轩烬起身向着洞口走去。

“那将军可否想过自立江山!”周楚深突然于他身后大喊道。

皇轩烬转回身,“周先生,您倒是比我胆子还大。”

“皇轩将军,可知这夸父血下累累白骨为何而来。”

周楚深道。

“周先生以为我会不明白吗?这世上能让皇轩家心甘情愿为之隐瞒罪行的,只有长安城里的那位啊。”

煦煦白日,风吹帘起,皇轩惜莲带着他的一双儿女来此长安。所有人都在谈论着皇轩家女儿的婚事。他们为少女的情诗而忧心着。

可只有皇轩惜莲与皇轩螭首知道,他们来这,从不是为那风花雪月的事。他们是为了镇杀百兽而来。

“这里成三星拱月势,是最基础也最不容易出错的阵型,而神木之上的刻字和诸神祭所上的迎神词都是阵语。那些阵语才是决定此阵的关键,我小的时候曾在虞渊城见过那些阵语的记录,此阵名为黥颢阵,成之必以阵眼全身之血为祭。”皇轩烬闭上眼。

高台之上,少年持剑跪地,双目紧闭,七道细索勾入他体内,鲜血沿着锁链而下,流入他身下阴刻而成的黥颢阵中。他的身体已化为青铜,像是一层层青色的鳞片附着在他身上,项间曾经明艳的赤金盘螭璎珞也化为了青铜颜色。

他的血可活青铜而降神灵,可当他的血尽了,他也化作了镇守于此四百年的一尊青铜。

皇轩烬进入这里之后每一次使用皇血便能看见这一切。

那是皇血的共鸣。

曾经那名被唤作青铜凤主的红衣少年……

“曾被唤作青铜凤主的人啊,以身为阵眼镇杀了百兽……皇轩家不惜将这样的人埋入史册中,只用一句病逝长安带过。能让皇轩家这样偏袒的,还能有谁?”皇轩烬的指尖深入肉内,他的手心中横亘着一条巨大的伤疤。

皇轩惜莲怕事情有变,甚至带了两个阵眼过来,若是事再变,他自己甚至也可以是阵眼。

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吧,所以才会在《九轩杂记》中记下一句,青桐凤主铸明宫,以封百兽魂魄。

那是他最为骄傲的儿子,金陵城内最明艳的少年。

终究还是不甘那样的少年被所有人遗忘,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只能在夸父山中的明堂中化作一尊冰冷的青铜。

于是当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金陵,只能想着他的儿子身死之地,在九轩杂记中记下着或许再不会为人所注意的一句话。

——中有神树,兵马千乘,更有渊河如银绕之。

“所以将军,还要继续侍奉着他们吗?”周楚深站起身将灯捻亮了一些。

他们两个背对着,狭小的地洞中宫灯照着枯黄色的光。

第214章 明堂之轩

04

“父亲曾与我说, 皇轩家的剑意决绝,因为一旦出鞘便不可再收。”皇轩烬回头看着周楚深:“当年洛水河一战, 苍梧帝下落不明,众人都传苍梧帝已身死江中。开国公被胤祚帝姬千重的军队三面而围, 身边将士只剩三千。姬千重以国士之礼待之,围而不攻。以千金美妾侍奉之,以国将之位招奉之。那年开国公还不过是个乍起之将, 可他却说若苍梧帝身亡,他当归于金陵,再不奉剑。”

“不过我想将军这一剑怕是要刺空了。”周楚深用指尖在积满尘埃的铁桌上画着远山与水。

“你们做了什么!”皇轩烬连忙回头逼问着周楚深。

“或许你该问南河帝做了什么?”周楚深吹着指尖的尘埃,但已经吹不干净了, 黑色的尘早已压入指纹间。

皇轩烬下意识握上了腰间配剑。

“将军不该只把南河帝当成一个傻子,”周楚深站起来拦着袖子说:“可就是一个傻子也知冷暖, 知道谁对他好。”

皇轩烬从怀中摸出玄珠, 他走前将另一颗玄珠系在了龙承琀手腕上,他看向山洞墙壁上凿出放置六祭器的巫龛,里面的祭器早已破碎, 但仍旧能辨认方向。

他将玄珠放在身前,银白色光华流转的玄珠悬于空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玄珠最终定在了他身前,少年脸上的皮肉隐隐跳动着, 他凌空抓回玄珠,“南河帝如今不在长安。”

“日前,有几位老臣商议着要带南河帝出宫, 逃亡洛阳。在那里建立政权,然后再徐徐图之,将逆贼皇轩剿灭于长安。”周楚深站起身看着皇轩烬。

“将军,这世上……从来是寒鸦争树,凤凰不肯栖息。您也当为自己考虑些。等南河帝到了洛阳,您可就真的是举国当诛之獠了。”周楚深说。

皇轩烬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不,南河帝出不了降娄郡。如果连你都知道了,那么福王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必回在路上拦下南河帝。”

“而你来此,不是为了与我说什么凤凰栖息,你是要把我耽误在这里。”皇轩烬转身想将落下的青铜门推开,可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绵软无力,心口逆上一口腥甜的血。

他回头看向周楚深,“灯油,你在灯油里加了什么!”

“将军猜的不错,我是要阻你。可我也想杀你。”周楚深拨弄着灯油中的灯芯:“这香名为安般守意,是句佛教用语,将军应当清楚的,是呼吸吐纳,静心持守之意。若是在静心冥想的僧人前点了这香,这香与寻常檀香也没什么区别”

“可将军杂念太多。将军的确不喜欢权谋,可将军喜欢想太多。”周楚深捻着指尖上的尘埃,可他现在连这尘埃也没有力气捻下去了,“这香对于将军便是毒药。”

“周先生怕是比我还心思重吧。”皇轩烬捂着心口说,他用指节一下一下敲着青铜门。

“是,可我不过一介书生,以我性命换江南皇轩一命,值得。太值得了!”周楚深的嘴角流下一滩鲜血。

“人命可不是这样算的。”皇轩烬皱着眉说,他说:“先生有鸿鹄之志,更有齐晟之才,往后能做些什么可都是,料定不得的……”

“可我已二十有九,不过还是一个捉笔小吏……往后也当潦草混沌一生。”

青铜门上沾染着少年指节上的鲜血,像是万千红莲被点染而出。

“没用的,这下面道路众多,而且青铜门外侧附了一层黏土,落下后看上去挖到了一半的山穴没有什么区别。”

“可我信。”皇轩烬靠在青铜门山,屈起一条腿,向后仰着头,眯眼眼看着已经倒落在桌子上的周楚深,“我信有个人无论我在哪,他都能找到我。若是找不到,我就杀了他。”

腹切蛇、红火蚁和灰尾跟在银发的男人身后,这个男人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要下去找皇轩烬。

“喂,我们老大做事心里有数的,他现在指不定在做什么呢,不用这么急着找啊。”腹切蛇对着维希佩尔喊道。

维希佩尔抬起手,在山路间放出大片的鸦群,他的魂域受着皇轩家残阵的镇压,没有办法全部施展,只能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找寻着那个少年的踪迹。

银色的长发被掠飞而过的鸦群挑起。

他每一次施展着魂域,面前便像是闪过无数凌空写下的巫咒一样,那些咒法以皇轩家的威仪镇压着闯入者。

脑海之内一阵嗡鸣,着羽衣的巫咸之师以雷霆之怒斥责着不自量力的宵小之辈。

鲜血的气息。

他眯起眼,静静收回他的魂域,然后一瞬间将魂域全部放出。

空中嗡鸣的巫咒被黑色的鸦群破开!

——少年倚靠在青铜门后,鲜血沾染衣襟。

他猛地睁开眼。

他压制着所有的纷扰的黑鸦,走到山穴的尽头,山穴的尽头像是开凿到一半的废弃之地一样。

维希佩尔用骨节敲了两下。

皇轩烬与另一侧像是听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看着血迹斑斑的青铜门。

维希佩尔将手按在岩土之上,蓝色的风息将他身上的银色暗蟒官衣吹起,他的指尖轻轻下按着。

冰白色的鳞片自他手心向外在岩土上迅速生长着。

皇轩烬看着门内的青铜门像是被极寒之冰触碰过一样缓缓爬满了冰霜。像是极冬在瞬间而来,万物未被惊醒便已然冻结。

维希佩尔闭上眼,五指如勾般蜷起,冰霜覆盖的青铜巨门在他面前如砂土堆成般瞬间破碎。

他的手从破碎的门上垂落身侧,鲜血从指尖滴落。

皇轩烬被男人抱在的怀里。

“我需要你的血。”皇轩烬抬起头说,少年的唇色失血淡漠,眼睛却依旧漆黑。

维希佩尔只是抱着他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将皇轩烬按入他的脖颈间。

皇轩烬的匕首划过维希佩尔的侧颈,他的手臂环着维希佩尔的脖颈,鲜血从男人白至无色的皮肤下流淌而出。

道路尽头的另外三个人看着这一幕不敢出声。

他们一直只以为男人不过是皇轩烬的军师或是朋友之类的,这一路上男人也甚少说话。甚至不如周楚深和他们老大说的话多,可如今男人抱着他们老大,用着最缠绵的姿势。

所有的一切暧昧而又血腥。

“维希佩尔,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皇轩烬搂着维希佩尔的脖颈,然后抬头舔着刀尖上的鲜血,“但我要你撑着我的身体,直至让我做完我在这世间想做的事情。”

“好。”维希佩尔环着少年的腰身说。

皇轩烬抬起头看着另外三个人,“把周先生带回长安。”

他松开维希佩尔,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里。

“将军离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毫寸,你要为了一个傻子就走了吗?”周楚深捂着自己的心口说。

“他是个傻子,但他也知冷暖。”皇轩烬说。

他跑上诸神祭所的神台,神台下停着一辆四乘之车,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凌空绘咒,然后挥手,鲜血绘成的符咒融入青铜马的额心。

青铜马扬天嘶鸣着,皇轩烬挥剑斩断青铜马身后连着轩车的套绳锁链,然后翻身上马,纵马而出。

削金长足马从百丈长的铜索桥上飞驰而过。

少年红衣纵马,桥下渊水潮涌。

“打开山门!”

皇轩烬拉紧缰绳对着正在梦泽台上摆着一朵红花的青铜鬼大喊。

青铜鬼连忙放下红花,“烬少主不去拿骨魂笛了吗?”

“开山门!”

“可是……骨魂笛……”青铜鬼犹豫着说,“烬少主您离剑冢只有寸步之遥了啊”。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皇轩烬翻身下马想要去打开山门。

“烬少主,你……不能,你不能……”青铜鬼突然说。

“你疯了吗?”皇轩烬回头看着青铜鬼,“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

他牵着青铜马穿过漫长的山路,青铜鬼焦急地跟在他身后,“烬少主已经走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青铜内门打开,风吹过系着无数悬铃的神木,像是天神腰禁步而来。

环配叮当。

青铜兵俑都已归位,手持铜钺单膝跪于两侧。

皇轩烬握着马缰踩下祭台。

“你不能走。”

他身后的青铜鬼突然冷声道,它怀着手站在祭台的最高处。

它像是明堂前威严的神侍,冷眼看着刀斧砍下牺牲的头颅。

青铜兵俑的眼中皆燃起冷青色的火焰。

“你毁了一切对吗?”青铜鬼的声音冷硬得像是冰,“那些妖兽没有人的饲养活不了太久的,或许数年或者几十年。它们就要死了……”

“如果螭首少主在,他不会吧事情变成这样的。活着的不该是你!”

青铜鬼嘶吼着抬起手,那些青铜兵俑将手中的铜钺斩下!

皇轩烬连忙闪身躲开,青铜马沉重的头颅落地。

“你是想要让我被螭首少主的魂魄夺舍吗?”他抬头惊愕地看着青铜鬼。

“只有有价值的人,才能够活下去。”青铜鬼说,它的话音未落,另一道铜钺便从皇轩烬的身侧斩落。

红衣的衣袂被铜钺斩开,落在这青铜的万物之间像是唯一的一抹艳色。

刚才的安般守意香还在他的体内起着作用,他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使出力气,他抬头看着看着祭台上的青铜鬼。

青铜兵俑的步子震颤着他脚下的地面,铜钺橫砍着从他腰间砍入,他挥手按在兵俑的钺柄上,然后起身跳上铜钺。

他站在铜钺上,再次咬着手上的鲜血。

“刍吾、重明、相柳,听于我!”

“肥遗、英招、鹿蜀,听于我!”

“赤喉、象罔、狰,听于我!”

血契出,百兽听焉。

神木上系着的万千悬铃大作,像是风伯雨师皆纵大风雨而来!

狭小的山道中,听见少年召唤的妖兽皆由精魄化为兽形自兽野苑中奔驰而出。

那一瞬间像是山海经的百兽都活了过来,它们听命于召唤他们的人。

他们遵循着他们血脉中的契约。

商周暗色的青铜时代中涌入了属于五彩妖兽的蛮荒世代。

刍吾扑向了向少年砍落铜钺的青铜兵俑,华美的尾羽漫过神木的树枝。

重明如火焰般的羽毛落地,它啄着青铜兵俑如青白色的瞳孔,当双眼中的火焰被叼走,兵俑便再次化为了雕塑。

狰嘶吼着,展露着自己苍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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