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TXT全集下载_62(1 / 2)
黑寡妇端着烟枪,从身后抽出一条黑色的绸带, 扔给皇轩烬。
皇轩烬接了过来, 低眉看了几眼,系在了自己的眼上,然后挪了两步倒在黑寡妇的床上。
黑寡妇拉开抽屉, 抽屉里滚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里黑色的灵蝎身体黑亮,微端带着一抹红色。
黑寡妇走到床边,从床下摸出一副手铐, 将少年的手腕拷在床头。
皇轩烬微微仰着头,“这次要多久。”
“不知道,你上次惹到灵蝎不开心了, 这次可能要多折磨你久一点。”
黑寡妇坐在床边,撩开皇轩烬胸口已经解开扣子的衣服,红白二色的军装和衬衫衬着少年蜜蜡色的皮肤像是盛开的蔷薇。
“皇轩烬,如果活下去是这么痛苦的事情,那么它还值得吗?”黑寡妇用手搭在皇轩烬的胸口,那里有很多暗红色的伤痕,是灵蝎留下的。
“我不知道,活着很多时候对于我来说只是本能而已。”皇轩烬说,他的眼上蒙着黑色的绸带,看不见他的眼神。
黑寡妇的语气带着点心疼,但别人的心疼又有什么用呢,那些痛苦终究还要他一个人来承受。
黑色的灵蝎从玻璃瓶中缓缓爬到少年的胸口。
黑寡妇端着烟枪靠在窗口,艳红色的唇中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她身后的床上少年的胸口因痛苦而起伏,手腕的手铐因挣扎发出清脆而隐忍的撞击声。
灵蝎在少年的胸口爬行如巡视自己领土的君主。
床上的绸缎起皱扭缠,空气中调配的香水气息如潜伏的蛇。
失乐园一楼,银发的男人孤身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独自一个人饮着酒,蓝色的眼晦暗不明。
此夜深沉,暮星西坠。
不知过了多久,黑寡妇端着一杯酒坐到了皇轩烬身边。
少年覆着一层汗的胸口仍旧起伏着,喝饱了血的灵蝎从他身上跳下,速度颇快地在地上穿行着,然后钻入滚落在地的玻璃瓶中。
皇轩烬从床头抽出一根铜丝,颇为娴熟地解开手铐的锁,黄铜手铐从少年满是红色痕迹的手腕上滑落,少年的黑发沾湿贴在额头上。
“他等在楼下?”黑寡妇问。
“恩。”皇轩烬点了点头。
“皇轩烬,他这样是病啊,偏执太深也是病的。”黑寡妇突然说。
皇轩烬轻笑了一下,“无所谓,谁还没点病啊。”
“恩?”
“他偏执而暴戾的样子没人比我见得更多,我知道他疯起来有多可怕。但奇怪的是,我好像并不怎么介意。”
“这么看你也不正常。”黑寡妇说。
“是,我也不正常。”皇轩烬说:“这世上有几个正常的人呢?”
“你知道诺顿博士吧。”皇轩烬问:“就是那个在我身上做实验的伐纳医生。”
“恩。”
“他有段时间要检测我的精神状况,会问我很多问题,有的时候我回答完问题他会和我说正常人的答案是什么。”
“很奇怪不是吗?难道不那么回答,就不是正常人了吗?于是我问他,什么是正常人。”
“他跟我说,是有着健全人格的人。”
“那怎么样算是有着健全人格呢?童年没有阴影,父母相爱,没有虐待、没有不公,不偏执、不暴力、不冲动、不软弱。”
“听上去好像很简单,可能这样的人简直万中挑一啊。我们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的吧。于是我们觉得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就说自己是有问题的人,然后就自己给自己判了刑罚。给自己判了刑还不够,还要拿着那套尺规,去比量其他人。”
皇轩烬从床上起身,那双桃花眼迷离如烟火。
“那你拿着那套尺规审判过你自己吗?”黑寡妇问。
“当然没有。”皇轩烬笑了笑说:“要是有,审判后,我要给自己判什么刑法呢?”
“那你是要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
“执迷不悟?执迷什么?”
“维希佩尔。”黑寡妇端着烟枪说。
“执迷不悟……呵,这世上本便鬼魅横行,要是两只鬼能彼此找到,相拥着取暖倒也不错。”
皇轩烬把身子靠在床边的柱子上,歪着头,目光游离地说: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皇轩烬从黑寡妇的房间出来后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走下去,走到拐角处就看到了等在台阶尽头的维希佩尔。
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挑起一抹笑来,然后继续一步一步踩下台阶,走到维希佩尔旁边。
那双眼看着男人,像是潋滟的桃花水。
维希佩尔紧紧盯着皇轩烬,没有说什么,低头将皇轩烬衬衫的扣子一颗颗系上。
刚扣上两个,他的手却突然被皇轩烬挡住了。
少年微仰着头嘴角含笑地看着他,“哥,我什么都没做。”
维希佩尔的手顿了顿,像是在咬着牙。
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昏暗的台阶尽头。
“你进去了四十五分钟。”维希佩尔压低着声音说。
“信我啊……”少年的声音低缓带着笑意,“信我啊,哥哥。”
少年半靠在墙上,腰身柔韧漂亮。
他抬起手去扯维希佩尔的领带,却被维希佩尔拽下了手腕,“你让我怎么信你。”
“我怎么会骗你,你是我的娇妻,是我的美人。”皇轩烬的那双眼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祸害。
“好,那你和我回亚瑟。”维希佩尔看着少年说。
皇轩烬扁着嘴摇了摇头。
“连和我回亚瑟都不愿意,你让我怎么信你。”
“这样不好吗?”皇轩烬垂着眼像是有些困惑地说。
“这样?怎么样?”维希佩尔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地说。
“就是现在这样啊,我待在伐纳,你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觉得在啊黑塔上无聊,我们也可以出来转转。”皇轩烬耸了耸肩像是颇为无所谓的说。
“可我不喜欢这样。”维希佩尔说。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那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嗯?算什么?为什么非要算什么呢,怎么舒服怎么来喽。”皇轩烬歪在墙上说。
“我需要一个定义。”维希佩尔说。
“可我不需要,这种事情又不重要。”
“你是彻底不打算和我回亚瑟了吗?”维希佩尔问。
“为什么要回去,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皇轩烬说。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维希佩尔眼中的蓝色如同琉璃破碎,“回来吧,小凰鸟,只要你回来。”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皇轩烬突然想起当年在那片桃花林里,那个男人也是这么乞求着他。
他问那个男人,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他。
可男人只是一遍一遍地乞求他留下……
维希佩尔所有的卑微都给了他,所有的软弱也都给了他。
只是他终究要不起。
“哥,回不去的。”皇轩烬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说。
男人的手离开了少年的衣襟。
少年一个人半靠在墙上,胸口的三颗扣子还是没有扣上。
男人离开了。
皇轩烬低垂着眼。
过往的侍者偷偷打量着那个孤身靠在墙上少年。
04
机械垃圾场,午后。
皇轩烬把他那辆猩红的跑车停在了垃圾场外面,然后踩着满地的机械垃圾走到了看垃圾场老头的空地旁。
老头正在那吹着肥皂泡泡。
皇轩烬颇为嘲弄地笑了笑:“喂,这是科林斯街头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好不好。”
“那我就是小孩子啊。”老头说。
“喂,你胡子都白了,居然还在这说自己是小孩子。你有毛病吧。”
“有毛病的是这个世界才对啊,非要以年龄来划分一个人是不是大人。我十二岁的时候设计出了非常棒的机械轨车哦,可他们都说我不过是个小孩子,谁都不肯听听我的想法。”
“然后等到我十八岁的时候,突然全世界都在告诉我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是个小孩了,然后扔给我大人的衣服,让我去工作。告诉我不能再玩玩具。”
“可是我还明明没有长大啊,但是没有人管过我怎么想。于是我就这样一直以大人的身份在世界上混到了五十岁。”
“这就是你一个人在这吹泡泡的理由。”
“既然没人把你当小孩子看了,那就自己把自己当个孩子喽。”老人笑了笑,吹出了一串的泡泡。
“喂,要不要试试,挺好玩的。”老人把肥皂水递给皇轩烬说。
皇轩烬接过肥皂水,吹了几个泡泡,“老头,你有忘不掉的人么。”
“那可多了,特别是欠我钱的那几个。”
“我说的是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啊……恩……”
“不会到现在还没个喜欢的人吧。”
“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个也只能说是有过一段。”老头说:“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妓|女,说漂亮那是真漂亮,我年轻的时候攒的那点钱都花她身上了。我跟你说,她漂亮到什么程度啊……”
“那个我没兴趣听,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说她喜欢我,要我带她走。”
“恩,挺好的,然后呢。”
“然后我就再也没去找过她。”老头说。
“为什么?”
“你说她多贪啊,要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心。”老头一边吹着泡泡一边说。
“你的真心还挺贵重怎么着?”皇轩烬问。
“可不,挺贵重的呢。”老头说。
皇轩烬把手抄在兜里,看着空中的彩色肥皂泡破碎。
你说他多贪婪,要了他的人,还想要他一片真心……
第128章 秋收农
Chapter46秋收农
万物有灵, 祭祀山川与神鬼。
01
子尘一个人待在一棵桃树下,面前摆着棋盘, 他一手拿着折扇拄着下巴,一手拿着棋子摆弄着。
凉玉棋盘旁摊着一本棋谱。
和下棋比起来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这么对着棋谱自己琢磨。
他不是什么聪明人, 玩不来这些东西,以往每次和别人下棋输了都只是有些羞赧地笑着。
以前毕方总是一脸担心地说子尘这孩子怕不是有些傻,因为他就算是在金陵的赌坊, 那种喧嚷的沸反盈天的地方都安安静静地,一个人默默地数着骰子。
无论赌什么也都是输多赢少。
所以这么安静地一个人研究着棋谱对于他来说挺好的,看看那些百年间的棋者妙算决弈,他还能分出点心思来想想别的事情。
他一边敲着棋子一边想着黑子的大龙是怎么被屠的。
想着想着就想到昨晚维希佩尔低喘的声音。
曾经很久的时间里他都觉得维希佩尔是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 是天山雪,是冷清的世上谪仙人。
那个时候即使只是闻到维希佩尔身上清冷的神眷花香气便像触及到了神的衣袂一样。
可如今维希佩尔在那层清冷之下的欲|望和暴虐都让他感觉到难以承受。
那个人明明应该是不近凡尘的, 现在却如同兽类般索取着他。
他病后有段时间维希佩尔也发现了他的没有兴致, 可无论他百般侍弄,少年始终只是没什么反应。
那晚之后维希佩尔近乎冰冷对待他,他本以为他们两个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反正他倒乐得一个人自在。
可所有的冷漠最后只换来了维希佩尔的变本加厉, 或许维希佩尔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世上真心无用,一晌贪欢趁得春宵好也就够了。
于是每个维希佩尔过来的夜晚他都要承受男人绝望后的欲|望和暴虐。
他近乎病态地折磨他,可或许他们终究是在相互折磨。
子尘手中捻着那枚透凉的棋子, 到底还是没想明白那条龙是怎么被屠的。
少年敛着眼,桃花眼尾胭脂痕。
突然,桃花风过, 空中似有肃杀之气。
少年捻着棋子的手一顿。
墨色的棋子向后掷去,斩破桃花!
墨石撞上玄铁的声音如洪钟叩鸣。
铁锁系着的铜锤向少年砸下!
子尘迅速向右闪去,凉玉棋盘被铜锤当中砸断!
黑白二色的棋子在桃花中溅落一地。
“你是谁。”
少年捂着被撞到的肩膀缓缓站起来问面前一身玄铁铠甲的巨大男人。
他一身白衣临风。
男人全身皆着甲胄,就连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虎首青铜面罩。
淡色的桃花掠过男人身上坚硬的铠甲。
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带着一种沉重的威压,像是埋藏于千年帝王墓葬里的青铜守灵巨兽,呼吸之间皆是尘土下封存千年的气息。
而他醒来时,便是整座帝王墓葬的苏醒。
鬼神与灵驾俱归。
冰冷而肃杀。
男人没有说话,他缓缓低头,从虎首面罩下呼出的气息带着铜锈的气息。
一握般的铜锤向少年再次卷来,子尘向右仰身堪堪躲过,手中的折扇蹭过铁链,将铁链卷在扇柄之上。
少年用扇柄卷着铁链与男人角着力,“你是谁。”
“来杀你的人。”
青铜面罩后男人的声音沉闷如墓葬里无法流通的空气,带着金属生锈和檀木腐朽的味道。
“谁让你来的。”子尘问。
“这个我不能说。但我不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男人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把剑,将剑身插入身侧的土中,“你也可以拿到这把剑,杀了我。”
子尘笑了笑,“既然你是来杀我的,为什么还要给我剑。”
“皇轩者,战,必君子。不是吗。”男人说。
“是,但你要是没把我的人头拿回去,不怕你的主子怪罪你吗?”子尘问。
“现在的我,没有主子。”男人话未说完便猛然向子尘冲了过来,铜锤掠过遍地的桃花。
扇柄挡下铜锤的铁链,将铜锤向后带去,少年转身想要去拿那把插在土里的剑,然而却猛然被铁索从身后勒住了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