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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带季候风》TXT全集下载_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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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起脚上前时,手被拉了一下。

“弋羊姐。”

是柳丁。

弋羊松下一口气,“你哥呢?”她问。

柳丁指了指西边的屋子,她边指边牵着弋羊朝那边走。

屋门紧闭,柳丁轻轻推开。

屋里陈设很简单,弋羊一进去,便看见韩沉西侧躺在床上睡着了。

柳丁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推醒他,弋羊眼疾手快地阻止了。

“让他睡吧。”弋羊用气声说。

她静静看了韩沉西两眼,听他呼吸匀称,又拉着柳丁走了出来。

“弋羊姐,你要走了吗?”

葬礼结束,院外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走,人越来越少,柳丁感觉弋羊也要离开了。

“嗯。”弋羊点点头。

“回学校吗?”

“对啊。”

柳丁拧眉,眼里霎时蓄了一层水雾,“你...你不跟我哥打声招呼再走吗?”

弋羊说:“电话联系吧,难得合眼,让他好好睡吧,太累了。”

她话音落下,好一阵沉默后,突然柳丁侧过来,搂着她的腰紧紧抱住了她,额头抵在她锁骨的位置。

“我舍不得你。”她抽噎着,字不成句。

弋羊肩膀一耸,她先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一跳,等定下神低头看柳丁,第一反映是柳丫头拔个了,站直了能到她下巴的位置,已经不在是一副稚气的小学生模样了。

继而,她又感受到她言语中交织的情绪,有难过、有不舍、有恐惧,还有一丝博关注的讨好。

刹那间,她从柳丁身上看到了七岁的自己,那时爸爸死了,家里乱作一团,大人忙着应付各种糟心事,顾不上她,她被锁在房间里自己待着,她感到害怕,但又不敢说,只能逮着谁,用亲昵的动作和粘人的语气博取一点点的安慰和关心。

那姿态和模样与现在的柳丁如出一辙。

弋羊拍拍柳丁的肩膀,“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

柳丁拱拱脑袋,她缓了一会儿,压下情绪,退离弋羊的怀抱,说:“弋羊姐,等高考我也考去上海吧,去你们学校。”

弋羊:“好啊。”

柳丁:“可是分好高啊,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弋羊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我帮你。”

弋羊随着羊军国一道回了县里,她在修理铺呆了一段时间。

也是许久没回来,她四处看看,本想帮羊军国做点什么,随即在杂物架后面看到一张折叠床,床上整整齐齐叠着一沓衣服,而床下摆着三双鞋。

羊军国笑嘻嘻解释说:“接了个组装车的活,客人要得急,就在铺子里睡了两天。”

弋羊绷着脸,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羊军国顿时一凛。

这个姑娘太敏锐,一双眼睛淬着超出本身年龄的洞察力,把人心看得通透,羊军国想隐瞒些什么根本瞒不住。

羊军国尴尬地抹掉脑门的汗,尽量云淡风轻地说,“跟你舅妈拌了两句嘴,惹她生气了,搬出来反思两天。”

小小的一隅,生活痕迹太重了,傻子也能看出来,应该已经住有一段时间了,远远超过两天,弋羊同样也能猜到,羊军国不是搬出来,大概率是被赶出来了。

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以前,弋羊一定会路边捡一根棍子,找徐春丽理论,然后以牙还牙,亦将徐春丽从房子里赶出来。

在她眼皮底下,羊军国不好过,徐春丽也不可能舒服。

可现在呢......

弋羊懂了羊军国曾经说的“不想折腾了,折腾不动了”更深层的意思。

她真和徐春丽闹起来,徐春丽撒泼打滚定是敢和她撕破脸面的,到时家丑外扬,又要闹笑话。

而他们一家人没少让人看笑话,很多时候,弋羊想,他们一家人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给别人制造茶余饭后的谈资,活在被人的眼光里,没有自我。

杂糅的现实让她感到无力和心烦。

她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究,遵从了羊军国“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处事原则。

她还惦念着羊军国的腿,又顶着日头,跑到药店买了云南白药和膏药,叮嘱他按时敷用。

走之前,撵着嘴唇,再三纠结,留了一句软话,“你对自己好点,别让我担心。”

弋羊坐的夜车晃荡12个小时抵达上海,随后从火车站赶到学校,将将7点。

宿舍的三位刚起床,挤在卫生间洗漱。

听到门边有动静,探出头,看到闪进来的是弋羊,立刻迎了上去。

“你走好久啊,担心死了。”

“给你发短信,回复永远没超过三个字的,也猜不出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毛病不好,得改。”

“羊姐,我担心你又想你,你不在这几天,我特别孤单。”

“.........”

关心的话语里带着责备,她们叽叽喳喳,弋羊那瞬间觉得自己被十几只麻雀围攻了。

她笑着说:“回来了么这不是。”

陶染随即担忧的小表情一转,改为捏着牙刷控诉:“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你身上该轮到哪个部件出毛病了。”

程香巧解释:“她嘴里,你姨妈疼了,腿断了,胳膊折了,脚扭了,眼泡肿了,脖子歪了。”

弋羊收到柳泊涟去世的消息时是晚上,她只来得及给辅导员说明情况,没等批假条便买车票走了,陶染为了不让专业课老师记她旷课,没少费心思。

“谢谢啊。”弋羊真诚地说。

“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陶染得意道,“咱们班的男生也帮忙打马虎眼了。”

弋羊想想说:“辛苦了,明天请大家喝奶茶。”

陶染摆摆手,“这就见外啦!”她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想起什么,动作停滞一秒,弱弱地说,“那你毛概怎么办呢?旷考可是没有成绩的。”

毛概学完,避开考试周,先进行期末考试,而考试正在弋羊离校第三天进行。

“没事,跟着下一届重修就好了。”弋羊选择马不停蹄赶去韩沉西身边,那她就不会斤斤计较后果。

陶染为她考虑,有些着急,“可是挂科记录会影响你申报奖学金啊。”

弋羊语气如常,更像是安慰陶染,“已经这样了,下学期再努力吧。”

接下来一星期,弋羊格外的忙。

她先到辅导员办公室认错,被狠狠骂了一顿,但辅导员念着她有情可原,最后只说了下不为例,没给处罚。

之后,她抽课余时间补各科的作业和结业小论文,一直埋头苦干到周日,才缓口气。

中午吃过午饭回宿舍休息。

哪想,走到寝室楼下,竟然看到了皮九。

弋羊蹙眉,她在皮九一米开外停住脚步。

皮九和她对视一眼,颇为心虚地静默一阵,然后挨近她,说:“我前几天来找你,你舍友说你回老家了。”

弋羊嗯一声。

皮九:“韩沉西爷爷的事......我听我妈说了。”

弋羊没有意外,消息本来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样散播开的,更何况皮久妈妈和叔叔前去抢救了。

皮九见她不说话,挑明了自己的来意,“你是因为韩沉西回去的吗?”

弋羊:“不然呢。”

皮九脸垮了下来,“可你有考试啊!”

弋羊语气变得不客气:“你打听我课表干什么!”

皮九眼神闪了闪,避而不答,反倒重复道:“你没参加考试。”

弋羊:“考试很重要吗?”

皮九一怔,好像有些困惑,他不确定地说:“对你来说,考试不一直都很重要嘛!”

弋羊直勾勾看着他:“你很了解我么?”

皮九思考了一下,语气渐弱说:“以前觉得很了解你,现在觉得你变了,变化......好大。”

弋羊垂下眼,没吭声。

皮九以为她在反思,补了句,“你都不像你了。”熟料,弋羊猛地抬头,用询问他的意见般的语气,说,“我这样的性格,一辈子不改变真的好吗?”

第68章

韩沉西七月初回了澳大利亚, 弋羊知道这个消息时非常惊讶。

她打电话给他,问道:“不是放寒假了么,回学校干什么?”

“补课。”韩沉西说。

“补什么课?”弋羊追问。

手机那头好一阵缄默, 弋羊集中注意力听, 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哪怕是短促的呼吸声,她的心绞着, 她深切地感觉得到韩沉西情绪的消沉, 她不适应他的低气压, 在一块的两年多时间里, 他是颗时刻散发光与热的小太阳, 身上有股能暖人的不息生机,完全不似现在这般阴云一遮千里, 他一消沉, 弋羊有种她的世界天黑了的错觉。

亦是通过这一瞬间的错觉,弋羊恍悟,她和韩沉西走过的这两年多的时间, 虽看似平淡,未有过争吵和对峙等种种波澜,可是, 他对她的影响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弋羊敛着鼻息, 耐心地等韩沉西的回复, 也有点逼迫他开口的意思。

“我挂科了。”

韩沉西自暴自弃地说。

他比弋羊还惨一些,六月中旬正值他期末考试周,接到老人去世的电话,慌不择路往回赶,没有申请缓考, 同时也来不及申请缓考了,当时院里规定缓考的申请表至少提前一个星期交到任课老师手里。

弋羊哑然。

攸得,电话两端陷入无话可聊的状态,又是好一阵煎熬的沉默,韩沉西说:“挂了吧,漫游费挺贵的。”

后面的日子,便是每天“早安”和“晚安”的短信不痛不痒地联系着。

弋羊自己不是个会哭哭啼啼的人,更不擅于用华丽的言语满腹同理心地去帮助别人疗愈伤口,她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中,其实挺笨拙和生硬的,她过往经历的苦难无一不是自己强迫着自己去接受,然后在某个点上找到内心的平衡,继续往前走。

所以,她得给韩沉西时间和空间来想明白“世事无常”的残忍和无奈。

与此同时,这个暑假,柳丁中考了,成绩非常不错,柳思凝对她抱有颇高的期望,不想让她继续在县里读书,带着她参加了几场市区重点高中的单独招生考试,小姑娘说来也争气,考一场过一学校的分数线,名次还都排在前几,难得柳思凝和柳思杰这么多天露了笑脸。

她闲在家休息,自觉预习起了高一的知识,碰到难题,与弋羊视频聊天,找她弋羊讨教。

弋羊把自己的学习心得分享给她。

两人联系多了起来,避不开提到韩沉西。

柳丁问弋羊:“你最近跟我哥联系频繁吗?”

弋羊摇摇头:“不多。”

柳丁叹口气,“我已经一个月没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了。”

弋羊:“为什么?”

柳丁秀气的眉毛一蹙,“不敢,他的话变得好少,我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从没见过他这样,有点害怕。”

“你哥他...重感情,跟姥爷的感情深,一时还没缓过来呢。”弋羊说。

“我知道。”柳丁点了下头,但脸上忧愁的神情没有一丝减缓,“我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国外呆着,身边没有知冷知热的人陪,什么事全靠自己扛,心理压力太大。”

“不管怎么样,他是个成年人了,相信他会调节好自己的,等等吧。”

弋羊的面上和话语里都透漏着她的冷静,冷静到几乎不近人情,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整颗心其实浮在胸口,没着没落的,她是硬绷着不让自己瞎想。

人活着都得遇到些难以接受的事,得允许有一阵子负面情绪放大压过正面情绪,硬撑着表现出岁月静好的样子也不正常,容易装出心理毛病,所以,不能着急,也不能催。

她如此给自己心里暗示。

然而,等着,等着,到底还是乱了。

韩沉西生病了。

“单纯的小感冒还是有发烧?”弋羊问。

“...小感冒,”韩沉西有些反应不及时,说话慢半拍,“没事的,这边是冬天,上下学被风吹着了。”

弋羊追问:“吃药了吗?”

“吃了。”韩沉西说。

弋羊问得详细:“什么药?”

又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韩沉西才开口,“布洛芬和...阿司匹林。”

“没发烧为什么吃布洛芬?”弋羊语调变得严肃,“布洛芬和阿司匹林可以一起吃么?”

韩沉西沉默不语。

电话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弋羊心里做了个决定——去澳大利亚找他。

她脑海里想象不出韩沉西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想看一眼,即使状态糟糕,看一眼,也能稍稍安安心。

但出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护照和签证都要解决,办理妥当,已是一个月后,这期间,陶染给弋羊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拿到签证那天,从领事馆出来,弋羊请陶染吃了顿饭。

饭桌上,陶染随口问说:“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今晚。”弋羊说。

“今晚?!”陶染惊得眼睛瞪得溜圆,“这么迫不及待么。”

弋羊淡定嗯了声。

陶染瘪瘪嘴,觉得嗅到了爱情的酸臭味,“可是......”陶染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提醒说,“大后天我们就要开始军训啦。”

“我知道。”弋羊说,“我能赶回来,但会晚一些,来不及参加早上的动员会。”

“啊?!”陶染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今天出发,直飞起码得11个小时,你大后天再回来,搞什么呢!”

陶染没少出去玩,熟悉澳洲的航班,粗略地算了下时间,“机场一日游啊!”

“没有一日。”弋羊放下勺子,抿了口水,说,“落地算起到返程登机,中间只有六个小时。”

“是啊。”陶染手指比个六,“六个小时能干啥,说两句话的功夫就没了。”

弋羊微微一笑,“两句话就够了。”

“!!!”

陶染惊得直结巴,“花几千块钱,飞到地球另一头,就为说两句话啊。”

弋羊没说话,垂着眼,抿唇笑。

陶染挠挠脸,感到迷惑不解,“现在谈恋爱都这么任性么!”

想着弋羊是第一次坐飞机,还飞个大的,直接国际航班,陶染不放心,念叨着“你走丢了,我以后跟谁混”,硬挤上地铁一道陪着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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