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Become Human（1 / 2）
在厨房咕噜噜的声音中, 汤沸腾了, 杜蛮的脸也红透了。
两个大人没羞没臊地在厨房里粘糊的时候，二楼的明嫣面色阴沉, 一边在日记本上把明天涯画下来，一边在他脸上画叉, 泄愤的手把纸张都戳破了, 力透了几层纸背。
“……哼！”忿忿地从鼻腔里哼出声，明嫣赌气地坐在床上，把画着明天涯的纸贴在枕头上, 小拳头一通乱锤。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每锤一下就咕哝一声，明嫣极度不甘地把枕头上的明天涯锤成了渣渣，气呼呼地喘着粗气，手都锤酸了才停下来。
锤完了又死盯着这张皱巴巴的纸看, 越看眼睛越红, 眼眶里水光打转, 差一点就落下泪珠来。
“你凭什么……要跟我抢爸爸！凭什么！”明嫣抱紧了枕头，哑着声音发泄道, “明明是你害了他……”
明嫣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脑袋一片混乱，一口咬住了枕头的一角, 自己分明是在生气，气明天涯这个混蛋用爸爸的爱耀武扬威，可心里却咬着丝丝酸涩甜蜜的东西。
爸爸就像真的回来了一样……明天涯也不再喜怒无常，会想关心她, 而不是拿她做一个思念爸爸的念想。
这本应该是明嫣做梦都不会想到的美满，现在忽然向她伸出了橄榄枝，一切都太美好了，太不真实了。
她反而害怕了起来。
抽噎着平息眼中的湿意，明嫣吸着鼻子甩开枕头，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爸爸依旧是个人造人，但他的芯子似乎不一样了，连明天涯都完全信任他，把他当作真正的爸爸，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爸爸5号暂时成为了“真正的人”。
可这是长久的吗？一个人真的能死而复生吗？
一向理性的明嫣从来不敢去奢求这些，现在爸爸5号的情况在她看来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万一只是暂时的，那到头来岂不是会更加失望？
别让这成为空梦一场啊……
“明天涯……这次你会保护好爸爸吗？”明嫣郑重地俯视着枕头上明天涯的简笔画，“姑且相信你……如果爸爸再一次出事，我不会饶了你。”
饭厅里，杜蛮招呼明嫣下来吃饭，一边布菜盛饭，一边看明天涯对他眉来眼去。
单方面眉来眼去，明天涯一个人对着他使坏调戏。
杜蛮脸上还带着苹果成熟的红色，瞪了明天涯一眼让他收敛着点，女儿还在这儿，一边有些落荒而逃地去厨房端最后一盘菜。
明嫣：“…………”
明嫣冷漠地走到餐桌旁，坐到了杜蛮旁边，明天涯的对面，和他对视。
明天涯端上了汤，无所谓地对上明嫣的目光，眉毛禁不住又想挑衅地挑起，在最后一刻猛地收住了，露出了随和的微笑。
嗯……不能跟小朋友一般见识，这样太幼稚了。
明嫣差点白了他一眼：你才发现你最幼稚？
端上最后一盘杏鲍菇肉丁，桌上的晚餐全部上齐，简简单单的家常四菜一汤，酥炸荔枝肉，青椒土豆丝和炝炒空心菜，最后一大碗香菜肉丸蘑菇汤，几乎全是杜蛮亲手准备的，看上去色泽诱人，很难想象是厨艺感人的爸爸做的。
解下围裙坐上座，杜蛮期待地看着他们两人，只见这父女俩都对这些佳肴有些望而却步，犹豫着没有立即动筷。
“感觉好久没做菜了，你们快尝尝吧，我觉得我进步了！”杜蛮看着自己一桌子的杰作，激动得苍蝇搓手，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
“呃……好，我们尝尝。”
明天涯和明嫣都露出
一丝视死如归的神色，爸爸的厨艺他们是见识过的，看起来色泽诱人，像模像样，但放进嘴里，可以直接让人羽化登仙。
想起曾经的杜蛮，可以把味精当盐放，从来没有分清楚醋和酱油的区别，每一次都担心会不会没有把菜炒熟，直到把菜炒到焦黑了，已经晚了，锅底都快烧穿了。
但他总能把味惨不忍睹的菜做出光鲜亮丽的效果，还喜欢精致摆盘，到花园摘些小花叶片做装饰，撒上亮晶晶的金箔，如果不是味道太感人，光靠摆盘美学完全可以俘获人心。
现在这么五盘菜摆在面前，明嫣和明天涯举箸的手微微颤抖，即使这些菜卖相再好看，他们都不敢相信内里可能有多恐怖。
杜蛮渐渐看出了他们的为难，脸上的笑意都没了，低垂着脑袋没精打采，撇着嘴自顾自吃了起来，加了块荔枝肉放进嘴里的瞬间，就顿住了。
“诶……蛮蛮，没事吧？”明天涯担忧地看着他凝固的表情，“不好吃的话别勉强，吐出来吧。”
杜蛮梗着脖子连忙吞了下去，在桌子下踹了明天涯一脚，指着荔枝肉瞪圆了眼睛：“谁要吐！吃！快吃！我没骗你们！”
见杜蛮都着急得眼睛都快红了，明天涯和明嫣哪里还敢迟疑，一人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准备囫囵吞了不用折磨自己的味蕾。
结果还没来得及吞，一股咸香酸甜的味道充盈到了整个口腔，Q弹的肉丸在嘴里弹跳了起来，肉汁从牙齿间渗出，滑嫩的包衣在舌头来回滚动，鲜美多汁，肉香四溢。
父女俩都愣住了，闭上了眼睛，慢慢咀嚼回味，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杜蛮期待地看着他们俩的表情：“怎么样怎么样？”
父女俩同时睁开了眼睛，同时吞咽了下去，由衷地异口同声：“人间美味。”
父女俩对视了一眼，争先恐后地赶紧夸，明嫣最先说：“我吃过最好吃的肉了，学校食堂的五星级大厨都没爸爸做得好。”
慢了一步的明天涯不甘落后：“蛮蛮这手艺可以去应聘米其林大厨了。”
杜蛮捂着嘴，藏住自己快要笑裂的嘴，连连摆手：“你们太会吹了，好吃就行，快吃快吃！”
这一顿饭吃得异常和谐，杜蛮的厨艺当然没有说的那么好，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在杜蛮手下正常的食物了，对比与曾经的心理阴影，这味道真心算是上天所赐。
直到饭后杜蛮开始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明天涯和明嫣才回过神来，他们吃了一顿杜蛮做的，正常美味的晚饭，并且存活到了现在，跟做梦一样。
今天的确像做梦，明嫣想着，那个熟悉的爸爸回来了，还带着加满厨艺天赋点的饭菜，回到了他们身边。
“吃饱了歇一歇，待会儿出去散步！”杜蛮从厨房探出头，笑着朝他们俩招呼着，“别一直在沙发上瘫着噢，两只懒猪。”
“嗯……”明天涯轻声应着，不自觉地坐到了明嫣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杜蛮在那边走来走去的身影，灵活的动作与充满生气的脸，明媚的笑一直挂在脸上没有消失，仿佛从没有抑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