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Become Human（1 / 2）
台风频发的天气渐渐过去, 秋天的微凉与吹来了一缕桂花香, 明嫣下车就闻见了这股味道，一时间有些怔忡。
已经离家快一个月了, 再次回来却忽然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家里，别墅外的小花园被打理得很好, 没有园丁刻意修饰的痕迹, 是藤蔓自然长出了篱笆，几棵金桂探出院墙，随着秋风飘来馥郁芬芳。
这是爸爸原来种的那几棵金桂, 在他去世后就几乎不怎么开花了，或许开过，但明嫣许久没有心思去关注了，直到今天, 浓郁绵柔的芳香扑鼻, 她情不自禁地就往别墅里快步走去。
家里忽然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收拾整理过的家具陈设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分别，但是那个摆在鞋柜旁的花瓶里插满了金桂枝, 电视壁旁空荡荡的大鱼缸此时游着一群色彩斑斓的孔雀鱼, 毛绒的地毯是淡淡的粉紫色，这是爸爸曾经买回来的地毯, 在库房里尘封已久，现在丝毫没有违和地放在了小桌下。
不知怎的，这个家忽然就活了过来，新生的气息与花香在四周弥漫, 明嫣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还在车后座上打瞌睡做梦。
这是她这几年日思夜想都不敢奢求的家。
书包还没丢下，一阵淡淡的肉香从厨房传来，她不知道谁在里面，明天涯？他会这么空闲给自己做饭，不去忙自己的研究？
心里莫名有些暖呼呼的，明嫣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一个人影在厨房忙碌，白色的围裙是熟悉的那个狐狸白鸟睡大觉，只是这个身影似乎过于纤瘦了，一点都不像明天涯的背影。
厨房里忙碌的人似乎挺愉悦的，还哼起了小调，微长的头发挽起一个小揪儿，露出白皙的后颈，低头时侧脸被垂下的耳发遮住眼眸，只剩下嘴角微微扬起，莞尔一笑。
明嫣瞬间怔住了：“……爸爸？！”
这个人影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到了明嫣，眼睛一眯就笑了起来：“明嫣！回来了，去洗洗手吧，要吃饭了。”
明嫣看见杜蛮在厨房就已经很震惊了，特别是看到他要拿起菜刀切葱花，吓得小脸煞白，急忙跑过来一把夺走了杜蛮手里的菜刀：“不许用刀！”
这下轮到杜蛮被吓住了，表情露出一瞬间的空白，担忧地扶住明嫣的肩膀，皱眉问她：“怎么了明嫣？别害怕，我就切个菜而已，你把刀给我，危险，小孩子不要拿这么锋利的东西！”
明嫣却一再后退，一把将菜刀丢到了洗碗池里，拽住杜蛮不让他动，小小的身体力气大极了，一个劲儿要把杜蛮拉住厨房，仿佛厨房是地狱，菜刀是洪水猛兽，会把杜蛮吞噬一般。
“诶！明嫣……别闹了！怎么了？告诉爸爸！”杜蛮没有办法，看明嫣状态不对没有反抗，顺着她拉着自己的围裙，被带离了厨房。
直到把杜蛮拉到了沙发上，让他好好坐着，明嫣飞奔过去把厨房的门关了，才稍稍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瞪着杜蛮。
“爸爸……你不能去厨房！不能！”明嫣嘶哑着声音抱着杜蛮的手臂叫道，浑身都在发抖，后背洇满了冷汗，害怕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杜蛮不知道明嫣为什么会对他进厨房反应这么大，无奈又心疼地抱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抚着：“好了，爸爸现在不去厨房了，明嫣别害怕，别怕了啊。”
楼梯处传来下楼的脚步声，明天涯的身影从书房走出，缓步下楼，平静地看向杜蛮和明嫣。
“明嫣她……唉，没什么。”杜蛮朝明天涯苦笑了一下，露出一丝茫然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听到了明天涯走近，明嫣立刻从杜蛮怀里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每一个声音都是咬牙切齿：“你在家里，为
什么让爸爸进厨房？！你疯了？！”
杜蛮惊诧地听着明嫣的质问，忙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不善：“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父亲说话呢？不乖了噢！”
明嫣愣了愣，不明白杜蛮的意思，失神地看了眼他认真的眼神，似乎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回头注视着明天涯，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
“小姑娘开始叛逆了而已，你放着我来管管她，去做饭吧，汤快烧干咯。”明天涯轻快地对杜蛮笑了笑，挑衅似的与明嫣对视。
“哦对了！我的肉汤！”杜蛮急忙起身往厨房跑，明嫣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回到了那个，曾经被明嫣视为爸爸的地狱的地方。
听着杜蛮又在里面忙碌的动静，明嫣彻底不淡定了，压低了声音嘶哑着质问明天涯：“到底怎么回事？！你对爸爸做了什么？！”
明天涯轻叹了口气，抬手想摸摸明嫣倔强的小脑袋，被她一巴掌挥开了，也不在意这些，惬意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宛如一个成功者：“没什么，别担心，蛮蛮不会再出事了，他不会再悲伤难过了，不会被精神疾病困扰了……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你……！”明嫣语塞了，因为她知道最不可能拿爸爸开玩笑的人就是他，曾经他们俩都对爸爸进厨房心理阴影深重，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甚至脱离了明嫣的想象，她离开去学校的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个爸爸5号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他依旧是5号，没有被替换，他似乎极其信任明天涯，曾经的畏惧与防备全都不见了，仿佛成了明天涯的战利品，而明天涯有意无意地用爸爸5号的信任向她炫耀一般，令她火大。
沉默地坐在了原地，明嫣不再理会明天涯，听着杜蛮在厨房忙碌的动静，眼前的画面在飞速倒退，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四年前，清净的别墅里一如现在的光景，傍晚时刻，明天涯不在家，他又要加班加点地做实验。
偌大的家只有杜蛮和四岁的明嫣，他们俩都习惯这种日子了，有时会有阿姨来家里帮忙做饭收拾，但自从杜蛮是好是坏的病情，不太想见外人，别墅里就越发空荡寂静。
明嫣从小喜静，觉得这样的环境更舒服，但对杜蛮来说，似乎加重了他的病情，特别是在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想出门一次，明天涯已经五天没有回家了，在研究院那边吃住，实验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他根本走不开。
午后小憩了会儿，杜蛮抱着小小的明嫣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看明嫣在本子上用蜡笔画画，客厅的音响里回荡着悠扬的交响乐。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全程工作着，明天涯可以随时关注着家里的状况，他虽然很忙碌，但家里一个小孩儿，一个随时会有精神疾病复发的omaga，即使有常驻医生，他依旧很难放心。
第十次拿起平板，再放下，杜蛮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出去走走，更想亲眼看见明天涯，而不是透过平板的屏幕，看他疲惫起血丝的眼睛，对他温柔地说：“我不累，马上就要出成果了，蛮蛮，等我。”
“明嫣……爸爸想去看看你父亲，你一个人在家行吗？”杜蛮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脸色不好却还算正常，“要不我叫阿姨来陪你？”
“不用，爸爸你去吧，我没问题。”明嫣懂事地摇了摇头，乖乖起身，把杜蛮送到了门口，再回到地毯上，继续写写画画。
不过两个小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极其轻微古怪的声音，如同一只啄木鸟在啄门一样。
明嫣警惕了起来，把椅子推到了玄关的探视器下，摁下探视按钮，定眼一看。
镜头中的不是什么可以人士，而是杜蛮，他神情恍惚地站在门口，拿着钥匙有一
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门，却不开。
明嫣觉得有古怪，连忙一把打开了大门，看着杜蛮低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失去了灵魂一般，惨白的脸沉默而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