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1 / 2）
与克里斯蒂亚诺共度了美好的第一夜后，安娜丽塔立刻便打算向艾伦提出取消婚约，然而，他却不巧去了美国旅行，于是，她也只得暂时作罢，仅仅在信中隐晦地提到，待他回巴黎后，她有要事商议。为此，克里斯蒂亚诺摆着臭脸，和她闹了不小的脾气，她又吻又求，念了好几首情诗，像哄波斯猫一样，才总算让他绷不住笑了。
而一度过了这小小的不快，他们便迅速陷入了头昏脑涨的热恋中。
安娜丽塔抓住一切可能的空隙，偷偷以艾斯特菲尔的身份到巴尔迪尼家来找克里斯蒂亚诺，同他嬉戏作乐，读书画画……当然还有享受最亲密的身体欢愉，如两只在林荫中奔逸的麝鹿，为体香而欲狂。而即便她不出了门，克里斯蒂亚诺也总能在寂静的晚上爬进她的房间，与她彻夜相伴。总之，他们一天总得见上面，实在真见不着，哪怕在梦里也要见一次，否则心里便比曝晒荒野、风吹雨打、受刑遭难还要难过。
这天，安娜丽塔又和管家串通，放了碗加料的奶油浓汤，让公爵夫妇出不了厕所，然后成功偷跑了出来，并在半途换上了男装，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巴尔迪尼家的庄园。
安娜丽塔在花园里找到了她的情人。碧草连绵，照他雕琢的喷泉裸像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则正把头埋在一旁的紫丁香丛里，深吸清爽馥郁的香气。这样的画面优美得过分晃眼。
她莞尔一笑，摘下帽子，悄然走近他身后，然后夸张地哀叹道：“鲜花都快被你打击得凋谢了。”
“啊？”克里斯蒂亚诺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
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立刻惊喜地笑了，雪亮的眸子周围弯起细细的皱褶。
“安娜。”他亲昵地拉住她的手，“你不是说，你今天多半出不来吗？”
她热情地注视着他，轻叹道：“为了见我的迷人王子，我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
克里斯蒂亚诺甜蜜地抿起嘴，将她紧抱在怀里拥吻，四片嘴唇同麦芽糖一样黏糊在了一块儿。
沉溺于爱抚和亲热，他们觉得他们可以在感官的陶醉中活到永远，不需要说话，不需要语言和思想。他们只需要彼此，只需要那种无言的感受和摸索，只需要那种带着喘息的溶化。
“你可真厉害。”好一会儿，他撒娇地在她耳边嘟囔，“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咒？我现在一分钟见不着你，就感觉自己头都掉了，魂都没了。”
“我才想问你呢。”她白了他一眼，又戏谑地摸了摸他精致的脸庞，“不过，不，你不用下什么咒。你生得这样俊美，分明就是纷争女神创造出来祸害全世界的女人和男人的。”
他不好意思地吃吃发笑，轻哼道：“我的大小姐是对每一个漂亮男人都这样轻浮么？”
“开什么玩笑？我一生见过的真正的美人，只有你。”她虔敬地吻了吻他的手背，“你的灵魂和形体相匹配，奇崛美丽，举世无双，远非凡俗。”
他忍俊不禁，摆了摆手：“噢，够了，够了，再听你说话，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我还是教你玩个新东西吧。”
“什么？”她期待地问。
克里斯蒂亚诺神秘地一笑，迅速背过身，忽然变魔术似的从草丛里取出了一只的皮球。那颗球是珍贵的皮革质地，针脚的线路明显是由手工缝制。
安娜丽塔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是我妈妈为我做的。”他愉快地炫耀说，“漂亮极了，是吗？”
她好笑地点点头，问：“所以……你要教我玩球？”
“踢球。”他纠正道，“你肯定没玩过这个，对吧？”
她怔住，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踢球？”
“是的。”
她吓到了，脑内立刻出现了一群粗野的汉子，像原始部落打仗一样，用蛮横暴力的动作互相推搡践踏，拼命争夺一只皮球，以至骨折流血，惨不忍睹的画面。
自几百年前出现在英格兰以来，踢球便一直被视为危险、残暴的流氓游戏，乃至先后被四位国王颁令禁止。而尽管十九世纪中叶后，它被英国人重新完善发扬，彻底改头换面，发展为一种全新的文雅运动，并开始往欧洲扩散，但在今天的法国，人们对足球的印象还仍停留在中世纪的野蛮中。
“这就是……”她想起了他曾经的话，嗫嗫嚅嚅地说，“你喜欢的那个野蛮人运动？”
他顿时不高兴地拉长了脸。“连你都这么说。”
她赶紧赔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克里斯蒂亚诺摆了摆手，冷哼道：“好好看着吧，它才不野蛮呢。”
说着，他突然把皮球往空中一抛，然后灵活地抬头接住，稳住不动。
这记绝活看得她一愣一愣的。而正当她忍不住抬手想要鼓掌时，克里斯蒂亚诺便献上了更精彩的表演——
他先用双脚`交替向上颠球，不时两腿交叉绕球，好像他的脚背有股无形的吸力，以至于皮球怎么都落不到地上。紧接着，他轻轻将球踢高，划过一条长长的圆弧，然后用臀部接住，又接连用胸口，头部停球，上抛，修长挺拔的肢体在这一连串流畅华丽的动作中，显出了舞蹈的音韵。
安娜丽塔不由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
“哇哦。”她反应了过来，高兴地不断拍手，“棒极了，棒极了。你太棒了，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很满意她的反应，用手抓住球，得意地微笑道：“想和我一起玩吗？”
“当然。”她忙不迭地点头。
他浅笑着吻了她一下，把球放到地上。“很好。首先，试着从我这抢到球吧——用你的双脚，不能使用任何暴力。”
紧接着，他立刻迈动两条长腿，盘着皮球背身快跑。
“嘿，等等——”
安娜丽塔连忙跟了过去，和他在草地上肆意追逐嬉闹起来。
他强壮敏捷的体格好像就是为了这颗球而生的一样。带着球，他跑得简直比平时更快了，能让传说中的阿塔兰忒自动认输。她追得筋疲力竭，气喘吁吁，而哪怕克里斯蒂亚诺放慢了速度，她也怎么都不可能碰到皮球，只能被他脚下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耍得头昏眼花。
她禁不住开始有些恼火了，而这令克里斯蒂亚诺更想作弄她，于是在她即将触球的一刻，猛地一拨，并对她露出顽皮的微笑。
“我不玩这个了！”她一边追，一边气鼓鼓地说，“你真可恶。”
“噢，别这么快泄气。你已经做得比我家一半的仆人都好了。”他逗弄道，“我可以先教会你，未来再教我们的儿子。”
她忍不住抿嘴偷笑，却轻推了他一把：“我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
克里斯蒂亚诺马上停下脚步，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来。
“你不给我生，还能给谁生？”他噘着嘴说，“你都已经是我的了。”
她挣脱不得，斜睨着他说：“好啊，只要你马上嫁给我。”
他本来笑盈盈的，却忽然不悦地别过了脸，冷哼一声。
“但我可不是你的未婚夫。”
安娜丽塔哑然失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
“还生气？”她好声好气地说，“我说到做到，艾伦一回巴黎，我就会立刻和他解除婚约的。”
克里斯蒂亚诺委屈地看着她，逼问道：“他要是不肯呢？你就真的嫁给他？”
她赶紧抱住他，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怎么可能呢？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做，你还有什么理由怀疑我对你的爱？艾伦的事……没问题的，相信我。他马上就回来了，我会解决的。”
他勉强点点头，很快又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可真想去找他决斗……没错，要是他敢不答应，我也只能干掉他了。”
安娜丽塔顿时有些惊慌，连忙摇头：“不，不，你别考虑这些不吉利的……瞧，谁拦着我和你在一起，你不必决斗，我都会干掉他的。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我们继续玩儿吧，克里斯。”
克里斯蒂亚诺总算重展欢颜，又迅速开始带球奔跑。
“老天，等等——！”
“来啊，来啊。你追到我，追到球，我就让你吻我。”
“真的吗？”
“当然。”
于是，安娜丽塔狡黠地眯起眼睛，突然踩了他一脚，并趁他吃痛之际，直接碰到了球。
克里斯蒂亚诺追过去笑骂道：“嘿！你这个野蛮人，我说了不能使用暴力！”
“我才不管呢！”她大声说，狠狠把球踢飞，“你说到做到吗？”
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时间轻松抬腿接住球。“好吧——”他一脸无奈地说，发泄般的踢出一脚。
安娜丽塔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接受亲吻，克里斯蒂亚诺却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疑惑地转过头，也不由一惊。
他的养父阿德里安·巴尔迪尼不知何时来到了花园，差点被球击中面门，堪堪挡了下来，拿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