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968(1 / 2)
d
不管怎么样,反正宇文温如今就要把海带当做昆布,向中原市场大规模销售,借此牟利。
在这个时代,昆布是珍贵海产,甚至可以当做名贵药材,是百济、新罗或者高句丽使者带来的贡品,只有皇帝才能优先享用,或者再由皇帝赐予大臣享用。
所以昆布是一种“逼格”很高的海产,如今也是倭国除了白银、硫磺之外,最有实力的“拳头产品”。
这个时代的倭国,不是明朝中后期的日本,因为采矿、提炼技术水平低下,白银产量就那么些,宇文温要想开展对倭贸易,总得“帮”对方找到一些高价值的特产,如此一来双边贸易才做得下去。
倭国的硫磺资源很丰富,但还不够,于是绞尽脑汁的宇文温好不容易才想到了昆布海带。
在白银产量不足的情况下,倭国要想从抵达博多的市舶司船队手中换购大量丝绸、瓷器等货物,就得准备大量的硫磺和昆布。
硫磺可以做火药,多少都不够,而昆布可以当做奢侈品或药材销售,同样获利不菲。
这就是宇文温的规划,而此次市舶司的船队之所以能从博多运回来那么多昆布,就是因为宇文温提前几年让倭国方面“预热”,才有如此效果。
不然短短月余时间,倭国哪里来得及从海里割上来那么多昆布
昆布海带最合适生长的海域,不仅有倭国沿海地区,还有百济、新罗、高句丽的沿海地区,如果能够成功的开发“昆布贸易”,这个时代的东北亚地区海贸,好歹能有赚头。
但靠着昆布贸易的利润,无法让海贸维持太长时间,当昆布“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后,利润下降,海贸的发展势头必然放缓,需要寻找新的利润点。
只有靠着暴利,才能刺激海贸的急速发展,而只有敢于搏击黑水洋,中原的航海技术才能有质的突破,由成熟的沿海航行技术,蜕变成跨海航行技术。
刺激那些冒险家和海商,去探索一个个未开发的宝地,为中原扩展更多的生存空间。
宇文温看着东面汪洋大海,一时间有些“望洋兴叹”的感慨,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发现”极东之处的新大陆。
这很难,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而现在想这种事,未免有些可笑。
譬如一个人,还没有结婚,就开始张罗儿女的婚事,这在旁人看来,难道不可笑么
收起思绪,宇文温理了理官服,接过吏员奉上的鼓槌,走向一旁架起的大鼓。
大鼓旁站着许多士兵,而此时的琅琊台下也聚拢着大批官员、士兵,当宇文温登台准备擂鼓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而琅琊山下海岸边桅杆如林,一艘艘海船正在海湾里待命,就等着号令声起便扬帆出海,跟着领航船只,横渡大洋,目标直指东面大洋之上的耽罗岛。
先前,市舶司船队由倭国博多港返航时,途径耽罗岛附近海域,为身份不明的海寇袭击,损失了五艘船,十余万两白银沉入海底,数百船员葬身鱼腹。
怒火点燃了市舶使、豳王宇文温的双眼,所以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首当其冲的就是耽罗岛上耽罗国,即便对方也许是冤枉的,那也逃不掉。
得朝廷批准,宇文温于胶州沿海地区招募骁勇,随官军远征耽罗岛,位于重要海港琅琊港的琅琊台上首先挂一份榜文,故而又称琅琊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琅琊榜一出,青齐沿海各地亡命之徒蜂拥而至,为了那丰厚的酬金以及好处,随着官军跨海远征。
如今风和日丽,近期内应该不会有台风,正是出海的好日子,宇文温双手紧握鼓槌,奋力擂起鼓来。
大鼓响起,其他十余面鼓随后也为鼓吏所敲响。
鼓声传到山下海港,一艘艘海船慢慢升起船帆,缓缓向外海驶去,领航的几艘海船上,俱是高大的黑帆,黑帆上硕大的白色蔷薇图案,清晰可见。
海风之中,一朵朵白蔷薇似乎即将随风飘扬,要为远方的客人,带去市舶司最诚挚的问候。
第二十八章 惊喜
夜,海面上波涛起伏,海船船舱里鼾声此起彼伏,躺在吊网上的王七郎睁开眼,看着透过舱门洒入船舱的月光,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他第一次杀人时的情形。
那年,他才十二岁,家里穷得实在过不下去,便跟着叔叔在海上讨生活。
海上行船很颠簸,能让人把胆汁都吐出来,阳光又猛,一不留神就会晒脱一层皮,更别说在海上波光粼粼,能把人眼睛晃花,王七郎熬了许久才熬出来。
和他叔叔一样,皮肤黝黑,水性好,会看风信,会驾船。
即便如此,依旧是个渔民,辛辛苦苦出海一趟,冒着生命危险打回来的鱼、捞回来的海产,被渔霸、大户们层层盘剥后所剩无几,日子没见好到哪里。
直到一次,出海时在海上捞到了一种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蜡状漂流物,这就是贵比黄金的龙涎香,大家都以为时来运转,未曾料只是噩梦的开始。
为了独占宝贝,船上的人开始自相残杀,那晚的月光很白,洒在甲板上亮堂堂的,映亮了鲜血,也映亮了王七郎手中的匕首。
他在这场厮杀中存活下来,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叔叔被人用斧头劈掉半边脑袋,脑花子洒了一大滩,那惨状让他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被满手鲜血吓得魂不附体,那一晚月色下的甲板,到处都是死人,让王七郎终身难忘。
而更难忘的是人肉的味道,王七郎一人无法操纵那么大一艘船,于是在海上漂了一段时间,干粮吃尽,就开始吃死者的肉。
人肉的味道,真的很特别,而吃了人肉的王七郎,侥幸回到陆地后,脱胎换骨,变成了海寇。
打渔,累死累活还不如大户家养的一条狗,打劫,才是发家致富的捷径,王七郎折腾了十余年,没有淹死在海上,没有被人砍死,终于混出点名堂。
弄了一条船,带着二十几个手下,成了船主,平日里扮作渔船在沿海晃荡,见着落单的船只就贴上去打劫,杀人越货,然后一把火烧了船,毁尸灭迹。
如果遇见船队,就继续扮回老实巴交的渔船。
这样的海寇生活很刺激,王七郎如鱼得水,攒下一笔钱财,还玩过很多女人,这样的日子过惯了,他已经回不到从前。
正如鲨鱼不可能变成小黄鱼那样,只有吃肉而不是吃虾米,才能活下去。
现在,王七郎就如同闻见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被一个肥硕的猎物吸引过来,那猎物,不是物产贫瘠的耽罗国,而是市舶司的船队。
上一次从他们手中溜走的猎物,如今不知死活前往耽罗岛,却不知船队里混入了大量细作,待得船队抵达耽罗岛附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