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欢离合,物事人非(1 / 1)
繁华照眼,面对着满湖秋水,身后人世欢喜如潮,无端生出那么多悲凉。n景晴克制着眼圈里的泪水,哽咽着问:“生命中,是不是要允许别人不断的离开,才能算是成熟起来”n长离沉默,他知道在她心里,早前可能便已经有过答案。他却反问:“景晴,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吗”n景晴被这突兀一句,问得有些愕然。她湿湿的眼底片刻后才带着疑惑回他,“是呀”n“那好”长离双手轻柔的按在她肩上,让她侧过身体。他一双眸子深情几许的凝视着她,眼中透着无所遁藏的心疼,他说:“如果真有什么心结,或者有什么事情压着你,让你喘不过气,我在这里愿意洗耳恭听。”n她大抵料到,在往事决堤的一刻,瞒不住眼前这个人。景晴素来寡淡,真心朋友本就极少,这时候想到先前反问,无端觉得是一种鼓励。n日光倾城,湖风微凉。n隔了良久,景晴黯然一声轻叹,“好吧。”n长离本以为她会回绝,一颗提着的心,在这个时候竟觉得庆幸。或许,正如他所言,早前便已是真正的朋友。n从头至尾,长离都在静静听着。他都记不清,这个冷清至极的女子,在满湖的人潮里哭过多少次。长离也是在这时候,才算了解眼前这个人,她的过去,那些深藏于里的不堪回首的诸般往事。n那么多不幸,更有着那么多悲伤。n景晴小时候,生活在一个三口之家,她是独生女。本应是父母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孩。可在她童年仅有的记忆中,却是父母的吵闹声在记忆里无休无止。虽然家境富裕,吃穿不愁,只要她想的大多可以满足。n可那一颗幼小的心里,从未觉得有半点幸福。反而,却是那么多悲伤难过充斥其中,在那么小的年纪里可想而知。n何况这种争吵,一直伴随着童年时光,在年复一年中,她都觉得见惯不惯,甚至深感枯燥无味。后来,兴许是日子真的无味,再也过不下去了。n在景晴十岁那年,她清晰记得是盛夏之时,院子里是一片葡萄藤的盎盎绿意,还有水池里毫无知觉的金鱼,在里面欢快的游动。还有,她永远也忘不掉心口那份煎熬,宛若炎炎夏日的灼伤。n父母终于决定,离婚。n母亲舍不得景晴,谈妥条件。带了几件随身衣物,其余什么都没要,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年之久的家。n景晴记得,出门那一刻,她还回头看了院子一眼。她想把这里记住,永远记在心底。n离开之后,陪在母亲身边,最先遭遇的便是生活问题。日子很苦,也很拮据。n那时候,她大抵已经懂事,看着母亲整日奔波,省吃俭用。也会嘘寒问暖,心疼着无人心疼的母亲。那段日子,半夜里醒来的时候,见到还未睡去的母亲时,她觉得都是在哭。n可日子虽艰苦些,却没有往日吵闹,清静很多。景晴也是那时,觉得陪在母亲身边,便是一种幸福。n或许,在她想来,幸福其实很简单。n日子缓缓而过,随着年岁渐长,她也在慢慢长大。但是生活重负却一直不依不饶,自始至终,都压在她母亲身上。n每次学校放假,见到疲累的母亲时,都是满心的疼,满眼的泪。n可能,在景晴想来,上天眷顾着她。不愿疲惫不堪的母亲,在备受煎熬。n终于,在景晴那年中考时,母亲出了事。在上班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出了车祸。送进医院里面已是气若游丝,最后还是没见到面,便撒手人寰。n当景晴考完试,出了考场,听到这个噩耗之时,她经不住突如其来的刺激,晕了过去。n醒来之后去医院,见到母亲冷冰冰的一副面孔,就像刀子一刀刀扎在心口,哭得都快断了气。她那时觉得,母亲丢下她,整个天就像塌下来一般,甚至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n那段日子,她整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一颗心被人活生生挖走,行尸走肉。n那时,在她豆蔻年华的记忆中,无可言说的悲伤难过,在那片阴影中不断生根发芽。n她久久不能原谅母亲,可最后,还是原谅了。n毕竟,母亲太辛苦。n不久之后,来了位不速之客,父亲。n景晴母亲去世之前,用尽生平最后一口气,只交待了一件事情。让他父亲,在她死后,要好生照顾景晴。n景晴不愿意回到父亲身边,对他有无尽抵触。或许,景晴觉得,有点恨他。执拗的一颗心,听不进任何劝解。n她说:那些天真难过。n可最后,她还是跟着去了。只是,她把那颗心禁锢的密不透风,对于外界,大多是不闻不问。也是从那时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冷清。n住的地方,早已换了模样。院子里面葡萄藤大片的绿,换成了一片花园,里面开着五颜六色不认识的花朵。昔日金鱼游动的水塘,被埋在了地下。n在景晴想来,院子里面,多了一位昔日故人。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n父亲后娶,景晴从未叫过妈。见面,只礼貌称呼为阿姨。不过幸好,也从未见她摆过脸色,生过她的气。n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哥哥年长几岁,对她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极是照顾。那时候,在那个年纪里,她终究还是记下了他的好。n只是,她的态度还是十足的不领情,不过他也并不怪她。n对于她,唯一例外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非常关心照顾。她喜欢喊乳名,啾啾,觉得好听。不过后妈在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幅面孔,显得不冷不热。n后来高中的时候,即便是平常放假,她也会留在学校。除非寒暑假,学校不准再留人,不得已才会回去。n景晴有时候觉得好笑,明明口口声声嚷着不回去,最后还是得回去。n高中毕业以后,她本已不打算再读,想一个人在四海里浪迹天涯。最后,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替她报得学校。而且那段时间,又时常找她说话聊天,她最后,也就慢慢同意了。n长离知道,报的学校,就是现在这所。n这时候已经时近黄昏。n景晴说完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是沉默。湖面游船斑驳,没有那种只是近黄昏的悲怆。反倒是,夕阳里孤帆远影的欢喜如潮。n长离问:“你也一定很苦吧。”n景晴却是笑,有些自嘲,“说不上是苦吧,很多事情都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于懦弱了吧”n话里带着叹息,长离叫着她的名字,“景晴”n“嗯”她默默应着。n“你心里面应该也是十分不舍吧”长离心里大抵也是沉痛的,他未曾料到她的过往这般沉重。n景晴侧脸注视着他,嘴抿成一条缝,“我想与往事告个别,彻底将他诀别。”n其实她知道,在做决定不去隐藏之时,内心便已然有了决断。这么多时日里仿若久病缠身,折磨得她日日不得安生。很多道理她都懂,可是面对之时却又立刻溃败,变成躲避。一次又一次,最终,把自己那颗心包裹的让人难以窥探。n目的唯一,只想不受伤害。在她而言,或许有些自欺欺人。n可在长离眼中,却成了一种心疼,还有怜惜。长离如何不知,当无力面对一件事情时,有时真会让人变得麻木不仁,以此来避免那些从外界蜂拥而来的痛。n甚至,一颗心都会疯狂的逃离,然后相反设法的躲避,最后,装作对一切都是冷漠不在乎。n长离语气带着心疼,问:“是默默在心底,还是要用什么方式祭奠一下”从心底深处,长离此刻无疑是十分重视。他想让景晴知道,对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会给予尊重。n景晴想了会,说:“想从心底祭奠一下,不过不想默默的,因为不愿他无声无息的走,或许生长这么久,他应该也是一种生命。”n没等长离说话,她接着又说:“今天肯定不适合,要等哪天专门挑个日子,到时候叫上你一起,你一定要来”n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唐突。别人都还没有答应,自己倒先做了主。n长离见她顿住,回味一下,大抵明白为何,话语便带着肯定,“嗯,到时候随叫随到,不见不散。”n他生怕景晴不信,跟小孩子一般,在她眼前伸出小手指,“来,咱们拉个勾。”n景晴愕然,也伸出小手指和他勾到一起,然后一起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n其实,长离不曾知晓,在这一刻,她已然选择了与经年里的往事挥手诀别了。因为有些事情,倘若能够开得了口,那么便不是无可言说。所以,那些隐忍生疼的痛,都会暴露在日光中无处躲藏,然后慢慢愈合。n或许最后,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n她望着黄昏里水漾漾的湖面,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冷清清的一颗心弥漫。她忽然觉得,心中竟开始有所期待。就像那几年陪在母亲身边时,她要慢慢学会去面对生活,慢慢学会接纳别人,还有让别人也能够认识她。n她记得,长离后来说道:人这一辈子,在生命里面会出现许多人,可能会让你尝尽悲欢离合。不过终究要明白,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因为,迟早都是要分开的。n是啊多么残忍,迟早都是要分开的。,,;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