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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心思特别重的人,其它人便不肯多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这时只听又有一个粗豪的嗓子说道:「大六儿,好长日子没看见你兄弟,他哪儿去了」
众人便看向大六儿,那大六儿长得傻大黑粗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憨实人,只见他嘿嘿咧嘴一笑,却没说话。众人就更要逗他说话,问:「是你兄弟两个又打架了」
那大六儿人虽憨,和他兄弟手足之情甚笃,见众人疑心他兄弟两个打架,不由忙忙开口辩解道:「才不是呢是咱兄弟前两天走大鸿运,他要赚一大笔银子了。」
说完,人就有些得意洋洋的模样。众人看着他说话的憨态,就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粗嗓门问:「你兄弟碰上什么好事儿,要赚一大笔银子了」
他故意把个「大」字说得极重,故意要嘲弄他,可那大六儿哪里懂得他们兄弟俩儿是关外有名的连锁字号「鲁家车行」的车夫,一向给人赶车为生。大六儿兄弟俩儿人虽憨,但牲口饲候得好,又肯出力,再加上不知计较银钱,在走关东的生意人口中,口碑竟出奇的好。但众人也都知道他是个苦哈哈,每次别人赏个一钱两钱银子兄弟俩就乐得狗颠狗颠的,便都要听听那是多大一笔银子。
大六儿却不知众人嘲笑之意,依旧兴高采烈地说:「那个人说,只要把东西带到,收东西的人他最大方,收到这东西后最少要赏一千两银子的。」
第二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鸿毛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鸿毛
众人都轰的一声笑了。一千两银子大六儿就是干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么多银子。有人便猜想多半又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骗他兄弟俩个白跑腿呢。他兄弟这些年来这样的亏可没少吃,却从来不会长记性。就有人笑问道:「是什么人托你们送的呀送到哪儿」
大六儿看了那问话的人一眼,直楞楞地说:「什么人我和我兄弟也不认得,是个小伙儿,不、是个和尚我就还没见过长得那么秀气的人呢」
听的人都楞了一楞,问:「和尚」
那大六儿说:「是呀,他象不是咱这儿的人,是关内的吧,说的也不是咱这儿的话,一口软软的口音,听着好听极了。」
已经有人笑道:「他既是和尚,能送些什么东西,是讨饭钵还是度碟多半不值钱的。他认识的人又有什么大方的了,能赏你兄弟一千两银子只怕你兄弟这趟差倒是要被他化布施了。」
座中人都笑了。有人就问:「叫你兄弟送到哪儿不会送到山海关吧。」
要知道鲁记车行掌柜的鲁老大也知道大六兄弟两个有点傻,远路从来很少让他们走,再加上关外人朴实、一向认为关里人生性狡诈,大六兄弟跑车最远的也就是跑到山海关了。
那大六儿却一脸自豪地说:「怎么会那么近,要赚别人的银子也不能那么轻松呀,当然得出力了说是要去陕西什么地方,具体在哪儿他没和我说,只跟我兄弟一个人说了。还叫他发誓不许告诉别人。我就不好问也就不知道了。」
有历练的人就已觉出事情有点怪。众人也都惊讶,要知在座的最远的也就来自山西山东,这条道上偶尔有个江浙客人已经很希罕了,大六儿的兄弟从来没出过远门,一跑竟要跑甘陕那么远的地方,难怪众人纳罕。
有好心的人已经觉得里面有文章。忙问:「你就让你兄弟去了你兄弟也就真信了他的话他让人跑这么远,到底要送些什么呀你把过程好好和大家伙儿说说,让大伙儿帮你参详参详你兄弟只怕被骗了,不早弄清楚,再也回不来了也说不定的」
大六儿见说话的人表情严肃,不由也紧张起来,一时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有好心人给他倒了杯水,说:「你喝了再慢慢说」,只见他吞了一口,又呛住了,咳了半天才止住,开口道:「也没送什么,就是一根小小的羽毛。」
众人见他说得越发不明不白,都楞住了,那大六儿口才本就不好,说了半天才说了个大致明白,只听他道:「那天,我和兄弟在流盐河口洗马,我兄弟的马比我的要养得好,身高腿健,我正夸着他呢。就这么洗着,忽然我看见兄弟的眼睛就直了,我顺他眼睛看去,就见他正望着个渡口呢。天傍晚了,河封了冻,渡头早没人了,我就看见一个白衣和尚在那儿站着呢。我也见过不少和尚,就是没见过他这种。和尚们一般都好脏的,我们那儿感业寺的就是,身上老是一股香灰味。可他不同,春上的雪都在化了,一地黑泥,他的白衣裳在泥地里也一点都没沾上尘土似的,那布是很软的细布,看着让人觉着那个干净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干净的人。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兄弟肯定比他先到,因为我们来的时候渡头上并没有人呀,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站在那儿了,我们远远听他好象在那儿叹了口气。」
说着,大六儿学着他声音叹了口气,他尽量学着柔和些。虽然学得很不象,但众人也听出一二分意思来了,可见那天的情形给他留下的印象确实很深。只听他接着说:
「一会儿,他转过身来了,逆着太阳光,我看不见他的脸,他好象很喜欢马,把我和兄弟的六匹马一匹匹看着,叹息着说也算好马了,有这样的马,二十天大概能跑到陕西了。」
「我兄弟最疼他的马了,一听见有人夸他的马,就高兴了。问:陕西是哪儿呀我看见那和尚笑了下,没说话。我兄弟便非要他骑一骑他的马试一试马的脚劲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