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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那你现在对那个姓徐的也是那样吗不为他胡思乱想,不因他失了自己”谭央略想想,随即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方雅无比气馁的叹了口气,“那估计,他也是早早的栽了吧。”
她们连吃带聊,等到起身离开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方雅站起来说要去结账,再回来时谭央问她这顿饭贵不贵方雅嘻嘻哈哈的说,又不要你花钱,你管贵不贵呢谭央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若是价格合适,以后我自己也常来”方雅眼睛一瞪,斩钉截铁的说,“不贵你来吧”说罢,携着谭央的手下了楼。
一出饭店的大门口,就听见空的一声响,正前方百米开外,两柱火光破空而出直冲云霄,就当那两枚火光在漆黑的天穹上绽开出一对硕大的并蒂烟花时,谭央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她侧过脸去看,他穿着墨绿色的厚呢军装大氅,带着一路的风尘仆仆在绚丽的烟花下望着她笑,他的眼神像焰火一样,散发着热烈而焦灼的光芒。谭央不知所措的微微低下头,随即,她复又抬头,去看天际上的烟花,那又是新开的一对。
“放了多少个了”徐治中在谭央耳边温声笑问,谭央皱着眉困惑的摇头,“我也没数,不知道啊”徐治中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二十六”说着,他缓缓放开怀中的谭央,摘下皮手套扔给后面的林副官,林副官又抛了个火柴盒给他。徐治中冲着谭央晃了晃手里的火柴盒,粲然一笑,“二十七”说着,向路对面跑去,神态里带着顽皮,比谭央当年认识的那个敬业中学时的徐治中,还要稚气几分。
徐治中蹲下来点燃了炮竹,之后,他站在缤纷斑斓的烟花下笑望着谭央,这,既像是他们的初识,又像他们在烟花下已然守望了漫长的一生
放完了花,方雅看见徐治中紧紧攥着谭央的手腕,便不怀好意的揶揄着,“央央,还不走啊送了你回家,我还要去舞厅再转一圈呢”也不等谭央说话,徐治中就抢先一步道,“不用,不麻烦方小姐了,我送央央回去吧”方雅怨气颇重的白了徐治中一眼,徐治中却没看到似的,伸出手心怀感激的说,“方小姐,谢谢您,谢谢您今天陪央央过生日”徐治中的身上,一贯带着叫人无法拒绝的真诚坦荡,方雅虽不情愿,却也伸出了手,讪讪道,“不用,你不用谢我”
方雅的车开走前,她回头看了看车窗外站在原地说话的徐治中和谭央,穿军装的他英挺俊朗,一腔的浩然豪情;穿羊绒大衣的她温婉秀美,满身的书卷文雅。他们果然是更般配些,不似她与毕庆堂在一起,总是长兄与幼妹的模样,方雅无可奈何的品咂着。
徐治中望着谭央一味的笑,也不说话,谭央便问他,“怎么样,这次回来,局势定了”徐治中低头在谭央耳边轻声说,“昨天晚上校长到了南京,两边已经谈妥,所以今天早上开完会,我就往回赶了”看着他一脸的风霜疲惫,谭央心有不忍,“不用,不用这么急着往回走,太辛苦”
徐治中固执的争辩,“辛苦什么这我都嫌回来的迟六点多到的上海,在医院扑了个空,我去找湘凝,她竟然孝心大发的在家陪父亲,我改天一定要说说她,平时咋呼得欢,用到她时就不见影子了”听到这里,谭央不禁困惑起来,“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家饭馆我也是第一次来”
徐治中微微笑了,轻轻扳过谭央的肩,叫她看向街角旁的一条阴暗的巷子,巷子里乌鸦鸦站满了士兵,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回来找不到你,有点儿急了,就让林副官调来了百十来个弟兄,我对他们说,治中今日有私事求大家,烦劳大家赏个脸,辛苦一趟。他们听说我急着找女朋友,以为你和我闹了别扭,都热心的帮忙”说着,他打开车门叫谭央坐进去,之后又回身交代林副官,叫他带着来帮忙的士兵们找个饭店好好吃一顿。
等到徐治中也坐进了车里,谭央问他,“他们都还没吃饭,那你呢”徐治中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吃了”谭央转过头盯着他,迎着谭央的双眸,徐治中心虚的笑了,“在路上,随便吃了几口。”谭央低下头看了看腕上的表,“都快十点了,你在外面都跑了一天了,再找地方吃饭更是累,不如去我家随便吃点儿吧。”徐治中听了,笑着连声称好。
一进家门,谭央便脱下衣服进了厨房,徐治中有些拘束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厨房中传来的锅碗相碰的声音,透过厨房门上的玻璃能看见的谭央忙碌的身影,徐治中的心被喜悦与甜蜜满满充斥着,这一瞬间的幸福是忐忑的,他不敢大声出气,怕一口气出的大了,吹散了眼前的美梦。
谭央平日自己在家做饭时,总是能简单便简单些,只要营养齐全,做起来方便省事,从不讲求花样与美味。就是家里来了人,吃饭也是这个路数,章湘凝在她这里吃过几回饭,吃饱饭后还讽刺她,你怎么不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锅里一起煮,煮熟了就吃,更省事些
只用了十来分钟,谭央就把饭端上来了,拿冬笋肉丝下的面条,面条里还打了两个荷包蛋,肉蛋菜面齐全,又热气腾腾的一大碗。谭央把筷子递给徐治中,略带尴尬的说,“湘凝总笑我饭菜做得糟糕,你将就吃吧,总好过这个时候在外面现找地方吃。”徐治中接过筷子,端起碗,负气道,“不要提湘凝她每每与我说她吃你做的饭已经吃得腻烦了,如此炫耀,着实可恨”
谭央转过头去把锅刷干净,再回来时,徐治中已经将那满满一汤碗的面条吃得一干二净,连一点儿汤都不剩。谭央看着空碗摇头道,“可见你是饿了。”徐治中笑了,“不,不是饿,是肖想已久,急着要尝尝是什么滋味”“结果味道不怎么样吧”“不瞒你说,有些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来得及品个究竟,就没了。”
谭央摇头笑了,拾起碗筷要去洗,徐治中却抢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若是能时不时的吃吃人参果,我大抵能够生命百岁,做个神仙吧”谭央看着徐治中洗净碗,又谨慎的甩干水,将碗放到碗橱里,愣了半天神儿,才开口道,“想吃你就来,一碗面也不费什么事。”
再回客厅时,徐治中从衣兜里掏出样东西,说是送谭央的生日礼物,也没装个盒子,很随意的塞到谭央手中,大略这东西刚刚还握在徐治中的手里,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那上面余温犹存。
谭央摊开手看,一个系了红穗子的象牙圆环,环上用小篆刻了两个字“君撷”。谭央看清这个圆环便撑不住的笑了起来,“串铃难不成我会被虎吃掉老中医们都戴这玩意儿,就是没见过哪个西医腰上挂这个的”徐治中点头,“孙思邈行医,路遇受伤的猛虎,就是靠着虎撑,既保全了自己,又医治了恶虎。所以后世,虎撑衍化为串铃,是你们行医济世者的护身符”说到这里,徐治中神色一敛,“央央,我送它给你是因为,乱世行医,前路颇多不易,你又很有些侠义热肠,而我身负家国重任,无法时时护你左右。你把这枚串铃带在身边,就是时时提醒你,虽则救人为重,却要自保为先。望你日后能时时顾念自己,顾念囡囡,也顾念着我”
谭央望着忧心忡忡的徐治中,郑重其事的点了头,他自变故中刚刚归来,身上带来的动荡与忧患也在无形中感染着谭央,她隐隐觉得,上海滩的歌舞升平,恐怕,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