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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药之精华的人,只有明照水一人,而城主席紫凰的掌间化毒之术尚未炼成,无法抵御血灵丹毒的反噬。
席嫣然自夕照楼正殿的白玉阶登上,见到席紫凰后,将石斌、苇绡畏罪自杀以及乐婷攀崖私摘雪兰花被没收梅心牌诸事禀告了母亲,但她并未提及妹妹私自赠送苇绡发簪一事。
席紫凰轻拍着靠椅扶手,悠悠道:“你做得很妥当。昔年你父亲与我成婚之初,立誓说要永结同心,结果不到半年便迷恋上了婢女秦绯,暗通款曲,最后竟敢准备带她们母女私自逃离魇城、回归江海冰殿想不到时隔多年,连两个奴才也敢触犯禁令,你妹妹亦不是省油的灯。”
席嫣然劝道:“母亲请息怒,婷妹已得到教训。恐怕是她上回出远门历练,至今难以收心。”
席紫凰搁在扶手的柔荑倏然收紧:“我自然明白,婷丫头不过是耍耍小性子,小泥鳅还能掀起大浪等你的大事办妥后,再寻个契机将她送到漠北嫁给弱水城主,眼不见为净。”
席嫣然惊愕道:“弱水城主你准备要将小妹嫁与那个跋扈好武的西羌人”席紫凰点头道:“严穹那个家伙,控制着北疆私盐贩卖的枢纽地段。如果能够借联姻拉拢他,抵制弋天宗的敌对势力,这番远嫁,也算乐婷为家族做出的应有荣光。”
席嫣然颦眉道:“可是小妹从小到大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恐怕强迫其远嫁会节外生枝。”
席紫凰冷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她的德言容功不够好,有家母的灵药加上我的魇瞳术,还控制不了一个顽劣的小妮子么”
落子无悔,娘亲的这局棋,究竟是稳操胜券,还是掀起风云突变
席嫣然怔忪无言,又听她沉声道:“你坐下,为娘要和你商量一下婚典的具体安排”
当席嫣然敛裾退出夕照楼时,见到一个白云出岫般的身影,手持折扇从侧楼拾级而上,她本想疾步离开,不料心口一闷连带嗓子眼一阵难受,不由地扶着廊柱轻咳起来。而那个人似也望见了她,秀目微微一愣,霞光中颀长的身姿如同一尊静立的玉像。
妖孽谪仙
席嫣然的心里莫名蹦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词。
为何觉得这个俊美邪气之人的身上,似乎潜在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孤傲难道,这仅仅是自己的错觉
席嫣然素来不喜母亲宠爱美少年的癖好,在她与卢翎二人交替协助母亲管理弑魂天宫后,她曾在母亲面前旁敲侧击过宠侍不可委以重任之类的话,反而让母女之间起了隔阂。这一回筹备大婚期间,有几件交与卢翎的要事,譬如说防卫外敌,按理说她应该事先了解并参与监督,可是,它们并不在她的掌握之中。
楼阶上,卢翎收扇微微欠身行礼,席嫣然冷笑了一声,以手巾掩口,转身褰裳而去,却没有看见他眼中的落寞。
华林毒阵外,迎接大公主的桃蹊见主子面色沉沉,虽然不解,却没有多问。
二楼上,席紫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含笑改靠在了矮榻上,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单平举凝视,她见卢翎款款而来,垂手掀开盖毯一角,单手拍了拍身旁的竹垫。卢翎会意,含笑在她腿旁悠悠坐下,伸手拿起案几上银筒中的一对白玉美人锤,替主人轻捶起了双腿。
“卢郎,有时我想,如能与你交换一下年龄,我宁愿放弃这座城堡。”席紫凰轻哼了一声。
“城主福泽深厚,怎么今日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他的声音轻若柳絮。
“孩子们长大了,也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尤其是嫣儿。”席紫凰喃喃几句,又望向眼前的毓秀少年,叹道,“嫣儿向来对你疏远提防,如果有一日我走了,你怕不怕”
卢翎黑曜石般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握着玉锤的双手停了片刻,神情恬静:“要是真到了那一日,卢翎会依誓言追随城主而去的,绝不苟活。”
席紫凰沉默半晌,托起他尖翘的下颌,展颜柔声道:“有你这份心意,我还担忧什么”
、树底隐道曲惊梦上
二十九树底隐道曲惊梦
这日,郁霓影、柳忞及方海三人各自到主城四司参观,一边体验雪域迷城的特色胜景,一边查探一些事情。
郁霓影来到七珍司参观,与执令束灵钰在青白色砗磲小道攀谈了一会后,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绘有银莲花佩饰的图画,向他请教此配饰的来历。
束灵钰接过画纸,奇道:“这佩饰你在哪儿见过”郁霓影一摇头:“我没见过实物,是在天籁司的一副旧画上见到的。”
束灵钰说:“画上这银莲花共有九瓣,雕饰并不完整,仔细看花萼处,可见不自然的断痕。我想,它本是朵金银双生莲。”郁霓影奇道:“金银双生莲是什么花”
束灵钰道:“域外人不知也难怪,它是希望魇城的圣花之一,亦名神泪花。传说中雪山女神愔无华因观苍生疾苦而触发悲天悯人之情,左右眼中各流一滴泪水,落在雪域之巅而幻化成此花。希望魇城中七珍司为首的四司女执令,都会在任上时赐予金银双生莲。”
郁霓影道:“有没有民间工匠打造与之相似双生莲饰的可能”
束灵钰摇摇头:“这个我倒不能肯定,因为我也没见过实物。”
郁霓影随后独自参观了七珍司中的奇珍异宝,在各处展架上欣赏“剑玉扇镜”等雅物时,发现角落里一幅挂画的边角有些微卷,她将轴头小心抬起,意外瞥见一柄鱼纹子母刀和一把秋水色铜剑,不由大吃一惊
“这些武林前辈的佩物,怎会遗落在此处”郁霓影心存疑惑,悄然放下画轴,又询问了一些金玉鉴定的技巧。当她看到一盏镶嵌金丝、蓝宝石与紫晶的酒尊时,奇道:“这酒尊质地非石非玉,宽大口径上还有细微的红丝,究竟是什么做的”束灵钰道:“材料有点特殊,你可以猜猜。”
郁霓影思量着,骤然一惊:“昔闻古代匈奴单于用月氏王头盖骨做酒器,难道魇城也用这种”束灵钰点头说:“不错,这些是用死刑犯的天灵盖所制。”
郁霓影疑惑道:“那酒尊上面的红丝是”
束灵钰道:“应是渗入骨缝的颅血,外人的血滴难以碰巧被骨长时间吸纳。”
郁霓影暗忖:“公案中有使用滴血认亲的办法,也是这个道理。”
离开七珍司后,郁霓影联想起在天籁司看到的玉执令画像,心头疑云渐渐拨开。
十多年前鹤鸣山庄的灭门惨案、父亲的生死之谜、母亲的师门来历,都指向着这座雪域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