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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觊觎也。
关靖摇一摇头:“元直误矣。嫡长又若何昔高皇帝欲废嫡长而立庶幼,况今魏王膝下,已有四嫡子乎”
周不疑道我刚才就想说来着,这两桩事儿还真不好类比“国初之时,才用儒生,政重黄老,嫡庶长幼之别乃谬乱矣。吕氏乱政,孝文皇帝以外藩而继大统且不论,孝武皇帝为孝景皇帝中子,孝昭皇帝为孝武皇帝幼子,皆此类耳。其后孝宣皇帝、孝元皇帝、孝成皇帝,俱嫡长相继,旧礼复用,直至于今。废长立幼,悖于礼法,袁绍、刘表但有其心即败,岂非贾文和所言之真意乎”
是勋笑道:“元直愈发误矣。自世祖东迁以来,经学大盛,儒礼恢复,然而孝明皇帝为世祖第四子,孝章皇帝为孝明皇帝第五子,孝和皇帝为孝章皇帝第四子,孝殇皇帝亦孝和皇帝少子也立幼蔚然成风,其嫡长何在耶”
周不疑不禁瞠目结舌,莫以为对。
他刚才确实想左了,荀攸拿刘邦举例,他就光想着西汉朝诸帝,在儒学大兴之前是往往有悖礼法,乱立庶幼的,而儒学大兴以后,宣帝传元帝,元帝传成帝,那都是嫡长幼年即为太子,成年后顺利登基,毫无错乱。所以国家才能太平安康不是吗其后成帝无子,哀帝以外藩内承大统,属于特殊问题特殊分析,咱就不必要再罗列下去了吧。
然而是勋一句话就把他给打瘪了东汉朝前有“明章之治”,其后一直到桓、灵,都还勉强可以说太平无事,而且东汉之尊儒又远远超过西汉,可是光武以下,明、章、和、殇,等等,全都不是嫡长,你这又该怎么论呢
当然啦,立太子不以嫡长,其中缘故很多,比方说先废旧太子,再立新太子废的目的不是为了立,再比如说皇后并无嫡出可是没有嫡长,总有庶长吧,动不动把老四、老五的扶上位,又是在搞些什么
于是是勋教导周不疑:“元直以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斯乃儒礼,非也。此周礼也,世所用之,即高皇帝起自草莽,鄙儒者而践儒巾,亦且知也,乃不敢遽立赵王如意。儒者则以为天子统驭四方,立长不如立贤,背礼之事,因斯出也。”
周朝传下来的士人之礼,就光说有嫡立嫡长,无嫡立庶长了,这习惯已然深入人心,就连小老百姓出身的刘邦都懂。可是儒家却往往认为天子肩负重任,不可付以痴愚,所以“立贤”更重要,反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破坏了传统的礼法可是哪个儿子为贤那还不是凭着老爹自由心证嘛。
周不疑就问啦,那老师您认为究竟以立嫡长为是,还是以立贤为是呢太子该由怎样的人来当
是勋左右瞧瞧,屋里只有自己跟关靖、周不疑三人,乃可放胆直言,所以他就压低声音说道:“吾以为,不必嫡长,亦不必贤也,要在有德。”
周不疑问贤和德有区别吗是勋说有“说文云:贤,多才也。左上为臣,右上为手,而下为贝,乃知能以手攫贝,且不失正道者,为贤也。德者但见其心,贤者并见其才。然商纣岂无才耶胡亥岂无才耶为其无德,则国乃亡。”其实是勋的真实用意是,只要官僚体制完善了,皇帝垂拱而治就行了吧,真要是专断独裁,知识越多越反动当然是就太平盛世而言的。
周不疑点一点头,随即说道:“吾以为诸公子德不可鉴也,而长公子之德,众目所睹,以是立长公子为是。”
关靖笑笑说,问题立谁当魏王世子,进而为将来的魏帝太子,不是你说了算的,得曹操说了算啊哪个儿子更贤明,或者更有德,最终也得曹操说了算。曹操这是已经埋下了伏笔,甚至可以说埋下了隐患,说不定将来某一天,便可废曹昂而立丕、植等也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说文切韵
对于立曹昂为魏王世子一事,正如关靖所言,曹操预留了伏笔,或者更准确点儿来说,是埋下了隐患,只是这隐患主要由形势所造成谁叫曹昂一度激怒乃父,使得立嗣之事拖延,诸弟以为有机可乘呢谁叫丁夫人挂了,卞夫人论资格必然上位,而她又偏偏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呢故此曹昂的嗣位未必稳如泰山啊,其中尚有无穷变数。
因此关靖问了:“主公得无虑此,故不甚喜耶”刚才周不疑问你,为什么碰上这种大好事儿,瞧上去却并不怎么高兴,应该是顾虑到了这一点吧,然而“昔孝景皇帝岂不爱临江王耶而终于废之,代以孝武皇帝。人心易变,恩爱不久,岂可逆料哉”
西汉景帝的第一任皇后是表妹薄皇后,无子无宠,立六年被废。当时景帝最宠爱的侧室是栗姬,并且栗姬还给他生下了长子刘荣,因此无嫡即立庶长,乃以刘荣为太子。然而过了没几年,栗姬便失宠了,景帝册封王美人为皇后,旋即废刘荣为临江王,而以王皇后所生的胶东王刘彻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武帝。
关靖的意思,恩爱难保久长,就算卞氏不被立为王后,她几个儿子也没在旁边儿虎视眈眈,你就能够保证曹昂的储位永远安泰吗人心易变,过两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儿哪。
所以说立储之事,固然相关国家礼制。也必须倾听重臣们的意见,但最终决定权还在曹操手中,你跟这儿考虑得过于长远。真的有意义吗咱们还是先关注眼前之事吧
“郗鸿豫欲使主公说天子也,未识可办否”你想出什么主意来了吗做好了准备吗
是勋微微颔首:“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这又是一个不知道哪儿趸来的新词儿,不过大致含义,关靖、周不疑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的。周不疑忙问:“可能教授弟子否”你打算怎么游说天子哪,能先跟我讲讲吗是勋笑着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周不疑于是又问:“何所谓东风”听老师您的意思。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禅让的理由也都想清楚了,只等一个契机。就要去游说天子那么契机何在
是勋答道:“若乃说动天子,或即下诏禅让,若时不相与,岂真拒之乎”我要是真把天子给说动了。说不定他当场就下诏。要禅位给曹操,可是倘若时机不到,条件并不具备,这时候篡位弊大于利,曹操又该怎么办推拒是肯定要有的,怎么着也得三辞三让不是但那终究只是表面文章而已,不可能拖延太长时间。难道天子欲禅,曹操真的因为形势不到而一口回绝吗等情况合适了请天子您再禅一回焉有是理
所以我得等瞧着差不多到时候了。才好去游说天子。而这所谓的到时候么“吕布将西,事乃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