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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我的那双手上赫然裂开数条伤口,吓得我往后跳了好几步,他的手一下落空,整个人都倒在水阶上。
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我看不出他受任何伤,可涓涓不断的鲜血从他身下流出,一直流到小河里,染红浮绿的河水。
那景象触目惊心,让我愣了好长一会儿。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想再看看他,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方才的他都在强撑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让人看出丝毫,他的耐力和毅力真是非同一般。
我看着他倒在那里的身影,在岸边踌躇良久,不知该救不该救。仙族没有一个好人,这个人法力高深,搞不好以后就是我魔族大敌。
可是就让他死在这儿我捏了捏衣袖,恨恨地咬了咬牙,怒声道:“算你小子走运这份恩情,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以后跟我打架也得让我三分”
我上次还没跟他吵完架,我还没跟他算账,这样就让他死了多不好。
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化成白孔雀,将他扛在背上。
涉灵云州的夜空压得很低很低,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天尽头,满目满目入眸的皆是星。而那轮悬月已经隐在层云当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他,只能循着来时的路,将他带到天界去。我救不了,但仙界总有神仙能救他。
我不太识路,约莫飞了两个多时辰我才带他回到仙界。远方瑞丽的霞光透着淡淡的蓝色,仙雾缭绕,聚散无常。
他手上裂开的伤口似乎是吸收天地精华才有了复合的迹象,我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许久,他沙哑着声音对我说:“下去。”
我背着他落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到了哪位仙君的地界,只见这里翠竹环绕,有一条潺潺小溪从里面蜿蜒而出。我化成人形,将他负于肩上,问:“这是你家”
他说:“不是。”可他却往翠竹深处走去。
“你朋友你这种人还会有朋友”
“这是孤星君的府邸,他死之后,这里空置了很久。”他的声音沉着如夜,“我们可以在这里歇一会儿。”
“在这里歇息做什么你们天界不是有个药仙君么他可以救治你的伤势。”我提议道。
可他却拒绝了:“不必。”
我蹙眉,然后将他推开。他尚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才停下。我揉着发酸的肩膀道:“把你送回天界,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作死罢,也省得我费力杀你。”
他唇角勾笑,道:“你若想杀我,刚才怎么不动手”
我仰了仰头,说:“我从不趁人之危。”
他长久没有说话,半晌,他缓缓走向我。他身后的翠竹掩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透过竹叶落下的霞光斑驳了一地。他的身子歪歪斜斜,却还是靠近了我,然后将我抱在怀中。
他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含着淡淡的叹息:“继承魔族大统之后,你可还会如此光明磊落”
“不是”我眼睛闪烁,问他,“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抱我”说着他沉重的身体就压了下来,这时候我真要感谢我孔雀王一族天生神力,不然此时的我一定被他压成肉饼。
又昏过去了。
我恨不得自己也昏死算了。好端端的接了一个这么烫手的山芋,扔也扔不得,拿也拿不住。我咬着牙将他背到身上,然后顺着溪流的方向往竹林深处走。
我肩膀又酸又疼,低声同他嘟囔道:“可怜我弱小的身板,居然能背着你这么一大块石头走这么远。这份恩,你请我吃十顿饭都还不够,至少要一百顿一百顿”
果然在小溪的尽头“吱呀呀”转着一个木水车,水车旁边矗立着一座精致的小竹屋。浮动着竹叶香的仙雾环绕在小竹屋的周围,让这样的凡世景象有了仙界特有的浮虚缥缈。
我背着他进了竹屋,屋中陈设极为简单,不过一桌一倚一木塌而已。我将他搁在木榻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坐在床榻边上,跟他说:“我承认你上次说得对,没有任何人该因为战争而死。只是我魔族人不是为战争而死,是为安宁而死的。”说完这句话,我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很多。
禁足于望麓台的半个月里,我一直忘不了他同我说的那些话。我也渐渐开始明白我父君的意愿,他不想开战也是为了维持现有的安宁。
他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有些许光亮。他说:“这次我不想死,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我有些疑惑,不懂他话中的意思,问他:“什么”
他没再说话,许是又昏了过去。
我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脸,却能听出他方才话语中饱含的疲惫和劳累。我心中怒火不知何时平息下来,我在床边来回走了几圈,最终决定把他扔在这儿。
我说:“这次就不跟你算账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随后我起身理理自己的衣衫,回头看着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他,心里有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既然他不愿让别人救他,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他的麻烦总归需他自己处理,跟我一样,被我抛诸脑后的烂摊子还是得由我自己来收拾。他是仙,在这个孤星君的府邸中总不会有性命之危。我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疗伤药留给他一些,这次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他若再有什么不测,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想想也本不关我什么事,只是我这多管闲事的毛病得需要改改。下次见到重伤的神仙,我补一刀就走。
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尚能看到曼丽的云中雀摇曳着凤姿,层层翠翠的竹叶林中淌过宁静的小溪。我不知这位孤星君是什么人物,但他生前一定过得极为宁静而惬意。
我循着路摸回建武神宫,回来时天光大亮,朱翠点缀的牌匾像是要从我头顶上压下来。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下定决心迈进去。
我到大殿的时候,建武神君果然已经等候多时,我不慌不忙地拱手叫了声师父。
殿内除君禹外,一行人都在。君禹大概是去疗伤了。呼雷兽虽然比较迟钝,但力量特别大,那一记偷袭定让君禹受了很重的伤。想到他肯那番护我,只因我是他父君的弟子;不肯相信我,大抵也是对我魔族身份心存芥蒂。
建武神君盯着我,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沉声质问我:“昨夜你去了哪里”
“心情略有不爽,去喝了点小酒。”我有一个本事,就是在什么关头都能笑得出来。
建武神君又说:“昨夜涉灵云州的神君被刺杀身亡,这件事你可知情”
我摇摇头:“不知。”他显然是在怀疑我。我已经背着一个黑锅了,这个锅我不背,我拒绝。难道天界死人,都要赖到我魔族人头上么那可真是大写的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