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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房顶的活儿,你什么都不懂,却指挥起他们来了,岂不是班门弄斧”
秋浓神色很是高兴的样子:“等房顶修好了,又有了新被子,姑娘晚上可就不怕着凉了。”
徐其容笑道:“左右是在外面,也不必讲究那么多了,这几个月,就允许你跟我同榻。你若是生病了,我岂不是还要费心来照顾你”
秋浓听了这话,更是高兴,也不推辞。转而又提起了童儿送被衾的事情:“依婢子看来,这位德公做事倒是体贴的,什么事情都为着姑娘着想,倒比华大少爷会怜惜人。”
提到华惟靖,徐其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他”
秋浓看了徐其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姑娘虽然不曾同婢子说过,可婢子自己有眼睛,也看得出来,这德公并不是宫里的公公那么简单,单单外貌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太监。只可惜身份太过神秘,不然有这么一个人守着姑娘一辈子,不单婢子放心了,就是去世了的夫人,应当也是放心了的。”
徐其容听了这话一愣,然后羞恼道:“谁教你说这话的”脸有些红,“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就剃光了你的头发,送到庵里面做姑子去”以自己家现在这情况,德公身上又有那样的深仇大恨,真扯上关系了,岂不是害了他不单是华裕德,就是华惟靖,徐其容一直不肯松口,也是有几分这个原因的。
秋浓见徐其容是真的不高兴她说这种话,方闭了嘴进屋收拾东西,徐其容刚松了口气,就见童儿又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纸包。
、第三百二十章 提点
院子里种满了枫树,落了满地也没有人来清扫,地上扑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有一种窸窣声,衬着斑驳的院墙,有一种萧瑟的感觉。
徐其容看着童儿进了院子之后脚一滑整个人就向前扑去,手里的纸包也脱手到了半空中,徐其容吓了一跳,哎呀声还没有出口,就见童儿整个人凭空一侧,伸手接住了那纸包,然后徐其容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整个人已经稳住了身形。
徐其容有些目瞪口呆。
童儿一脸羞涩的把检查了一下那纸包,然后对徐其容道:“十五小姐,这是爷在李记买的桂花糕双桂禅院的和尚跟别的庙里面的不同,要先上了晚课才会准备斋饭,爷猜着十五小姐一大早出门,午膳在小轿上也没怎么用,便差小的把桂花糕送来给十五小姐垫一垫肚子。”
徐其容听说是桂花糕,便已经觉得自己是有些饿了的,却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接那桂花糕,道:“这双桂禅院距城里远着呢,德公跑这么远买回来的桂花糕,我怎么好意思要。况且我之前吃了小食,并不是很饿。”
童儿笑道:“爷并不是很喜欢吃这桂花糕,只是禅院里面有个老师父喜欢,所以每日让人去买。这一包是今儿个买多了的爷说了,十五小姐要是吃了觉得好,就跟他说一声,平日里有什么需要的,也跟他说一声,正好让人顺便一起买回来。”
徐其容知道德公做事周全,却没想到他做事会这般的周全便接了童儿手里的桂花糕,又让秋浓把她带的几包蜜饯,挑了两包送给童儿。德公不爱吃甜食。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好了。
因为房顶已经检修过了,被子又是柔软暖和的新被子,所以在双桂禅院的第一夜,徐其容并没有觉得艰难,反而有一种远离喧嚣的清静感。陈五和陈七是修习过内家功夫的人,不惧寒冷,需要的休息时间也比一般人少。两人轮流在院子外的树枝上蹲守着值夜。让徐其容和秋浓主仆二人都倍感安心。
不单是因为有陈五和陈七值夜,徐其容忽然想起当初从西京城到涪州城的那一路,有德公的照料。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何惶恐之处。如今,德公就住在她旁边的院子里,就跟当初一样。那些烦恼,那些担忧。她便都不需要去琢磨了。
戚氏到底是不放心徐其容,第二日一大早便使唤了沈妈妈带着东西前来探望。因为沈安家的是之前的沈氏留下来的人。戚氏是继室,有所顾忌,平日里并不十分使唤她的,只有在徐其容的事情上才什么都不用多想。
沈安家的心里也是极担心徐其容的。同时也担心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的秋浓,因此除了戚氏赏赐的东西,她自个儿还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带着前来。好在戚氏怜老。吩咐了马车载她,不然这么远的路。这么多的东西,够她受的了
徐其容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一本正经的问满脸皱纹的老和尚:“老师父,既然大家不是修苦禅的,为什么整个禅院的僧人都要苦修”
老和尚看了眼旁边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盅热茶一脸惬意的华裕德,笑道:“小姐为何不问问他,明明不喜佛道,为什么要来我这清苦之地”
“自然是”徐其容脱口而出,却在看到华裕德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回过神来,憋了回去,转而道:“这跟禅院的僧人为什么要苦修有什么关系”
老和尚笑道:“自然是一样的”
徐其容听不懂老和尚这是在打什么机锋华裕德住到这双桂禅院来是因为华惟靖,这双桂禅院的和尚们都苦修,也是因为华惟靖么实在是不知所谓
如果说是因为太子殿下陈晋鲲徐其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华裕德。华裕德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老和尚闻声转过头去,叹了口气:“你该早点来的。”
华裕德穿了件宝蓝色直裾,听了老和尚这话,理了理袖子,才道:“早点来又如何,晚点来又如何总归是来了,如了你们的愿。”
华裕德不是因为华惟靖才避到这双桂禅院的吗徐其容有些懵,忍不住就按了按额头。华裕德余光扫到她这样,忍不住失笑:“想不通就不要想,就是要想不通才好,想通了,那才是大事不好了。”然后转头对老和尚道,“昭能禅师,她不过是一个尚应该天真烂漫的小丫头,你在她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昭能和尚深深的看了徐其容一眼,念了声佛:“贫僧看她好得很。”
徐其容一头雾水,可见华裕德神色并不如常,便知晓里面的事情定是复杂,心头微动,纵然糊涂,也不肯开口问了。昭能和尚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冲着华裕德笑道:“如何”
华裕德不语,只端着那杯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徐其容心里一阵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问禅院的和尚为什么要苦修人家苦修,跟她有什么干系
正后悔着,就见秋浓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激动:“姑娘,我娘来了”
“沈妈妈来了”徐其容也是一喜,然后伸出手来,由着秋浓把她从蒲团上扶了起来,对着昭能禅师和华裕德福了福:“家里妈妈来了,其容先退去了。”
看着徐其容和秋浓的身影出了禅房,华裕德才神色一敛,转头看向昭能禅师,还未开口,就听到昭能禅师道:“佛曰不可说,说不得。贫僧一个出家人,本来就不愿意沾染这些是非的。”
“既然不远沾染,”华裕德淡淡道,“禅师何苦当着她一个小娘子的面说这些她又何辜”
昭能并不看他,捻了捻佛珠,半眯着眼睛,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又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