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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命苦,若不是得少七与他姐姐的救济,怕是命不能全。我是知恩图报之人,本想着学了本领报答恩人,不料被困于此,好在老天开眼,让我再次见到了恩人,使我有望脱困。”
寰尘哭哭啼啼,暗烈已听不下去,欲开口阻了她的话头;殷少七却一直听得认真,听她说了这段话,细细思索一番,又让她说下去。
寰尘本是煞费苦心地胡说了一通,哪曾想这位“恩人”竟都当了真她一时慌了神,不知如何将谎言继续说下去,支支吾吾了许久,又听到殷少七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不记得那些事,你也说不全,那便是你在说谎。你认得我与离姐姐,也认得大人,想必是王宫中人。”
寰尘立马矢口否认:“我认得你不假,却不认识这位姑娘。”
殷少七不慌不忙地说道:“方才听到大人名字后,你似乎哭了。”
经殷少七这一提醒,林月城也想起寰尘在听了她的名字后的异样。若真如寰尘所说,她被困于此十数年,那在此之前,她定然见过自己,如今变了面貌,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寰尘见众人对她起了疑心,强颜欢笑道:“我记不清前事了,只记得一些人名。你们既然当我是相识的,便帮我出了这里,日后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林月城勾唇轻笑:“前辈原是没出息的。”
寰尘笑得愈发灿烂:“月城却是大有作为的姑娘”
林月城皱了皱眉,冷着脸回了一句:“我与你不熟”
寰尘笑容可掬地说:“我与大人应该是相熟的。在这里待久了,人也活得糊涂了,待日后想起一些,便与大人说来。”
自达成交易后,寰尘便是这副讨好卖乖的模样,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林月城甚至觉得她在此处待久了,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她收起那份不自在的心情,睨着寰尘,叹息一声:“你还是唤我月城吧。”
、合力斩蛇
入秋时节,河水冰凉刺骨,林月城不由得握紧了怀中的流影剑。
这一趟下水,是林月城主动请缨的结果。暗烈因不放心,林月城前脚下水,他后脚便跟了上来,殷少七却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几欲下水,却被林月城的眼神给吓了回去,独留他一人陪着寰尘守在岸边。
殷少七不会主动与人搭话,而寰尘一心擦拭着她的陶埙,倒让他觉得轻松惬意。他正密切地关注着水下的动静,忽听耳边一阵乱糟糟的曲音,扰了他的心神,他不由得回身冷眼看去。寰尘却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半张脸上是一片红润之色,竟比初见时生动了许多。
这双眼原来是会笑的。
殷少七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转而继续盯着水面。寰尘跳到他身侧,学着他的样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水面,偏头见他双眉微蹙,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笑着安慰了一句:“只要不触动封印,应该不会有事。”
殷少七并未理睬她,不动声色地向旁挪了挪。
寰尘只是落寞一笑,自顾自地说着:“你那时还只是只赤鸢,整日里只知追着那只猫跑。化了人类的模样,却是个沉默缄言的,可惜了你这幅皮相。”
寰尘似乎是忆起了前事,又因没人听她诉说,遇上殷少七,她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些年,面对着那只不会言语的赤鸢,她也是自顾自地对着那只鸟说些话儿。
“你当年对那只猫格外上心,可人家不将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为此自卑,将自己逼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在时,你只是赤鸢,她看不到你的好;她走了,你就不会去找么让她看看如今的你。”
听着她这些话,殷少七愕然地看向她,继而又低头看着水面。寰尘有些气不过,坐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殷少七面色沉静,盯着她,说道:“我知晓你是”
寰尘粗哑着嗓子打断了他:“我是谁不重要少七,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殷少七推开她的手掌,从容地整着衣领,神色平平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而后,他又望着她说:“大家都很担心你。”
寰尘却是一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活着出去又能怎样”
殷少七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道:“没人会在意你的脸。你为什么哭”
他的话语转得太快,寰尘一时没明白过来,思索良久,才知他在问她为何会听到“林月城”的名字后流泪殷少七的心思一向细腻,为人为赤鸢,身边人的情绪他总能很快察觉。那时的赤鸢会无声地陪伴着伤心人,如今的他,即使说不出暖心暖意的体贴话,依旧知晓关心他人。
寰尘的心不由得一暖,她靠近殷少七,抱住了他,噙着泪笑着说:“傻孩子,你为何还是这般为他人着想月城啊,我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大了,萧然哥哥她爹带着她离开中都时,她还只有半岁呢。”
说着,她的心口一阵阵抽痛。这些年,她不愿去回忆过往,却偏偏忘不掉一些人和事,她不记得很多人和事,有些人和事如同融在了血肉里一般,怎样也忘不掉。
嘤嘤抽泣声化作一声声隐忍而压抑的哭声,她伏在少七肩头哭泣许久,抽了抽鼻子,微微红了脸颊:“弄脏了你的衣服。”
殷少七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她说了一句:“没事。”
寰尘笑着擦干泪,叮嘱了一句:“不要说穿我的身份。”
殷少七犹疑片刻,微微一笑,说了声:“好。”
寰尘却十分欣喜地拽住他的胳膊:“你原来也会笑。”
闻言,殷少七愣了片刻,却是没再言语,而是继续盯着水面。
林月城自下水后,就觉这水底异常冰冷,越是靠近封印之地,越是阴冷。河底无鱼虾草类,怪石嶙峋而立,光线投入河底也显得昏暗。
迎面的蛇腥气愈发浓了,暗烈在林月城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心。”
话音才落,前方便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激起一圈圈水涡。林月城认真去听暗烈的话,没留意前方,险些儿被前方的水浪掀翻身子。她被逼退几步,稳住身形,提剑劈开水浪,望了暗烈一眼:“跟上”
暗烈还来不及应一声,就见林月城劈开水浪,踩着水一路疾奔向前。他本是一心为她分开水路使她安然通行,只因前方的路突然被巨蛇所乱,他来不及寻路,却是她心急直冲了过去。他与巨蛇交过手,即便被封印在水底,其蛮力也不可小觑,他尚且敌不过,何遑论是伤势才恢复的她
暗烈极快地游过去时,林月城正骑在那巨蛇的蛇头上,一剑刺进了那蛇的眼里,水里立时翻腾起血红的水泡。巨蛇吃痛,不住地扭动着蛇身,苦于蛇身被缠绕在石柱上的铁链缚住,水底的石柱上贴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符纸,似是将巨蛇困在了此处。蛇身一动,那铁链却越缩越紧,直疼得那巨蛇发出一声声闷吼。
然,即便是被束缚住的巨蛇,它动一动,便掀起水底千层浪花,混着水底的沙石,打在林月城身上还有微微的刺痛。林月城猛地抽出剑,剑身上猩红的血或溶于剑身,或滴入水底,这剑的奇特之处,林月城至今也参不透,暗烈却是什么也没说。
巨蛇的一只眼里血流如注,迅速染红了蛇头下的一方水域。它猛地仰头,生生将林月城掀出几丈远,落于地面前,林月城只觉胸口气血翻涌,水压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一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