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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扎针,他只嚎了两声就不再哭了,连大夫也啧啧称奇。只是终究拗不过命”
“拗不过命”
“是。他有缘投胎在咱们家,却无缘承欢膝下,这是天命,人无力改命”关戊江一声长叹,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伤感,“他一直没哭,他很难受,抽噎不休,我抱着他,陪他说话,给他讲他娘的故事,讲我的事,从后半夜一直讲到天亮。他始终没睡着,我又抱着他去晒太阳,阳关暖暖的,照在他脸上,他嘴角还笑了一下。”关戊江似乎陷在了记忆中,萧织娘静静听着,只觉那一幕幕就在脑中浮影般掠过,她不由的想多知道一些,不禁问道:“然后呢”
“然后”关戊江的深情带上一抹苦涩,“然后他就睡着了,枕着我的臂弯,沐浴着阳光,我还给他唱了小时候姨娘哄我的歌谣。好久不唱,我都快忘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的小身子,就在我的怀里,再也没动过”
萧织娘低下头,轻轻地将脸贴在孩儿边上,什么都没有再说。关戊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也仿佛失去了语音。
两人的沉默让房内陷入一种停滞般的沉寂。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客气的闯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三爷啊,三爷,你怎么能把那东西带进屋里呢多晦气啊快听老奴的话,送了走吧”
这个声音,瞬间勾起了萧织娘所有阴暗的记忆。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的孩儿,本是调养的健健康康,就是这个老厌恶,她的鬼哭狼嚎,她的不安好心,还有,最主要的是那块冰,定是出于她的手段直接摔得她与儿子阴阳永隔
萧织娘抬起头,近乎狠厉的看着关戊江:“关戊江,你儿子的凶手就在眼前,你可看见了她包藏祸心,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害我儿性命,我要她的命我要她千刀万剐”
关戊江皱着眉,道:“织娘,你伤心过度,此刻不要多想,好好养着才是”
萧织娘尖声质问:“关戊江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明白若不是产房门口的那块冰,我何至于摔到地上,直接跌落了胎衣她如此歹毒,你为何还不清醒”
关戊江皱眉,“冰哪里有冰”
门外的徐嬷嬷还在叫嚷,果子直接堵在了门口跟她对骂,顾忌着萧织娘的心情,怎也不肯放她进来。
桃子跪在下面,狠狠叩头道:“娘子有一事不知,待郎君回来后,台阶上的冰早已被产房里的热气烘干,连水渍都没剩下多少。但是郎君,奴敢用性命发誓,产房外的台阶上,却是有整片的厚冰,直接让娘子摔在了地上,跌落了胎。今日无雪无雨,那冰定是有人故意泼水而成,望郎君明察,为小郎君报仇”
关戊江紧皱着眉不语,门外徐嬷嬷还在叫嚷:“老奴自幼同姨太太一处,三爷吃着我的奶长大,我们在侯府里受苦遭难的时候,你们这群丫头片子还没出生呢。如今得了势,一个一个踩着老婆子往上蹿啊谁给你们的底气,在三爷面前挑拨是非,给我扣这屎盆子三爷啊老奴一心为着你着想,三爷失子伤心,可不要为妇人迷了心智”
萧织娘内心更是憎恨,她盯着关戊江一字一句道:“关戊江,我的早产是因徐婆子揪着惠姨娘之事为难,气急攻心而至;我儿难产体弱,是因有人在门口泼水结冰谋害而至。此人是谁,满府上下,不作他想。现在,我要处罚了徐婆子为我儿偿还公道,你信不信我的话”
关戊江也盯着萧织娘的双眼,片刻后才道:“织娘,你现在伤心失神,思绪难免会走入死胡同。徐嬷嬷是我姨娘的闺中好友,又是我的奶娘,你不晓得当年的日子有多艰难,她待我数年如一日,尤胜亲儿。当年的我一无所有,她尚且倾全力而护,如今我有了前程,她又如何会害我的孩儿这世上再多的人背叛我,也断不会是她的”
“关戊江,你也以为我是失心疯了不成告诉你,我清醒得很被迷住的那个人是你啊你以为她还是过去的那个奶娘这世上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唯独没有数年不变的你都不是过去的稚童了,她又如何还会是一个单纯的奶娘她是一条蛇,是一把刀,悄不见血的捅了我,再来就是捅你,她要捅露我们这个家我要她的命,你莫拦着我”
“织娘”他厉声打断道,看着萧织娘充血的泪眼,他皱着眉有些烦恼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只是放缓了语气道:“你现在失子之痛,我可以理解不怪你迁怒,但动辄就要人性命的话太狠,织娘,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这几日专心休养吧,家里的事莫要忧心,至于惠姨娘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徐嬷嬷已跟我请过罪,她是太过担忧府里的清誉,你放心,我已狠狠责骂过她,她日后定不会再与你为难”他顿了一顿,看着萧织娘越来越冷的眼睛,他艰难道:“现在你病着,伤神伤心,等过两日气顺了,自然不会再迁怒他人。你现在莫想太多,先把身子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你若实在解不开对徐嬷嬷的心结,我会把她送走。你放心,以后我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再受苦,听我的话,好好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萧织娘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歪转头看向墙内,片刻后,冷冷道:“关戊江,我从没有迁怒无辜,我的孩儿被人谋了命,我只是在寻仇。你不信我,我跟你再无话说。你走吧。”
关戊江想再握住她的手,萧织娘却狠狠抽了回来。关戊江僵了片刻,才幽幽叹道:“也罢,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他伸手要接过襁褓,萧织娘的手一紧,随即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孩子,将那小脸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便一狠心,递了出去,扭过头再不多看一眼。
关戊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接着开门声响,关戊江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低低的说了句什么,徐嬷嬷叫嚷不休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渐渐二人的声音都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