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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放手来治便是。”
萧织娘听这话心里苦涩,转身便去请人。一边扶着黎老往屋走,黎老还一边挑剔屋子的布局凌乱,地砖硌脚。等看清了眼前的院子是书房不是厨房,登时要往后退,“小老是来吃饭的,不是见官的家中是卖酒的,不是出诊的”
她使劲的往屋内扯他:“这都到门口了,您瞅瞅一条腿都碰着门坎了,咱就进去坐坐,您也当饭前活动活动筋骨,给他敲敲腿,一会吃得更香啊”
“不去不去屋里那人跟我又非亲非故,老夫才不做这麻烦事”
“有亲有故他与我是亲,我与你有故”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拢共就这么一个男人,你不能让我如花似玉的年龄配个瘸子啊”
“麻烦,麻烦我只是来吃饭的”
“吃人嘴短嘛”
“你”
她一看黎老松嘴了,忙再接再厉“那鹿肉,那枸杞王可都是在他账下呢,你加把劲,我再把太守赐下给他熬药用的冬虫草偷出来,给你加到鸡汤里,保证比野山参更香你好歹给他治一治,他才不好说什么”
“”
屋内沉默聆听许久的关戊江也终于插了句话:“前辈请进,小子愿扫榻相迎。”
黎老叱了一声,直接进了屋,“扫榻相迎你倒是站起来扫啊,小老倒要亲眼看看”
无可否认,那句“小子”取悦了他。黎老的脾气乖张,但相处久了就能摸清,有时他心里已经同意了,却嘴硬仍是推三阻四,需要你三请四请,直至五请六请之后,才会勉强答允。而往往,一般人能忍让一次两次,却无法等到四次五次。
关戊江,果然能屈能伸。而且,搞兵法的人果然很有耐心。经过百转迂回长时间的忍让迁就,黎老终于气顺了。
眼看着黎老已经一脸嫌弃的开始动手了,她才在老人家一口一句鸡汤的连声催促下走了,临走前还给了关戊江一个“千万忍耐”的眼神。只留下这两人单独相处,她着实不放心。
在门口招呼子竹,牢牢守着院门口,耳朵听着些动静,若有争执即刻来通知自己,萧织娘这才心里七上八下的去了厨房。
梅婶摘了一篮菜,刚进厨房就差点被里面的味道熏吐了,她牢牢捂着鼻子问萧织娘:“娘子,这是什么味可是煮坏了奴帮你倒出去了吧,这泔水恐怕猪都不食的。”
萧织娘挥手在鼻前狠狠扇扇风,她也有些受不了了。但黎老的嗜好与旁人不同,最爱药膳,越是好食材搭配出来的药味越是古怪,那些闻着酸臭,味道泛些苦涩的吃食最是得他钟爱。不说其他,就从店里那一坛坛宝贝药酒就能看出端倪,旁人谁会去喝宁愿去死。
她翻动着汤里那只已成褐色的芦花鸡,心里有些微微的同情,同样是被吃,它怎生就如此命苦。
盖上锅盖,她搓搓手,开始祸害腌制好的鹿肉,旁边梅婶看着都一阵心疼,萧织娘顿了顿,吩咐梅婶拿块猪肉炒两个菜,梅婶咋舌“还抄已做了这许多肉了”
她淡淡回复:“这些这些都不是人吃的”
、番外
关戊江,虽然出身京城侯府,却从没享受过一日的福泽。外人只知高门大户的繁盛,却无人比他更了解里面能有多少阴秽事。
小的时候,粗食旧衣皆是常事。姨娘日复一日的抱怨,在外面却一声不敢啃。他早已习惯将硬饼泡在热水里,没有酱又如何,能吃饱就好;天冷的时候,冻得他只能自己在屋里一圈一圈的跑,因祸得福,他的体格在兄弟中最是健壮。他的姨娘总是泪流满面的跟他说,等他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去外院读书习武,一应份例总能跟上了。好不容易熬到六岁,他欢喜不已的去外院跟着兄长进学,却开始了另一种屈辱的生活。每当他回来后咬着牙给自己上药时,姨娘又哭着说,快快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娶妻分府,最好再能谋个差事,嫡兄便不会让小斯打他了。他咬着牙问,那要等到何时 他万一不等长大便被活活打死了呢姨娘被惊吓得险些晕厥,瞪着眼说他不可说这些孽障的话。
谁都没有想到,一语成谶。他虽然没有丢掉性命,却失去了宗族的庇护。小小年纪便被扔进了西北大营,名为历练,实则丢弃。无人优待照抚,无人疏通打点,小小的他茫然四顾,一片惶惶然。
同一个军营的亲兵,看着他的目光皆有不同。他知道自己被别人孤立着,却不知该如何改善。有人闲着时还故意逗他,是京里哪个大官的子侄,逍遥日子过乏了,来这军营里找乐子这没什么好玩的,整天苦哈哈的,快让丫头接你回去斗蛐蛐包花魁吧他懵懂的点头,一个月后父亲会来接我的,将门子孙都要出来历练,这是府里的规矩。只是大哥二哥何时也来历练过他想不起来了。
三个月过去,他死心了。也终于明白,他的嫡母不慈,但血脉相系的亲生父亲,也是个冷血的。
小小年龄的他,一夜间长大。他若不再清醒,不为自己谋条路出来,明天冻死街头,也不会有人流一滴泪。他伸出细皮嫩肉的小小手掌,自己为自己磨刀、缝衣,照料自己每一天的日子。军营的操练辛苦,那些大人都有些应付不来,他小小孩儿每天累得死狗一般,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哭。当时的子竹、子墨还尚不成气候,每日只知道磨着主子招猫逗狗,自打跟着来了塞北,身上的伶俐劲全都吓傻了,天天被关戊江身上的伤吓得哆嗦,关戊江瞪他们,骂他们,一句句“不中用”,内心里骂的全是自己。
人都是在逆境里成长的飞快,有时关戊江看着自己手下的功绩,看着子竹、子墨的稳当能干,不由也庆幸自己被踢出了京城那个温柔乡。若不然,日复一日被姨娘教唆着争那点芝麻大的东西,没日没夜被小斯勾引着吃喝嫖赌,现在的他,要么是个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要么就如同四弟那样,一棍子抽不出三个屁的软蛋。
他的道路越走越顺,有时做梦看到自己功勋在手,荣耀回京,都忍不住会在睡梦中笑出来。人在最得意时,往往会失了防备之心,他从来没想到,他都被踢出京城了,有些人还不肯放过他,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了他一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