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53(1 / 1)
怒了:“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自己做到了吗”“没有,但我只对我自己负责,我做的错事,我自己可以承担。”微浓抬手指了指这座拜月殿:“而你做错了事,却要整个姜国替你承担,你没有回头路。”“但愿你做王后之时,还能这么想。”姜王后抬起那双保养精致的手,望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又笑:“你特意来找我,就是来教训我的失败”“前面是为公,后面才是私事。”微浓垂眸:“我在藏书之地找到两张羊皮卷,后来被琉璃偷走了。那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姜王后切切地笑,“绝不”“所以云辰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那两张羊皮卷那些藏书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微浓直白相问。“是啊,”姜王后点头,“我知道琉璃已经得手了。”“值得吗为了两张羊皮卷,琉璃委身于人,甚至杀了朱向她也许会死”微浓冷硬地道:“我从没想过要侵占你们的东西。云辰想找什么,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根本不必派人暗中偷摸,白白害了几条人命。”“他们都是楚国的死士,甘愿为了复国而牺牲。”姜王后目露几分尊重之色:“你不会明白这种感受。”“我的确不明白,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你们若想复国,难道不该珍惜仅剩的臣民为何还要让他们去送死如果复国是让更多人流血,国复了,人却死完了,这还有什么意义。”微浓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铿锵有力:“陈功、余尚清、琉璃你们在利用臣民的愚忠,来满足你们的私欲这根本不是为了复国,而是你们想恢复王室身份,想挽回失去的尊严和手中的权力。”“你懂什么”面对微浓掷地有声的斥责,姜王后立即从座椅上起身,厉声指责:“你是燕人是我们亡国的侩子手你没有资格置评”“我是燕人又怎样难道就不能过问楚国的事了你一个楚人,不照样做了姜国的王后”微浓冷声反驳:“如果今天,你是因为姜国而落难,是为了姜人的地位、自由而战,我会由衷敬佩你但你身为姜国王后,却一心想要光复楚国,滥用你手中的权力,愧对姜人的忠心,你只会让我唾弃”丹墀上的姜王后脸色铁青,竟无力反驳。“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微浓又缓缓阖上双眸,“你们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被复仇所扭曲的怪物我仰慕的楚璃早就死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番话若不是你,楚国怎么会灭”姜王后终于失控起来,对着微浓开始大叫:“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唯独你没有没有”“你们明明都知道,我也是燕楚之战的受害者,但你们还是把罪责强加到我头上。因为你们弱小胆怯,没有能力和燕国抗衡,就想让我来背这个千古骂名”微浓平静地道:“从前我的确很愧疚但我现在不会了,我问心无愧。”姜王后冷笑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你们如此看得起我,我也不能再让你们失望了。”微浓深吸一口气:“十二卷国策我不会要的,聂星痕也不会,我们会还给他。”“我们”姜王后重重咬下这两个字,目露讽刺之色。“是的我们我们燕国”微浓目光澄然,铿锵说道:“燕楚有别,他非要与我撇清干系,那就请你转告他下次再见,只有家国之别,再无私人恩怨”“你把自己想得也太高尚了”姜王后再次笑起来,抬手指向微浓:“如今你急着撇清界限是为何是因为我输了还是因为珩弟落了下风因为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因为他不信任我”微浓终于斥责出声,面露愤慨:“因为我是燕国人,我就不被他信任,就要被他的手下暗杀,就要一再忍受欺骗和利用走到这一步,是你们逼的”“我们逼你那是谁把我们逼成这样”姜王后倏尔起身,步下丹墀,咄咄而道:“以你和聂星痕的关系,谁敢信你怪就怪你红颜祸水搅得燕楚两国不得安宁易位而处,你也会这么选择”她径直走到微浓面前,声色渐厉:“不然你想怎样让他爱上你接受你与你出双入对,共商复国大计然后等着聂星痕醋意大发,再把他杀了还是让你夹在燕楚中间,成为双方的筹码啊”姜王后说着,脸色越发地难看,似乎是在强忍哽咽:“你是造成楚国灭亡的罪魁祸首,我们的五千死士,我们渴望复国的数万臣民,都恨不得杀了你泄愤,又怎么能容忍你站在他身边日日夜夜看着你这张脸,叫你一声夫人,看你诞育流淌着楚氏血脉的孩子吗你简直是在做梦”是啊再大度的男人,也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敌国的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变相地给他带来了毁灭。他不能,他的下属、心腹、追随他的部下,都不能。否则,一切就成了笑话。在家国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也无可厚非该选择前者。也许是因为想明白了,微浓竟然没有感到一丝心痛,她只是垂下双目,话语短促而平静:“我不是要他怎样,我只想知道他是谁,他是否真心待过我或者仅仅是为了青鸾火凤”话音落下,她听到姜王后在她耳畔嘲笑:“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这般平庸的女人,谁会喜欢自然是为了青鸾火凤以前是,现在也是复熙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承认了”微浓睁开双眸,眸光犀利地盯着对方:“复熙是楚璃的表字,所以你承认了,云辰就是楚璃,是不是”然而回答微浓的,却是两行突然溢出的鲜血,来自姜王后口中。她突然捂着心口弯起腰来,唇畔仍旧挂着笑:“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死也不会”微浓被惊吓住了,连忙跑上前扶她:“你竟然服毒”随着这句问话,姜王后的面容慢慢呈现出诡异的青色,而后渐渐变紫,最终踉跄着瘫坐在地,勉力笑道:“我在姜国这么多年,只给自己种过这一只蛊”“你疯了”微浓惊惶不已,转头大喊:“来人快来人”殿门随即被踹开,聂星痕与连阔齐齐冲了进来,便看到微浓扶着满口是血的姜王后,后者已经脸色青紫,全身开始抽搐。连阔立刻上前为她把脉,脸色沉凝地道:“是蚀心蛊,已经来不及了”
第265章:蚀心之痛三
第265章:蚀心之痛三“是蚀心蛊,已经来不及了”连阔松开姜王后的脉搏。微浓霎时变得哽咽,不自觉地伸手替她擦拭血迹:“你这是何必你本来就要见到他了云辰和楚琮和你的两个弟弟团聚”“不用了,”姜王后缓缓抬手,制止微浓替她擦拭,“从前能为复国出一份力如今我不行了,不能扯他的后腿,不能给楚国抹黑这是身为公主的尊严,我必须死。”姜王后抽搐着,努力朝微浓笑了笑:“你说得对,我利用私心复国,愧对姜国百姓。你告诉他们楚瑶唯有以死谢罪。”“以死谢罪”此时此刻,微浓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不断擦拭姜王后的唇角,不停地重复:“你不会死的,姜国这么多高人,我还有藏书藏书要交给你”“藏书呢藏书在哪儿”微浓边说边惊恐地睁大双眼,四处寻找聂星痕。“微浓你冷静一下”聂星痕立刻上前按住她的双臂,蹙眉劝道:“你先让开,让连阔看看。”微浓几乎是被聂星痕拖开的,连阔把姜王后平放在地砖之上,不断按压她的脉搏、穴位。然而于事无补,她口中的鲜血涌得越来越多,渐渐已将她襟前染红,像是胸口处绽放了一朵冶艳的花蕊,瑰丽无比。姜王后似乎还想说什么,艰难地朝微浓伸出了手。微浓立刻挣脱聂星痕的钳制,跑到她面前,将头埋到她的唇畔:“你想说什么”姜王后抽搐得越发厉害,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出话来:“三个心愿连庸师徒给他。”饶是姜王后语不成句,微浓还是听懂了,遂点头:“好,我答应。”姜王后胡乱握着她的手,试图强调:“不是送去宁国,而是跟着他”微浓再次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私下联络云辰。”姜王后好似喘了口气,目中满是希冀之光:“还有我想葬回楚国”话音落下,两行清泪也从她眸中流出。在姜王后即将涣散的眼神之中,微浓看到了她无比浓重的思念之情。是的,她到底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楚国的公主,即便被遗弃,即便有愤恨,她仍旧以楚国为荣,以自己的身份为荣。微浓唯有重重应诺:“我答应你,把你葬在楚王身边。”这一次,姜王后无力地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地道:“不,我想埋在御花园里”楚王宫的御花园“好,我一定做到。”微浓克制着话音的颤抖,一口答应。姜王后笑了,喉头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用仅剩地力气嘱咐:“我的遗物披风是我亲手做的,你给给他。”她边说边拉着微浓的手,似有一丝遗憾与歉意,断断续续地笑:“其实你很好,但你们不可能”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微弱,弱到再也没有了气息。连阔便探过她的脉搏,良久,长叹一声:“王后娘娘去了。”微浓缓缓直起身子,抬手覆上姜王后的眼眸,泪水终于簌簌而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见她她不会死”“不是你的错,”聂星痕上前将微浓揽在怀中,急切安慰,“她死志已明,即便你不来,她也不会去宁国。”可微浓根本听不进去,仍旧自责痛哭:“是我说话太重,是我刺激了她”“不是,不是,”聂星痕任由她血迹斑斑的手拽着他的衣袖,“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的决定。”微浓想要擦干眼泪,她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严格说起来,姜王后待她并不好,甚至暗算过她,害她落得一身伤疤。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是如此无力。姜王后是对的,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条人命,因而注定成仇。感情在重如山的责任面前,注定不堪一击。微浓倚着聂星痕,缓缓站了起来。环顾拜月殿里的挽幔,再看姜王后的一身素缟,她终于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并不是为了祭奠姜王,这是楚瑶给自己安排的结局作为姜王后,她或许并不合格;但作为楚国的长公主,她已经做出了超乎自己能力的贡献。从“双生子诞”的预言开始,直至现在,她一直在履行身为楚国公主的责任“我收回方才的话,”微浓对着楚瑶含笑的遗体说道,“你是值得尊敬的。”聂星痕原本打算回燕国过年,但因为姜王后猝然自尽,一行人也只得滞留在姜国。他不得不参加了姜国新君的即位大典,而且要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善后。他其实对姜王后没有半分同情,不仅没有,还觉得服毒自尽这个把戏非常拙劣。姜王后就死在他面前,让他无法洗清迫害她的嫌疑,还要让燕国背负上“出尔反尔”的罪名,无法给宁国一个交代。再者,他总觉得姜王后是在以死相逼,想彻底断绝云辰和微浓的关系。基于最后一点他乐见其成,便也决定不再追究什么了。再看微浓如此难受,有些话他也不想多说,免得被冠以冷血之名。姜王后的丧葬很简单,新君登基,谁都不会在乎一个落魄的、卖国的异族王后是什么下场。微浓遵照她的遗愿,收拾了她的遗物,让连庸师徒送去宁国。可是连庸却以年迈为由,不愿再往宁国奔波,希望能在姜国终老;连阔也显然没打算走,他更倾向于跟着聂星痕去燕国。微浓无法强迫他们,只得尽心完成姜王后的另两个遗愿,为此,她求了聂星痕。聂星痕答应了,又亲自修书一封,把姜王后自尽谢罪之事告知了宁王,并以一国公主之礼迁走了她的棺木,命心腹送她回楚国安葬。与此同时,他派人通知了身在燕国的楚琮,特意征询他是否要在燕国稍作停留,等着扶灵。姜王后为了保持容颜身段,一生没有生育子女,故而扶灵的人选,最合适的便属楚琮。他很快回话,要在半路与送棺之人会合,先行返回楚国安葬姜王后。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年关,聂星痕再要返回燕国已经太迟了。按照惯例,每年除夕之夜,君王都要登上王都城楼与民同庆,自从聂星痕做了摄政王以来年年不曾缺席,但今年,他不得不让久未露面的聂星逸代替他去了。就在除夕之夜,当他算计着身在燕国的聂星逸时,身在宁国的云辰也已经得到了姜王后的死讯,并且拿到了她的遗物,还有微浓的一封亲笔信。信上没提别的,只说了姜王后的身后事如何安排,着重说了她的三个遗愿。云辰读信之后沉默良久,竟然没有太过悲痛。其实早在燕军提出“抗宁援姜、还政姜人”的口号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王姐的选择,所以才急忙去找宁王谈条件,希望能把王姐带回宁国。可他还是没能阻止王姐自尽的决心。讽刺的是,燕军提出的这个策略,是微浓的主意。回过神来,再看那三箱遗物,云辰开始一件件地翻看。信中特别提到一件披风是王姐亲手所做,他很容易便找了出来,用手指抚摸。褐色的披风针脚细密,触手柔软厚实,像是王姐特别考虑到宁国的气候,在叮嘱他防寒保暖。云辰将披风摊开在床榻之上,才发现它是双面刺绣,外面一层是云雾缭绕的深山,内衬是川流不息的江河。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