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这嘴巴一点都不讨喜（1 / 2）
花靳站在沉香阁门前，看着她站在腊梅树下，仰头看天，伸手触雪，北风呼啸而过，腊梅花瓣随风飘散。她一身大红披风，白色腊梅随雪花纷飞，而她正是白中一点红。
他收回视线，低头莞尔，没有进院内。
第二日一早，白雪覆盖整个天下。印象中，这还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一夜之间覆盖整个北燕，整个天下都陷入白茫茫大雪之中。
她站在城墙之上，大红披风格外显眼。
“爷，那是沉香小姐。”
苏陌言骑在马背上，视线随着夜零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一蹙，嘀咕一句：“身子好了就开心乱蹦乱跳了，走过去看看。”
五十米多高的墙，寒风吹拂，她身影微微倾斜，苏陌言心下一惊丢弃了奔跑的马，展翅朝着城墙而去。
宋沉香垂下眸子便见黑色身影飞上来，看清他相貌后，微微颔首，接着扭头，他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这里吹冷风清禾呢，没有跟着你”
宋沉香瞧他气息不喘，微笑道：“她不知道我出来。以前只顾着忙碌，步步为营，从来没像这般悠闲惬意，看看北燕天下，胸怀一下。”
苏陌言没有接话，沉默片刻道：“你身子虚弱，感染了风寒又该让人担心了。看好了吗，我送你下去。”
宋沉香没有作声，他扭头瞥了一眼阶梯上渐渐被大雪覆盖的脚印，说明她已经来了很久，而且是徒步而来。
“我送你回去。”他又道。
宋沉香扭头，从台上退下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要进宫吗”
他轻轻头，“大概有什么急事等着我吧，冰睿不也来了吗”
两人一齐朝台阶而去，她顿足道：“皇上也召了我哥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看他功绩给一官半职”
苏陌言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又跟上，“冰睿是他自己请旨而来的。”
宋沉香沉默了，跟在他身后，一点点下去。
下了城墙，她双腿有些发软，好在还能走回家。苏陌言瞧她有些喘息，吹了一声口哨，马儿本奔驰而来，他拉住麻绳回头看她，“我送你回去。”
她瞥了一眼白马，又看他含笑摇头，“我自己回去吧，皇上既然急召，想必事情很棘手，你不要耽搁了。”
她接过马绳翻身跃上马背，坐稳之后扶了马脖子，笑看他，“等会我让木玺将马给你牵来，你若早出来就稍等片刻。”
“不用麻烦了，夜零还有马。”
宋沉香扭头，不远处马背上的少年，他正看向这边。仅是一瞬，她收回视线点头道：“那快进宫吧，我这就回去。”
苏陌言瞧她调了马头，饱含笑意的回眸自己一眼，夹紧了马肚，并未奔跑而是慢悠悠的朝城中而去。
苏陌言收回视线，夜零牵来马，他接过后不放心的叮嘱夜零，“你送她回府，不要让她知道。”
夜零点头，随后跟去。
宋沉香没心思去溜达了，看了一场天下奇雪，心情顿时大好。等她养好了身子去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也不介意。遇上宋冰睿到让她停住马，扭头看着马车上的人，缓缓道：“哥哥要进宫”
宋冰睿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她翻身下来，上前搀扶，“听说皇上急召了几位大臣，想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我想去去看看。”
“看来哥哥已经做了选择。”她紧盯着他。
宋冰睿沉默，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宋沉香含笑道：“去吧，我支持你。”
宋冰睿这才笑了笑，拍拍她肩膀二话不说，转身上了马车，然后淡然开口道：“走吧。”
木玺朝着宋沉香颔首一霎，坐上马车。
她目送马车转弯之后，才收回了视线，牵着马绳，徒步朝着将军府而去。
到达府门前，花靳刚好出门，看见她回来上前询问道：“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就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见宋沉香不作声，寒着脸走过去接过马绳这才看清楚这匹马，顿时明白她是和苏陌言一起出去的。
“他就如此放心让你一个人骑马回来”花靳眸子暗沉了几分，“出了什么意外他担得起吗”
宋沉香烦躁扭头，“放下吧，有人会牵。”
花靳不由得抬起头，瞥了一眼四下，叹息一声扔了马绳。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府门，花靳跟在她身后，心里虽然窝火，可又不能随意乱发，只好掏出怀里的酒壶，仰头和了一口来消消气。
正堂，她看着进出的婢女端着点心来来去去，扭头问道：“府上来客人了”
花靳鼻孔朝天，冷道：“是文小姐前来道谢。”
宋沉香也不多说，大步朝着正堂而去。花靳重重叹息，大步追上去。
“小姐快请进。”曹嬷嬷瞧她小脸通红，一双手冻的通红，她忙去了拿来暖手壶，“小姐，将这个抱在怀里，会暖和一点。”
“谢谢嬷嬷。”她手顿时暖和了许多。
“沉香小姐。”文嘉媛起身，眉眼弯弯，眉清目秀。
宋沉香点头，大步走过去，“叫我沉香就好，媛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将军府”
一声媛姐姐让文嘉岩心底一暖，顿时拉近两人关系，让她不在那么拘束，那么生疏。她笑道：“我趁着爹爹进宫，哥哥又不知道去哪了，没了约束，这才乔装了一下，便来道谢。”
宋沉香点头，“媛姐姐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要想你说声对不起，害你差点丢了性命。”
文嘉媛摇头，伸手扶着她手，“快别这么说。”
她的小脸垂下下来，一抹忧伤跃然脸上，眼里闪着泪花，“可是将军将军”
宋沉香抓住她手，摇头道：“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你也不要自责。你若过意不去，那就好好爱我哥哥吧。”
文嘉媛拿着帕子擦了眼泪，诧异的看着她，随后点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爱宋公子。”
云舒雅出了厨房拿着亲手做的点心来招待未来的儿媳妇，看到宋沉香责问：“一大早就不见你身影，又去哪里了”
宋沉香伸手拿了一块腊梅酥饼含笑的看着她，“去看雪了，素锦天下啊，对壮观。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文嘉媛霎时羡慕起这样的母女，这样的一家人。这是她从未体会到的温暖，十分羡慕。
宋沉香将点心往她身边推了推，“这是我娘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文嘉媛含笑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的，香气溢满口腔，甜到心窝。她点头道：“很好吃。”
“曹嬷嬷。”宋沉香喊道：“你去多拿点让媛姐姐带回丞相府，慢慢品尝。”
“这怎么好意思。”文嘉媛一惊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留着你吃就好。”
曹嬷嬷笑着离开。
宋沉香拉着她手，“我想吃，娘会给我做的。我没有什么小姐妹，你大概是京城第一个姑娘对我如此亲热了。”
文嘉媛愣愣的看着她，听着她继续道：“我看的出来文丞相并不希望你嫁给我哥哥。当大家都在怀疑文丞相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特意装出来，或者是特意将你作为棋子安插将军府，一观察将军府的举动时，我曾相信我的直觉，那就是媛姐姐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便如今的局势让将军府处在被人践踏的份上，而你依然坚守最初的决定，我才决定信你一次。”
文嘉媛身子猛然一颤，紧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手又抓紧了几分，“所以媛姐姐，你是打算要和将军府和我哥哥，和我站在一条线上吗”
文嘉媛明白，宋沉香实在试探自己，逼着她做出决定。
“或许你已经猜到，我爹培养我，是想让我有一天能够进宫，像我姑姑那样。可是我不同意，一面迎合，一面为自己谋出路。然而，选择你哥哥，并不是一时兴起，是我观察许久的结果。”
她叹息道：“但是今日，冰睿似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这可能是将军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既然已经选择他，变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宋沉香笑了笑，“我没有看错，将军府所有人都没有看错你。不管我哥哥怎么选择，你只要紧跟着就好。”
宋沉香要说的话，也都是云舒雅要说的。她含笑看着文嘉媛，她比文丞相聪明。
进宫做皇上的女人，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整个朝廷谁人不知苏锦阳心系宋沉香进入皇宫，注定只会孤独终老，整日在期盼中度过。
文嘉媛走后没有多久，宋冰睿就回来。
宋沉香并没有离开正堂，她就是要等着宋冰睿将皇宫的消息带回来。
“北寒区域出现百年不遇的雪灾，据说那边三天前就开始下雪了。大雪覆盖面基广泛，雪崩现象频繁发生，已经有很多人冻死在雪地里。”
宋沉香蹙眉，北寒地区位于北燕最北，太阳照射不去，冰雪难以融化，才会出现雪灾。
宋冰睿看了她一眼，“凌殊世子也在那边。”
宋沉香猛然抬头，听他继续道：“也是他传信回来请求支援。”
宋沉香忽然一笑，“感情他神了。嗯，那皇上是怎么安排的”
他看向宋沉香，“小王爷为主帅，我为副帅。”
“什么时候启程”她问。
“即刻。”她说。
宋沉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他有些不解，转身道：“你去哪”
“我回去休息，就不送哥哥了。”她含笑看着花靳，“你随我来，去收拾一下，喊上顾子俊一起随我哥哥一起前去。”
宋冰睿愣愣的看着她，随后听云舒雅道：“去帮公子收拾一下行李，多带点棉衣外袍。”
“是。”婢女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自打宋帆去世以后，云舒雅自动将兵符上交给了兵部。皇上将宋帆带领的那支队伍又给了宋冰睿。他知道那支兵听命于将军，忠心于将军。再次给宋冰睿，只要他有二心，苏陌言手上的一支兵便会杀了他们。这也是苏陌言不知道的。
约莫一个时辰，五千精兵已经驻扎在北城外等着宋冰睿和苏陌言。马背上，宋冰睿一身戎装，骑在马背上，扭头看着下面的云舒雅，听她千叮咛万嘱咐。
他抬起眸子，宋沉香和背着包袱的花靳一同出来。他看着宋沉香不舍的样子，低笑道：“我走之后，家里就靠你一个了，有事情一定要找娘亲商量，不要冒险，好好照顾自己。”
宋沉香点点头，没有作声。倒是花靳上前道：“小姐就在府上好好养身子，我们会很快回来。”
宋沉香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翻身上了马背，这才道：“万事当心。”
苏陌言瞧她看也不看自己，叹息一声，“没有要和那个黑心鬼说的他在北寒。”
宋沉香看也不看她，冷道：“没有。”
苏陌言撇撇嘴巴，夹了马肚，“出发。”
送走了他们，云舒雅回头上下打量宋沉香，仰起眉梢道：“行了，你别装了。”
易容成宋沉香的花靳瞥了她两眼重重叹息，“为什么是我留下来为什么不是顾子俊”
云舒雅无奈摇头，“沉香那丫头，我颇为担心。”
花靳眼神更加哀怨了，“夫人，要不要我去把他追回来”
“追不回来的，让她去吧。”她又看向花靳，“这些日子你要闷在沉香阁了。上次我听说你看上清禾了正好可以培养培养。”
花靳一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插着腰，回头睨了一眼付门外，“怎么都知道了我还能收心阿”
北城，顾子俊起着马等候。他一眼就看到了马背上易容成花靳的宋沉香。他手里多了一件上等毛皮做的披风，等着队伍过来，汇合之后，他将披风搭在她身上。
宋沉香笑了笑。
宋冰睿和苏陌言瞧着可疑，扭头看了他们好几次。两个男子关系如此亲密怎么不让人猜忌
苏陌言跟在她旁边，打量她好久，小声问道：“沉香”
宋沉香仰起眉梢，“嗯。”
苏陌言的脸色霎时变了，她瞥了他一眼听他道：“你怎么会跟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什么话，我带给他就好。”
“不用。”她扭头一笑，“解民之所苦，这是我该去做的。”
宋冰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看到她眼睛，这才确定她真的跟来了。
雪地行走，非常吃力。
几乎走了三日才到了北寒城外，管理北寒的是易王。三天前就得知消息小王爷和将军之子宋公子一起前来援救。他早早在城外等候。
“咳咳。”
几声轻咳，易王回头满是担忧，“离护卫，你还是将世子带回去休息吧，感染风寒好几日了，不好好休息怕是会加重。”
楚凌殊摇头，“王爷不必担心，等救兵来了在做打算。”
离歌拿着昨日易王妃用上好的兔毛做的披风，洁白无线，披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远远看着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狂野中，渐渐出现了一支宛若长龙的队伍。他勾起了唇角，“他们来了。”
离歌和易王欣喜不已。
又等了片刻，易王又劝说：“世子还是回去歇息吧，晚宴我在喊你如何”
楚凌殊摆手，“王爷不必大费周章的款待，他们也不会接受的。以我对小王爷的了解，他一定会扎营城外，成立一个营救队，才会进城。”
易王点头，“这样也好。那接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离护卫带着你家世子去休息吧。府上有郎中，早点治疗好，毕竟世子第一次来如此寒冷的地方，水土不服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话已说到此，他再驳了易王的关心，就显得有些不懂人情。他瞥了一眼那支队伍，扭头对着离歌道：“我们先回去吧，晚点再见他们也是一样。”
离歌收回视线，搀扶着进入城内。
如果他知道宋沉香也来了，估计不会离开。苏陌言传信说了她在京城一切安好，他才会很放心。
如楚凌殊所说一样，苏陌言将五千精兵强将扎营城外。他下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顾子俊将宋沉香带回城内。
宋沉香不服，倔强的看着他，“看不起女人”
“不是看不起你，你今天晚上好好去城内客栈住一晚，明天一早再来如何”苏陌言强制性的将她扔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去不顾她反抗，带着几人与易王汇合。
“小王爷。”
“易王。”
两人照面纷纷点头以示友好。苏陌言瞥了他身后的人，疑惑道：“为何不见凌殊世子”
“世子感染了风寒，离歌已经带回去休息了。”
苏陌言低头瞥了怀里女人一眼，翻身下马对着马背上人道：“你想去找世子也行，不想去就找个客栈休息。这是银子。”
宋沉香冷着眸，瞥了他一眼也不接银子，夹了马肚大声道：“驾”
苏陌言叹息，回头看了顾子俊，把银子扔给他，“麻烦你了。”
顾子俊接过银子，点头跟上。
易王对身边侍卫道：“你去将刚刚那位公子也安顿在府上，就和世子安排一个愿院子。”
“是。”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匆匆跟去。
苏陌言看着易王，“王爷可有这一代的地形图”
易王看了他和宋冰睿，又转身看着身后的城门，“小王爷还是随我京城，王员外家就在附近，我们可在院外家共同商议。”
苏陌言瞥了一眼城门，回头交待了夜零几句，便带着宋冰睿一同前往。
顾子俊紧跟在她马后面，随后她指着一间稍破旧的房屋，“你看，城内也有房屋坍塌的。这一路走来，看到人去房空的坍塌房屋，也不知道百姓有没有解脱。解脱之后又去了哪里”
“公子。”顾子俊轻喊道：“明日方案就出来了，您今晚还是稍作休息吧。”
宋沉香瞥了他一眼，哀声叹息。
嗒嗒而来的马蹄，加上呼喊声，他两人才停止前行，回头看着那侍卫道：“我家王爷请公子去府上休息。”
宋沉香仰起眉梢，“世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