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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殿的大门,踏入了他的心魔,然而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五年之内,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踏入蓬莱殿。
他拉着绮容进门,可是一见到太后,刚刚那满腹的愤怒一半都变成了惴惴不安。
“母后,儿有事觐见。”
跪下,行礼。
太后从章奏中抬起头来,打量了自己还在粗喘着气的儿子,淡淡道:“怎么,衡义可是又出事了”
李陵惴惴道:“母后,不是衡义,是是儿是想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李陵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儿是想来给容儿退婚”
终于是来了吗
太后脸上并未有怒意,她只是垂眸,从案几上拿起一封敕书,静静道:“你可是想好了”
李陵心一跳,听着太后这十分镇静的语气,他反而乱了阵脚。
该怎么说
难道还是唯唯诺诺最后不了了之
如果连女儿的终身大事他都不敢说两句话,那这个皇帝做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吐出一口气,坚定道:“是,母后,儿想好了”
然而话刚说完,便见上首飞下来一卷敕书,径直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韩鸿照道:“陛下很有魄力,不如先看看这份敕书是如何说的。”
李陵心一沉,赶紧拿起那敕书来看。
“吏部侍郎王会谨奏: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臣受国厚恩矣,请执有犯无隐之意,谨披沥肝胆为陛下言之。陛下自即位以来,亲佞远贤,不辨忠奸;赋税增常,万方有效,破产后宫,怠慢朝政”
敕书写的很明白,总之一句话,他被弹劾了。
这份敕书交到皇帝手中叫上疏,李陵接纳了,那叫虚心纳谏;交到太后手中,那是弹劾
李陵的心仿佛彻底跌倒了地狱中。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可是竟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废立,都在自己上面这个手握至高无上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之中。
而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母后儿儿冤枉母后,儿并非有意,儿初登大宝,知道有些地方不如母后的意,可是儿并非想要如此,儿也从未想过亲近外戚与小人,母后饶命,母后恕罪儿知错了”
李陵心慌意乱,只知道此时最要紧的是要保住这个皇位,他不能像李怀睿和李况一般他不敢想象,李怀睿半年即病死,李况妻离子散在贬地疯疯癫癫做了个受尽欺负的郡王,他妻儿尚幼,又怎能吃得了那种苦
“母后求母后恕罪”李陵连连磕头,母后会心软的,自己从来没像李怀睿那样忤逆她,也没有逼宫作乱,一定不会被废的。
心里有这样一个念头,李陵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他努力抬头去母亲的眼,然而这一眼,他的心终于彻底凉透。
注:改编自海瑞上疏
第十一章 六人敕书
东方瑶这几日有些伤风,回了长安殿便躺在小榻上休憩了一会儿,谁知不过一个时辰,忽然外面的抹云匆匆进来:“娘子,窦内侍说急事求见,娘子快些去看看吧”
窦内侍
东方瑶想起上午那场意外,不敢怠慢,赶紧收拾了出来,窦珂急的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见东方瑶来了,竟然一弯腿跪在了地上:“求婕妤救命啊”
东方瑶觉得眼皮子一跳,前几日冯直被处死,窦珂算是圣上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了,如今他这般来求自己,难道是
她急忙去扶窦珂:“内侍莫急,有话慢慢说,可是圣上有事”
窦珂知道东方瑶不似那些卑躬屈膝的宠臣,此时也只有她还能为皇帝说几句话,是以只能来来求她。
“端柔公主和成国公在清思殿内发生口角,圣上一气之下想要为公主退婚,闹到了太后娘娘那里,谁知太后娘娘却拿出了前几日吏部侍郎王会弹劾的敕书,言语之间十分犀利,奴婢只恐,只恐唉”
窦珂欲言又止,但是废帝之意这四个字在东方瑶脑中不停地回旋。
废帝废帝韩鸿照当真要废帝
东方瑶不敢再多想,随着窦珂便匆匆赶到蓬莱殿,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终究是来迟一步。
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只有远处低矮的案几上堆满了三排敕书章奏,落日的余晖洒在光洁的地面上,明亮的近乎虚无。
“圣上在哪儿”
一见灵芷从里面出来,东方瑶赶紧上前去问。
“陛下被禁足在清思殿,”灵芷面色凝重,她迟疑了一下,终是道:“姐姐,你你还是回去吧”
东方瑶目光移到内室,坚持问她:“那太后娘娘在如今在何处”
“我在这儿。”
韩鸿照在婉娘的搀扶下从内间走了出来,这是东方瑶自韩鸿照坐上太后之位后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她。
她看上去并未有多许的老态,发间始终是黑丝压过白丝,头顶盘着那朝天髻,簪着一支凤舞金钗,眉间一贴花钿,愈发显得威严不可触碰,哪怕是她的一方衣角。
她就这么站在了东方瑶的面前,开门见山:“瑶儿,我知道你的用意,你无非是想要为陵儿求情,那么你可知我的用意”
东方瑶低声道:“殿下,臣愚钝,但是窃以为圣上初登大宝难免有所过错,殿下不妨给圣上一个机会”
韩鸿照道:“一个机会国家治理岂能等同儿戏”
“古语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大错若犯,改无可改”
韩鸿照忽声音一高。
东方瑶赶紧跪下:“殿下恕罪”
“既然该无可改,那便求无可求,瑶儿,识时务者为俊杰。”韩鸿照终于皱了眉。
感觉到头顶上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刺在自己身上,东方瑶不是没有犹豫。
她一直都知道,若要在韩鸿照身边长盛不衰,除了过人的本领和玲珑的心思,最重要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忤逆她,她也一直记得李怀睿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她也看过许许多多因为违抗韩鸿照的命令失足跌落深渊的人,她更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习惯独善其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