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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公主说话前仔细想想。当年太后娘娘是那么疼爱公主,公主如今又怎得忍心扯上太后娘娘”
许贵妃语声娓娓,说起方太后时又动情泣泪,实是闻者伤心。
皇帝也是一时忆起太后慈容为父母的总是更能体谅父母苦心,更何况皇帝当年也确实是个孝子。故而,皇帝终于牵动怒火,第一次对姬月白冷下脸来,沉声斥责道:“皎皎,你怎的这般说话”
许贵妃紧接着便道:“太后都已故去多年,便是当年有什么交代,公主当时便该说了,怎的还要隔上这么多年方才提起”
是啊,若太后真有什么交代,姬月白当时说了便是,何苦还要隔了这么多年
皇帝被许贵妃这么一提醒,越发不信女儿的话,也不耐听她胡说,脸色一沉,直接道:“好了,朕也累了,不想再听你胡说下去。你也回去吧”
说着,便欲吩咐宫人将姬月白送出去。
然而,姬月白却仍旧半跪榻边,动也不动,紧接着便道:“我知道有些话,父皇未必相信,只是时至今日,我还是要说。否则,只怕我才是要辜负了皇祖母当年的一片慈心。”她顿了顿,没有再给许贵妃插嘴的余地,紧接着便道,“难道,父皇就没想过,当年孝惠皇后真正的死因吗”
皇帝一顿,因着两位皇子过世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忽的凌厉起来,他抬眼看向姬月白。
姬月白没有一丝停顿,紧接着便道:“当年,孝惠皇后与父皇青梅竹马,恩爱情笃,便是皇祖母与我说起也常常感叹,世间恩爱眷侣不过如此。可惜,您和孝惠皇后最后却是闹到那般地步,几成怨侣这里面,难道就没有旁人暗中离间的缘故”
人总是会朝有利自己的方向去想。
人越老越是心软,越是恋旧,总是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初。便是皇帝,这般年纪偶尔想起过往,颇是怀恋当初与孝惠皇后恩爱时的种种情景,因此也十分悔恨当初的不成熟和误会自然,他也不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姬月白如今这般说法,反到是投了皇帝的心思他的确是觉得是有人暗中离间,这才使得自己与孝惠皇后彼此生怨,最后生死两隔,遗憾一生。
听到这里,皇帝竟也不再计较姬月白言语中的冒犯,反到是微微颔首。
许贵妃却是暗中握紧了拳头,几次想要插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常与皇帝说旧情,可若论旧情,她又哪里能及得上与皇帝青梅竹马的孝惠皇后更何况,孝惠皇后不仅是皇帝的原配正妻,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人若是死了,留下的记忆只会越来越美好。而孝惠皇后又是死在正年轻的时候,皇帝回忆起她来,只会想起她年轻时的美貌与动人,只会把许贵妃这样的旧人衬得人老珠黄。
正当许贵妃心绪复杂时,姬月白的话语仍旧是不疾不徐。
“当年,孝惠皇后意外小产,最后郁郁而逝这原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当时本就因着与父皇颇多隔阂而郁郁寡欢,又经了那样的事情,所有人自然也都觉得她真就是郁郁而终,并无怀疑。只有皇祖母,她视孝惠皇后如亲女,断然不愿相信她竟是会这般离己而去,必要彻查。谁知,皇祖母查到最后却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呈情
“发现了什么”皇帝下意识的追问道。
许贵妃没有出声, 但她如刀刃一般锋利的目光似也落到了姬月白的身上, 那是没有说出口的威胁。
姬月白神色不变,依旧从容淡定的将话说了下去:“皇祖母发现:孝惠皇后的死乃是有人暗中下手的缘故”
“公主, ”许贵妃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跟着转冷,如同冰霜一般, “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孝惠皇后都是已故之人, 殿下这般肆意攀扯,岂不是惊扰了先人魂灵”
“娘娘此言差矣,此时此刻, 我若依旧沉默不语,方才会让先人魂灵不安”姬月白抬起头, 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许贵妃,寸步不让, “而且,娘娘几次三番打断我的话, 真就不是心虚惶然”
许贵妃脸色微变, 唇瓣微颤, 正欲说话。
榻上的皇帝却已经沉下脸来,冷冷出声:“行了, 让她说下去, 把事情说清楚了也好。”
皇帝话语中的“她”显然指的就是姬月白,许贵妃脸色微白,藏在袖下的手掌不由握紧, 骨节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微微泛青,抵着掌心的指甲几乎就要刺破掌肉。疼痛令她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冷静,心中安慰自己:时隔多年,当年那些事,姬月白想必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证据,没什么好怕的
扫了一眼许贵妃难看到了极点的面容,姬月白接着往下说道:“皇祖母发现:有人将孝惠皇后贴身的香囊掉包,用那个有毒的香囊暗害了无辜的孝惠皇后。随后,那幕后之人还指示父皇身边近侍将那毒香囊毁尸灭迹。也因此,皇祖母以为这个暗下毒手的人会是父皇。这样的真相,对她而言实是最大的打击,以至于她甚至不敢揭穿此事,只能自欺欺人的将事情隐了下去,从此避居慈安宫,再不管后宫之事,冷淡世事”
说到这里,姬月白不由又看了一眼皇帝神色,轻声道:“幕后之人恶毒心肠,由此便能看出她既能做下这样的恶事,不是不能嫁祸他人,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收尾方法。可她必要将此事嫁祸给父皇你,以此害得皇祖母此后数年内心煎熬,逼迫父皇与皇祖母之间又添隔阂”
皇帝脸色已有几分青白,手掌紧紧攥着被角,指尖几乎嵌入柔软的锦被。
姬月白紧接着往下道:“她也不是不能将所有证据付之一炬,彻底不留后患,但她非要留下一些东西作为战利品,以此沾沾自喜,提醒她第一次也最成功的一次成功。”
说到这里,姬月白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旧的红色香囊,双手举着递到皇帝眼前:“父皇应该还记得琼昭仪她生得很似孝惠皇后,也很有运气,甚至还怀了皇嗣,我记得父皇当年也曾十分宠爱于她。当年,琼昭仪信任许贵妃,留在延庆宫安胎,最后却因意外而早产,一尸两命,当时我与父皇都甚是难过,却没想到琼昭仪的死也并非意外,而是因为她在延庆宫里发现了这个香囊,想要以此向皇祖母揭露当年的真相”
里面是一个破旧了的红色香囊,像是被人用剪子剪破了,只能隐约看见一角用金丝绣了个“琼”字。
皇帝看着那个香囊,本已冷沉的眸子却不觉浮出水光。
他想起了孝惠皇后。
外人提起孝惠皇后,都说她贤孝宽厚,只有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