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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挥手,认真地说:
“痞老板,海底世界不欢迎你,再见。”
男人看着他,气得满脸通红,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猫着腰从人群中溜走了。
岑年一直目送着他消失,才掉头回去,站在那青年边上。
他仰头看了青年半晌。
那青年也垂眸看着他,眼神是与方才天差地别的温柔与柔软。
丁芙在台下,看着那人注视岑年的眼神,心中动了动。
那声音,与刚刚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这位应该就是岑年的前辈了。只是
丁芙打量着两个人,若有所思。
台上。
傅燃注视着岑年,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问: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酒店”
岑年却没回答。
他像是听不懂一样,懵懂地看着傅燃。
岑年定定地仰头看着他,过了半晌,小声喊:
“你是”他似乎很高兴,笑了笑,“你是派大星。”
由于喝醉了,他双颊微有些泛红,半睁着眼,眸光潋滟,诱人而不自知。
傅燃顿了顿,眼神一暗。
他哑声道:“岑年。”
突然,主持人拿着话筒,打断了他们:
“虽然换了人,但是惩罚还是要继”
没等他说完。
岑年踮起脚,把傅燃一边的口罩拉下来,吻住了他。
口罩挡住了两人的脸。主持人包括台下的观众都俱是一惊。
岑年仅仅碰了一下,就站了回去,满足地说:
“派大星是可以亲的。”
他像是刚偷吃完一块糖的小孩,舔了舔唇角,表情有些许餍足。
傅燃的呼吸顷刻就急促了起来。
但他仍记得这是个什么场所。他们不能待太久,台下已经有人在疑惑,甚至举起手机拍了两张。
他重新戴上口罩,看向主持人,低声问:
“这样可以了吗”
主持人本想强调一下那个五分钟热吻,但看见青年冰凉的眼神,被冻了冻,只得干笑了两声,说:
“勉强,勉强。但是”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还有一个才艺表演,钢管舞呢。”
这个真的不能再少,再少他就要被扣工资了。
“钢管舞”
傅燃的声音一冷。
主持人一个激灵。
他壮了壮胆,说:“是的,这位先生自己抽的签,惩罚是钢管舞和热吻五分钟。”
“钢管舞”
岑年重复着这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热,特别想喝一杯冰可乐。
不过,还好,派大星是凉的。
岑年往傅燃靠了靠。
也许是因为,派大星是海底生物,海底生物都是比较凉的吧。
岑年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解释,满意地点了点头。。
傅燃:“”
他想了想,看向主持人,说:
“换一个。”
“啊”
傅燃顿了顿,接着说:“只要是表演,就行了吧”
“理论上”
傅燃微一点头。
后台摆着些器材,那只摇滚乐队刚表演完,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收走,吉他手和贝斯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他先把岑年送下台,让台下的李阳看着,然后走回后台。
架子鼓还在舞台边上摆着,没来得及搬走,那鼓手拿着鼓棒抛了抛,看了傅燃一眼。
两人视线一对。
半晌后,鼓手吹了声口哨,而傅燃则笑了笑。鼓手一扬手,把鼓棒隔空抛给他。
傅燃伸手握住,颔首:
“谢了。”
三分钟后。
有点吵的背景音乐停了,整个酒吧都安静下来。一片黑暗中,低低的吉他和弦切入。
明明是电吉他,这声音却温柔极了。它在一片沉郁的黑色中安静地流淌着,像在等着什么。
一束追光蓦然亮起,追在舞台的正中央。
那里摆着一架架子鼓。
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随意坐着。他半垂着眼睑,低头注视着架子鼓,眸中涌上一些类似于怀念的神情。下一秒,他闭了闭眼睛。
酒吧一片安静。
他闭着眼睛,伸手,两只鼓棒轻敲三声。
再睁开时,他看向观众席,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所想要找的人。岑年站在台下很近的地方,眼神很亮,还学着别人的样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傅燃眼底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三下敲完,鼓棒在他手中快速地转了个圈。
吉他手与他对了个眼神,一直低唱着的和弦停了。
傅燃手指骨节分明,也灵活极了,那并不轻巧的鼓棒迅速而流畅地画满一个圆,被半抛到空中,再落下时,被傅燃直接接住,在嗵鼓上敲下第一个节拍。
怦
这一声清响的同时,吉他声切入。
与方才不同,此时的主旋律瞬间逐渐激昂了起来,而节奏感也被架子鼓引着,由弱渐强。
打架子鼓是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傅燃右脚踩着单槌头掌控着低音大鼓,左右手握着鼓棒,在嗵鼓、军鼓与吊镲间流畅切换。
几乎是在炫技。
许多人到此时才发现,什么旋律也没有的架子鼓演奏,竟然也能这么有魅力。连高调的电吉他旋律甚至都沦为陪衬。
从每一个动作,到预料不到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几乎在逼迫着耳膜与突突搏动的血管,让人为之战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与大多数的鼓手不同,傅燃打鼓时,并不是全情投入、完全随着节奏而动的。
即使在主旋律与节奏最为激昂之时,他仍收着一分神智。在那一片混乱与无数人的尖叫中,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闭上。
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不是那种通过情感影响节奏的鼓手,他是通过节奏掌控情感的鼓手。
在过去的许多场演奏与练习中,傅燃永远是乐队里最为冷静的那个人,他甚至可以漠然地游离在音乐之外,旁观着观众、同伴,旁观着他们被音乐与节拍所感染、所调动时快乐、兴奋的神色。
“有的人打鼓是一种发泄,”大学时乐队里的吉他手曾这么说他,“但傅燃的打鼓,是一种忍耐,一种掌控。”
“你说你,”吉他手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你想掌控什么呢又忍什么呢”
傅燃记得自己的回答。
“因为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想要到无法允许任何失败。”
“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他笑了笑,低声说,“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