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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场的众人。随后,陈凯就是这么在气势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一字一句的让他们对于这个补贴数额表示了无误,便只道了一句河南岛上有专门办理此事的所在,便直接拂袖而去了。
以文驭武乃是明廷中后期所奉行的制度原则之一,文贵武贱是曾经的现实。不过到了现在这年头儿,武将操威自福,文官说话早就跟放屁一样了,即便是那些有威信深重的封疆们对于武将也往往只是恩威并施,凭借着交情、粮饷、官爵等方面来威逼利诱,而非是曾经的那般任意驱驰。
此时此刻,陈凯是离开了大帐,但是那份威压尚在,更是让他们在此无不错愕。但是,用来对付其他文官的招数对上陈凯却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对于一个藩镇幕僚出身的封疆大吏而言,朝廷的权威本就是两说着的,再加上陈凯手里的大军更是实力雄厚,就凭他们也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了。
沮丧,在所难免。陈凯走后,这些将帅们也自觉着没意思了,干脆三三两两的告辞而去。有些亲近的走在路上,却也不由得叹息起了那形势比人强,彼此计算着手里有多少广州城的百姓,能够得到多少的补贴,却无不是心有不甘。
“二十斤粮食,够干什么的”
“人家和郭督师、连制军合不来,到头还是咱们吃瓜捞儿。哼,现在倒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那还能怎样,换点儿是点儿吧,现在手里粮食都不多,不拿出去换,砸在了手里才叫亏呢。”
“哼。”一声过后,那人咬了咬牙,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言道:“谁说就没办法多弄点儿粮食来着的”
离开了大帐,陈凯就直接回了行辕。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做,于是他早早就睡下了。果然,早睡早起,用了早饭便神清气爽的来到了城南的码头那里。这时候,李定国、连城璧、陈奇策等人也都已经到齐了,只有郭之奇在前几天有事外出。
码头,依旧是平日里的模样,倒是有一处平日里还比较繁忙的码头,此刻却已经进行了清场,并且专门有明军在那里设防。一行人来到那里,眼前已经有了一处凉亭,亭子里却并非是石桌、石凳什么的,却是一块石碑,用红绸子盖着,周遭还有一队明军在旁,若护卫状。
“四年前,下官带着广州义勇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若非是凌海将军率部前来汇合,也许下官在那时就已经殉了国事了。”
“陈抚军谬赞,当初是陈抚军派人联络末将,末将自是会应邀而来。况且,那时候林侯爷、周侯爷、洪伯爷这些水师名将俱在,末将也就是恰逢其时罢了。当不得,当不得。”
陈奇策说得很谦逊,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立刻就能联想到当年广州城破,数万清军轰塌了城墙,攻入城中肆意杀戮汉家百姓,总督、大帅们纷纷弃城而逃,陈凯串联起了基层的官员组织百姓撤离,调遣了本地卫所以死相抗,凭借着从潮州、中左所带来的郑氏集团的舰队以及广州本地的商船、民船,靠着中转的手法来尽可能的最大化船只的运载能力,可谓是殚精极虑。而当吴文献、殷志荣带着水师逃亡,清军水师出动,林察、周瑞、洪旭等都被清军牵制在了南沙一带,无法迅速回援之际,他更是亲身迎战,最后凭借着广州义勇的一腔血勇和事先布置好的援军实现了最终的翻盘,几乎是将清军水师一扫而空,由此才有了此后几年来清军水师始终被明军所压制的基础。
那是一个何等危急的时刻,哪怕是只听得这只言片语,稍加联想就可以很快的意识到这其中的步步惊心。
“当时,下官一共凑了五十二条小船,每条小船上放置了一个火药桶和一个桐油桶,还有一个火折子。报名参战的广州百姓很多,但是船就这么多了,其他的还要继续运送百姓,所以每条船上分配了两个义勇,一个负责挡箭,一个负责撑船当虏师的舰队出现在江水的尽头,他们便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便再没有回来”
广州义勇,活下来的只有五分之一而已,其他的不是与船偕亡了,就是在江水中的搏斗中被清军杀死、淹死。当然,也有些可能由于当时的混乱而没能随着大军前往潮州,但是登船之前,这些广州义勇的名讳、住址什么的都进行了记录,也许日后还能从那些回归广州城的百姓中找到其他的幸存者。
而那些活下来,并且随之前往了潮州和中左所的广州义勇们,如今都已经成为了陈凯麾下抚标的亲信军官,其中混得最好的自然还是冯三、刘荣以及聂一娘三人,都已经是副将的差遣,管着千余战兵。这些军官对于陈凯的忠诚度是不容置疑的,他们也是陈凯最信任的军官团,包括他们的上司林德忠。陈凯早早就已经有过对于军改的考量,不过是现阶段还不是做那么大的变动的时机罢了。
广州义勇的幸存者,此间也只有身负香港岛防务重任的聂一娘没有到来,其他的俱在此处。陈凯当众宣读了祭文,随后揭下了红绸子,映入眼帘的石碑,背面书着那一百零四名广州义勇的名讳和坊巷,正面则直接刻有“永历四年冬,广州义勇自此起航”的字样,鲜若滴血。
历史,需要被铭记,尤其是那些英雄,更是需要被后世子孙牢牢记住。中国从来都是一个盛产英雄的国度,只是很多英雄的名讳和事迹并不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罢了。而陈凯今日此举,不光是兑现当年的承诺,更是为了让更多的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压迫和屠戮,奋起反抗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此处的典礼很快就结束了,一场饮宴自是少不了的。正当广州义勇的事迹再度于广州城中广泛流传之际,南面的香山县城,督师大学士郭之奇也等来了更南面的消息。
“督师老大人,那些佛郎机人特别派了人来相请,就在县衙外候着呢。”
“来者是客,况且人家还是为了老夫的事情来的,更不可慢待了。”
郭之奇通过香山县与澳门的葡萄牙人联络,后者对于一位明廷的督师大学士有了信奉上帝的意向很是开心,尤其是在于当下明廷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性的情况下,这对于他们一贯的走上层路线,借此让更多中国人改信上帝的目的是有利的。
受洗,当然还是要在澳门那边的教堂举行。葡萄牙人派了人来接,郭之奇便带着一众随员南下,很快就抵达了他从未涉足过的这一处所在。
此间的澳门,名义上还是属于香山县的管辖,司法、行政、防务以及租地税赋皆是存在,但是抵达了此处,眼看着那密布着一门门火炮的大炮台,其独立王国的存在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对此,郭之奇并没有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