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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杨虎推进了郑成功的怀抱。
“现在能指望的,就只剩下朱尧和陈君谔了。陈君谔那厮还差着,以着朱尧的性子,应该会有所动吧。”
这两家,说来一个在西溪左近的鸥汀寨,一个在南澳岛北面的海山岛鲤鱼寨,不似杨虎与其皆在郑成功必走的韩江水道东溪和北溪沿岸,势必会缺了一层唇亡齿寒之感。但是现在杨虎已经这般了,临近的就他们二人还算是有可能来援,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说客是早先和去澄海那里一同启程出发的,现在还在路上,许龙也只得安排族人加固堡寨,同时让族中妇人收拾细软,万一真的打不过的话,起码跑路时的损失还能稍微小上一些。
战战兢兢的等了两日,许龙等来的却是两份与杨虎差不多的结果。用说客的话说,陈君谔信不过许龙,外加上鸥汀寨易守难攻,他自持有此屏障,也不怕郑家的人。而朱尧那边,则申明了自家的立场,他本就是因为苛捐杂税的压迫才起兵的,一直以来也只是驻守鲤鱼寨,击退官府的围剿,维护海山岛上的乡亲们的安全和利益,实在没兴趣掺和明军与清军之间的争端。
都是同乡,可无论是君子与小人,还是土豪、秀才和乡勇全都不愿意来助他一臂之力。到了这个时候,许龙才想起来,这些年来他是如何如何的自持兵强马壮,欺凌周边的宗族和村镇。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而已。
“一群蠢货,你们迟早得死在那个朱成功的手里面”
气也气了,怒也怒了,到头来许龙也还是得抓紧时间将一切准备妥当。
这几日,明军夺取潮州府城的消息开始彻底在这潮州大地上传播开来。随着消息的不断传来,南洋寨中愈加的人心惶惶,这个说郑成功麾下十万大军,猛将如云,那个言陈凯手持青龙偃月刀,一个人从韩江东岸杀穿了广济桥,更是进城冲进总镇府,格毙车任重,什么样的夸张说法都有,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伙明军既然连潮州城都没费什么气力,南洋寨就更是白送的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族中丁壮早已是泄了胆气,妇孺们更是惶恐不安。可也就在这时,郑成功的说客也抵达了南洋寨,劝服许龙归附明军,结果却遭到了许龙的严词拒绝。
“族长,形势比人强,现在潮州地面上谁也不敢惹这伙明军,咱们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啊。”
说降不成,说客告辞而去。族中的长老们不敢当着说客的面谏言,甚至不敢暗地里挽留,也只得在说客走后,再行试图说服许龙。
“你们知道什么,现在潮州地面上是这支明军最为威风赫赫,但放在整个广东,你们确定他朱成功,还有那个陈凯就能够是李提督的对手吗就算是李提督也不行,朝廷的八旗军可是天下无敌,迟早是要南下镇压的。咱们现在投过去,等到朝廷大军南下,难不成还能投回去不成”
“可是现在”
“现在宁忍这一时,咱们许家才会有未来可言。你们仔细想想,大明几十万大军都没了,南北两京都丢了,就凭一个朱成功、一个陈凯,根本打不过八旗军的。为长远计,这个口,绝不能松”
许龙心意已决,众人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抓紧时间准备。第二天,郑成功亲率亲丁镇、中冲镇、左冲镇、右冲镇等四镇兵马沿韩江顺流而下,在确定了许龙的态度之后,便直薄南洋寨前。
南洋寨城高一丈八尺,围场二百五十六丈,开东西两门。郑成功所部抵达城下,所见之处,环城皆水,直通外海,可泊停舰船,周遭四乡稻田密布,人口稠密,实在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所在。
这里是拱卫澄海县城的四大堡寨之一,甚至比澄海设县的时间都早。嘉靖朝戚继光曾在此练兵演武,抗击倭寇。不过到了现在,此间却反倒是成了以许龙为首领,利用乡约保甲之制所组建起的名为乡勇民团,实为沿海盗匪的民间武装的巢穴。
周遭已经坚壁清野,但城内的人口数量急剧提升。明军驻扎城外,却也不急着攻城,倒是作为先锋的那个将旗上书着中冲镇总兵官柯的武将正在与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对着南洋寨城指指点点,不知说着些什么。
“族,族长,那人,那人不是大巴掌吗”
明军抵近城下,许龙极目远眺,这支明军先锋兵力较少,但胜在武器齐备、甚至人人头顶上都戴着一顶藤盔。细看士卒列阵、站立的姿势,当也是训练有素之兵。唯独是身上的军服还不甚齐备,大抵是扩军的速度太快所致吧。
这边许龙正瞅着,身旁平日里最是得用的一个族侄便声带颤抖的说出了这番话。顺着族侄所指的方向,许龙细看过去,待看得清楚了,心脏只觉得登时便是咯噔的一下子。
所谓大巴掌,不过是个绰号而已,比不得吴六奇绰号吴钩、王进绰号老虎,大巴掌听上去远没有前者那么高大上,但是若说此人,在潮州南部也是响当当的一号猛人。
立于柯宸枢身旁的这人,名叫陈斌,身大十围,力举千斤,原本是黄海如的一个部将。黄海如依仗此人曾一度夺取澄海县城,可是很快就被杨虎打了出去。那一日,黄海如兵败溃逃,陈斌背着三岁的儿子,举着一把大斧在县城里四处拼杀,待他杀到城门时,大门已经关闭。此人却也没有气馁,在杨虎麾下的士卒们的围攻之下,陈斌一边返身杀人,一边砍破了城门,最后带着儿子就此扬长而去。
这等猛人,在整个潮州也是数得上的好汉子,同辈之人多对其敬畏有加,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南洋寨许家的子弟。
陈斌就在柯宸枢身旁,摆明了就是已然投了明军,许龙回头再看,那些平日里好勇斗狠,任谁也不肯服气的子弟们,却一个个的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一步,更不敢多说些什么。
个人武勇到了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让人不得不去多想。事实上,战阵之上,拼的本不应该是个人的武勇,而是其他关于整体或是集体性的东西。这个道理,许龙早就明白,他也知道他身后的这些子侄们也并非都是一勇之夫,但这气势已泄,再想鼓舞起来,却也没那么容易了。
“吾还没让你们出战,就一个个畏畏缩缩的,真是把咱们许家列祖列宗的脸面都丢光了。”
虽说原本许龙也没打算出战,但是看了子弟们这副模样,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见于此,那个平日里最得用的族侄干脆硬着头皮向许龙说道:“族长,咱们都听您的,绝不降这些明军,可咱们也没必要为了鞑子,呃,为了朝廷太过拼命了不是。别的不说,咱们在这拼死拼活的,朝廷也看不见,到最后苦了的还不是咱们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