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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只是沈紫言哪里好和福王妃说别的话,只得不急不缓的说道:“喝完酒以后已天色已晚,或许是那车夫没看清楚路,结果马车就翻了,恰巧旁边有一道水沟,就出了这事。”福王妃未免长吁短叹一回,“这也是天有不测风云,你也不要太伤心才是。”
杜水云听着也在一旁帮腔,“人死不能复生,三嫂嫂凡事要想开些。”沈紫言一一承了他们的好意,听福王妃又说道:“你大伯母孤儿寡母的,想来也是不易,你也多安慰安慰些。”沈紫言忙应了,又叹息了几句,和杜怀瑾一齐出了福王府,坐上了马车,一路到了沈大老爷的府邸。
只见门前挂着两盏白布糊上的灯笼,门上也挂上了孝布,杜怀瑾扶着沈紫言下车,也未见有人来迎,大门大敞大开的,杜怀瑾也就扶着沈紫言走了进去,看见台阶还低声提醒她小心,倒叫沈紫言有些无所适从,忍不住在他耳边说道:“我只是有些头晕,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杜怀瑾这样小心翼翼的,没来由叫她有些不自在。
杜怀瑾胡乱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将沈紫言的话听进去了没有。二人在垂花门前止住了脚步,依旧未见人来迎,这样冒冒失失再往前走就不合礼数了,杜怀瑾就吩咐阿罗去报了一声,不一会就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迎了出来,见到他们,满脸谄媚:“三姑爷,三姑奶奶,您们来了”
第202章 哭诉
这个小厮沈紫言从前是见过的,叫做香怜,是沈大老爷的贴身小厮,模样生得十分清秀,说起话来也是文文弱弱的,之前沈二老爷屡次见着这小厮就皱眉。沈紫言心里也明白些,大约这小厮是沈大老爷用来泻火的,因而导致沈二老爷十分不满。
只不过,现在沈大老爷死了,这小厮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太太遣走。这些事都不是沈紫言该操心的事情,她不过就是念头微动,也就不再多想,在香怜的带领下到了院子里的孝棚里。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倒叫沈紫言惊了一跳。
只见满院子都是穿着孝衣的曼妙身躯,细看一看,都是些妙龄女子,想来是沈大老爷那些姬妾。只是她们哭声虽然大,可面上却未见一丝泪痕,甚至有些姬妾脸上还有淡淡的脂粉痕迹。显然沈大老爷的死对于她们触动不大,或者对于她们来说,沈大老爷的过世,不过就是使她们丧失了短暂的庇护之所而已。
她们还年轻,也都还有几分姿色,只要大太太肯放她们出去,倒也不愁没有出路,只不过,能不能寻到好去处就难说了。但是看着她们的模样,好像对沈大老爷的过世也不甚在意似的,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是沈大老爷的家事,也是沈大太太该费神的事情,沈紫言想到日后沈大太太可能面临的难事,出乎意料的,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波澜。好像这个人就是陌路人一般,不管她未来如何,都已不是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
进了孝棚,一眼就看见沈二老爷一脸哀戚的守在那里,正吩咐小厮们拿着对牌去领丧事要用的东西。沈紫言微微有些诧异,沈二老爷要是全权做主的话,这丧事的花费,只怕有不少要沈二老爷自己拿出来了。沈大太太那样的人,可不见得就会拿出银钱来帮衬沈二老爷。
转念想到沈二老爷在沈大老爷翻车一事上的暧昧立场,沈紫言又觉得这事可是医意料之中的事情。说不定现在沈二老爷正是怀着愧疚之心来替沈大老爷办一场体面的丧礼。沈紫言叹了一口气,杜怀瑾已上前去给沈二老爷行礼。
沈二老爷见着杜怀瑾和沈紫言二人,一瞬间神色说不出的复杂,随后又恢复了常色,因为是丧礼,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情,只淡淡点了点头,“你们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小厮来报:“大姑爷和大姑奶奶来了”
沈紫言也有些时日未见到沈紫诺了,自李仁夭折以后,还未曾知道沈紫诺如今状态如何,闻言立刻就迎了出去。沈紫诺也是一身雪白的衣衫,和李骏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她虽然神色哀伤,可看得出来,面色很好。沈紫言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李仁夭折一事,并未给她造成太大的打击。
或许那时她想要认下李仁,也就是一时的同情心,等到她冷静下来,自然就会知晓其中的厉害。沈紫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脸色苍白,心里生出一股忧虑之意来。
拉着她向西走了几步,待到无人时就低声问她:“昨日听说你身子不爽利,正打算去探望,就出了这事,你没事吧”沈紫言笑得云淡风轻,“没事,就是有些着凉罢了。”沈紫诺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披麻戴孝的大太太身上,长长的叹息:“日后大伯母和堂妹堂弟们,孤儿寡母的,不知道多艰难。”
沈紫言没有接话,只是在视线所及处,搜寻杜怀瑾的身影。只见杜怀瑾站在那里,不知在和李骏说些什么,神色始终是淡淡的。沈紫言心内也明白,多半是上次李仁的事情在杜怀瑾心里留下了隔阂,导致他对李骏的印象有些不好。
沈紫诺倒没有瞧出什么不对劲,反而和她闲话:“这事也太突然了,我得到这消息时,还是在婆婆那里用早膳,当时惊得筷子都几乎落在地上了。”沈紫言想起自己初听到噩耗时的吃惊,十分理解沈紫诺的感受,“死生之事,本就是变幻莫测。”沈紫诺就叹道:“果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就出了这事”
沈紫言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只是还没有等她岔开话题,就见大太太由海棠扶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过来。沈紫言和沈紫诺所站的位置是角落,也不是太过显眼的地方,大太太既然寻了来,多半就是有话要说了。
下意识的,沈紫言就觉得大太太不可能有什么好话,只是出乎意料的,沈大太太对她们姐妹俩的态度格外的热忱。先是和她们一起吃茶,不停的拉着家常,叹息沈大老爷突然的故去给她带来的伤心,“昨天还好好的,谁能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又恨恨的开始咒骂:“要不是那群狐朋狗友,你们大伯又怎么会大晚上的出去吃酒”
沈紫言不由抚额,这话她还真不好接口。沈紫诺显然也是找不到插话的地方,一直沉默的听着大太太喋喋不休的抱怨和概叹。然后,就开始哭诉家道艰难来,“又没个营生,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沈紫言心里冷笑了一声,之前说那么多话,恐怕也是为了引出这一句家道艰难吧。
不得不承认,沈大太太这通哭诉,哀婉动人,只是,沈紫言对于沈大太太,已经无话可说,自然也就不会拿她说的话当回事了。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对于沈大太太的哭诉,只当没有听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