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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的尸体到底是怎样的”
中年汉子怔了一下,放在两边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半晌稳住了气息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颓丧地对唐夜霜说,“大人,你待会自己去瞧瞧吧,可千万做好准备,别被吓着,实在不行,离远些也好。”
听他这么说,唐夜霜心里头略有些忐忑,那尸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惨状,才会把旁边这位身材壮硕的汉子给吓成这副模样着实令人费解得紧。
入了茶亭的门,面前俨然是一群与那个中年汉子一般披麻戴孝的村民,还有几个妇女围在一块凸起的白布边哭天抢地,想必应是死者的家眷。
见到他们与那个和尚进来,村民齐刷刷望了过来,连着起先那正在尸体边呜咽的死者亲人们也抬起头望来了这个方向。
他们的目光在唐夜霜们三人中间涣散了一会,而后统一集中在了穿着袈裟剃度了的慧能身上,齐齐膝行至一丈远间伏身拜倒,微微颤声道,“望慧能大师能护佑茶亭村民平安”
唐夜霜被这阵势给唬了一跳,那和尚略略皱了皱眉,却如同司空见惯一般,双掌合十施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定当尽其所能,施主们且都起来罢,请问坛场可已布置好”
方才带唐夜霜们过来的那个中年汉子忙不迭地点头躬身应道,“已设好,已设好,那里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便等慧能大师您过去主持了。”
眼看着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便要过去抬尸体,然而尸体底下搁置着的木板刚动,覆在其上的白布便被无端而来的风撩起了一大半,唐夜霜仅瞧了一眼就紧紧地握着拳头,强压下喉咙中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声尖叫,然而还是两眼直直地瞪着那搁在其下的尸体,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个怎样个可怖的形态
他的四肢全都萎缩成了青灰色的一团,衣裳早已破成一丝一缕的布条儿,暴露出他身上其他的皮肤也是青灰色的,统统地干裂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皱巴巴地附在形状锋利的骨架之上,肋骨一根根地突出,几乎快要透过了外头的皮肉去,已经看不清了的面目干枯而狰狞,两只翻白了的眼珠子在空洞洞的眼眶里头爆凸着,一眼望去只勉强还能看出是个人的形状。
第六百一十八章 超度亡魂
纵使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这么乍然看去,唐夜霜喉咙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酸水,不上不下的恶心得紧,而那先村民们虽然之前有见过,但此时也是被恶心得一阵东倒西歪,妇孺的哭声和尖叫声给气氛更增添了几分诡谲,稍微有定力些的老人忙慌乱地指挥身边的汉子们把白布重新蒙上,众人调理了半晌,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唐夜霜望向走在最前头的和尚,他似乎察觉到后方的动静,而微微回转过身来,但也只是抿着唇,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帮忙。在这个年纪算得上太过青涩的眉目间并无如旁人般的惊慌失措,也无对眼前恶心惨烈景象的厌恶,而是一派包容的悲天悯人,仿佛那庙里头常年供奉的那佛祖和观世音像一般。
然而却又隐藏了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仿佛睥睨天下众生,看透红尘俗世,万物在他的目光下都仿若卑微无道的蝼蚁。
她远远地看着,眉目微敛。
这边大部队的动作并没有置换,很快便已缓缓随着茶亭里的后山走去,唐夜霜盯着那抬在最前头的白布木板,在原地思量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忍着胃中不断翻腾的酸水,咬着牙随着他们前行的脚步奔去。
说不定还会有新的突破和发现。
茶亭如同其名字一般,后山大半都是茶园,而超度的地点便选择在了茶园边上的一块空地里,一位簪着白花的妇人面容凄切地将牌位放置在坛场中央,又是一阵哭哭啼啼,几欲昏倒,最后被几个年纪大些的妇人一边劝说着两相搀扶着到了一边去了。
待焚了三炷香后,超度仪式正式开始。
在木板其上的尸体被抬在了牌位的后方,围在周围的众人的表情皆是一派严肃,还有因为方才的刺激而尚未褪去的惊惶,唐夜霜也不敢造次,只缩着身子挤在围观的人群中间,借着人们手肘的空档处费力地看着正中央青衣冷冽的和尚。
只见他双目微微阂闭,双掌合十,形容庄严肃穆,口中正念念有词着什么,唐夜霜专心致志地侧耳听去,也只能听晓风声中夹杂的几个“南无阿弥佗佛”。
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得他后头的袈裟鼓成了一个大包,唐夜霜险些被这风吹得站不稳,幸而挤在人群中不至于摔倒,而他却在疾风中屹然不动,恍若不觉一般,依旧念念有词,诵着经文。乍然风止,之前的喧闹似乎全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天地万物,一切均归于静寂,而慧能微微阂闭着的眼睛此时乍然睁开,随之声音响起,一字一句在一片空旷的寂冷中清晰而清亮。
“弟子慧能,至诚祈请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慈悲加持、摄受、接引茶亭村民王二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早成佛道”
她远远地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回去了府衙。
刚进府,她便已然敏感地察觉到了府内气氛的古怪,似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着什么,特别是那些个衙役,一个个的面色发光,看起来十分古怪。
她眯了眯眼睛,只道是又是哪个俏生生的女子来报案了,所以才引得府中这些个常日工作无聊的饿狼们沸腾了起来。
叹了声气,为了避免里头的弱女子不至于被这些个两眼冒绿光的男人吓到,唐夜霜不免也加快了脚步,朝着待客厅走去。
刚走进门,她便第一眼瞧见了一个身着一袭鹅黄色广袖裙的女子,如今正背对着自己,半身微趴在案前上,更突出了她那一把纤细的水蛇腰。一只手托着下巴,露出雪藕般的一节皓腕,而她的眼神只直勾勾地盯着跟前的登记簿,一边为难地轻轻咬着毛笔杆,不知是在斟酌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