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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我可救不了你。”
只见那个张扬的红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回转过身来,懒懒地倚在轿门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虽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然而一颦一笑,皆是人间绝色。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弯了起来,熠熠生辉,几乎要灿烂过天上的星子。
纵是心如止水的唐夜霜,也不禁被突然闯入眼前的凛冽美色引得眼前一眩,继而很快稳了稳心神,心中只莫名觉得他给人的感觉颇有些熟悉,然而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样绝世的容颜。
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唐夜霜微微地摇了摇头,扫去了脑内的一片杂乱,转而精准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只强压下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意,嘶哑着喉咙问道,“你能救我”
他蹲下身来,依旧是俯视着她,蓦然从袖间掏出一方帕子来,狠狠地抹了一把她脏兮兮的脸颊,见得那冷丽的容颜一点点地从尘垢中显现,这才眯着眼睛笑了出来,“我可没有说过,不过看在真是个小美人的份上,我可以一试。”
说罢,楚月一挥手,只见那朱红如血的袖袍在夜色中流转而过,似是早有准备一般,从远处而来的一顶精致的竹编软轿恰好轻巧落地,上头尚垫着厚实的狐裘软垫,最适合腿脚有所不便的人。坐在车前的扶桑也跳下了车辕去,恭敬地趴在雪地上,弓起背来,侍候他下车。
原来他方才在此滞留那样久是为了等这个。唐夜霜眸色一闪,莫名有些怔然。
然而下一瞬,楚月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继而才探出一只脚来,眼看着就要踩在扶桑弯下的脊背上,却又在那一刻骤然转移了方向,自己轻轻松松地跳下了轿去,大摇大摆地向着那顶竹编软轿走去,丝毫没有顾及车中人的意思。
不一会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拈着尖翘地下巴遥遥地打量了她半晌,一挥手,将手中的红伞高高地抛到她的身边,这才回首对面色茫然的唐夜霜眯着一双新月般的狐狸眼,眸中明晃晃地闪过一丝算计和狡黠。
正当唐夜霜心中暗叫不好之时,是楚月勾唇妩媚笑道,“竹里院,离此不过三里距离,你自己一人来便好,可以向庄里路过的仆人问路。不过你要尽快,你一路走来,又无防护措施,眼睛已然被雪光灼伤,只是你丹田中真气自动护住,暂时还未暴露出症状,所以尚且可以视物,然而再拖下去不治疗,变成一瞎子也是指日可待。”
唐夜霜一怔,这才发觉眼中确实有几分异样的酸疼,在视物时模糊了几分轮廓,然而她闭了闭眼,又清明了许多。
楚月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展开手中的铁骨折扇,微微地摇了摇,笑得一派风流妖娆,“这样,给你一晚上时间,若是走不过来,便也莫要再救了。”说罢,便优哉游哉地登上了那顶软轿,折扇轻摇,下令道,“走。”
这是让她自己走过去凭她现在几乎没有知觉的两条腿
眼瞧着那软轿愈来愈远,唐夜霜从怔神中回转过来,随即暗暗咬牙,微微移动手腕,拿起了那柄坚实的红伞,手肘骤然一用力,撑得身子一下子坐将起来。
闭了闭眼,掩去眼中微妙的酸涩,唐夜霜重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红伞,眼中已然转为一片沉定,冷丽的眉目仅是片刻松懈后,逐渐坚韧起来,似是雪中那一枝孤鹜难折的寒梅。
那个人本就没有义务救自己,她如今既是有求于人,本就不宜再要求更多。如今别无选择,只要他能说话算话,便是上天予她的优待了。
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戏耍试探
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似乎感觉微微回复了些许气力,唐夜霜将身子蜷得更紧一些,挪移到那道苏绣绸帘边,闭上眼睛一倒,便是这样咕噜噜地滚下了车子。不顾身上更加一筹的难耐伤痛,她借着伞骨的力量,摇摇晃晃地撑起了半个身子来,仍觉的全身的骨头像被震散了一般。
这一条道上的积雪都被第一山庄的仆人日夜轮番打扫了个干净,露出一条干干净净的青石板道来,却仍是滑腻难行,每一次的跌倒便也更加火辣生疼。她无意去揉被撞到的地方,只是凭借着伞骨的借力,一次次地站起来。
约莫跌跌撞撞地挪移出十丈开外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姑娘请留步”
感觉声音隐约有些熟悉,唐夜霜艰难地回首望去,却是之前那个赶马的皂衣小厮,似是唤作“扶桑”。此时他竟没有随楚月离去,只是嗒嗒地跑将上来,在她面前站定,微微躬下身,一边笑着解释道,“少庄主是与你逗趣呢,姑娘怎就这般急急走了”
说罢,扶桑假作没有看见她微变的面色,只是拍了拍手,两声清脆的掌音之后,一只同样精致的四抬竹编软轿慢腾腾地从不远处踱来。抬轿的清一色的都是黝黑皮肤、身体如山一般壮硕的昆仑奴,走至在唐夜霜跟前,缓缓落下。
逗趣唐夜霜死死地咬着牙,以支撑身体不在人前倒下,一边撇过头去,看了看眼前与方才楚月座下那顶一般无二的软轿,微微拧了拧秀气的眉,转而抬眼看他,似是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扶桑面上的笑容不变,让人从中丝毫挑不出错处来,“姑娘,雪天路滑,还是请上轿吧。”
唐夜霜微微地弯了弯苍白干裂的唇,并没有拒绝。然而心中却是清楚。她虽走得不远,然而一步一倒,艰难挪移,也折腾了近乎半个时辰,若扶桑一直在原地,不可能不知道,待得如今才来唱红脸,又如何只是逗趣这样简单。想来不过只是为了探查她的求生到底有多强烈,来决定救不救她而已。
狐裘铺就的软榻松软得恰到好处,唐夜霜闭目养神,尽力不去纠结腿上的问题。昆仑奴的臂力极稳,一路踩着青石板小路而去,竟无半分颠簸。连日而来的疲倦和身上的酸疼重重叠加在一起,让她不知不觉在其上睡了过去。
鼻尖隐隐嗅得一阵浓烈而馥郁的药香,唐夜霜心中陡然一惊,才发觉自己已然在不设防的状态下睡去,游走在上半身的剧痛,让她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彻底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喉间难耐的燥热和干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干咽了几口唾沫,这才消除了这样的心悸感。
还活着,伤口处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疼痛鲜明地提醒着她这个事实,她并没有在这一场昏迷中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代表着她还有再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