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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赫走了,没有机会交代哪怕一句话,如今,她也要走。
本来也是,在他决定坦白的时候,就该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罗赫会在最后时刻挺身而出。
暗暗呼出一气,蔺瑾谦几不可查地叹息,只道:“你什么时候要走,都可以。”
穆黎垂眸,还想说什么,已经不能,相对无言的空气之中,流转着的是别样的不舍。
“等小惜的状态完全稳定了,我就带她走。”
“好。”蔺瑾谦没有回头,也没有更多的话。
穆黎站了片刻,便开门而去。
书房里空荡荡的,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空荡,蔺瑾谦慢慢回过身,望着空荡的书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电话响起,他面无表情地接通,听着对面的汇报,末了,用一贯冷漠的语气吩咐,“按照计划走即可,不必再来问我。”
电话挂断,他缓缓走到榻榻米上坐下,他知道,就在明天,容城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屹立百年不倒的蔺家将在明天迎来变节。
一切都会按照他铺下的计划去走,从八年前得知真相开始的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唯有毁灭才是最好的救赎。
而这其中,毁灭的包括他自己,他从未把自己放在救赎的行列,可笑的是,到头来,他却归到了救赎之中。
然而,就算得到了所谓的救赎,又有什么用他一样是败者,孤家寡人一个,曾经失去的,今后也不会得到。
后山茫茫夜色之中,一个孤单的身影缓慢前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前路,她披了厚厚的外套,还是挡不住树枝里穿透的风。
终于,在一座坟墓前,她停了下来。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墓碑上,顺着刻下的字一个一个地往下移动
秦悦悠之墓。
她站了一会儿,就转移到墓碑旁的亭子里,也没有专门擦拭落满树叶的石椅,只伸了手扶着石桌缓慢地坐下,再把手电筒关闭,让四周回归黑暗。
她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待在这里,最后陪一陪她那可怜又可恨的姐姐。
如果不是为了那笔钱,不是急于过上富足的生活,又怎么会接受命运的安排认识了这些世家的公子少爷
又何必那么急
太过急功近利的后果就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现在好了,人人都走了,就留下她,明明背负着愧疚,还要假装勇敢坚强地带着腹中的孩子活下去。
姐啊,其实我不后悔,蔺荀泰本就该死,杀了他,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从来不害怕,可我好恨,恨自己的仇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最终是让他替我背负了应有的罪行。
这里我是没有办法待了,可你说我今后该去哪儿
我听说,她也要走了,还要带着那个孩子一起走,这么说来,蔺家大少也落了个孤家寡人、妻离子散的下场。
你说他做这些值得吗
他明明处处都在为他的妻子设想考虑,就算自己走上的是绝路,也还在努力为他的妻子辟出另外一条生路,如今却被抛弃,他值吗
不值,都不值,罗赫也不值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手轻轻地覆上了小腹。
黑夜之中,她瞥见在姐姐坟墓不远的一端,另外一座无字墓碑在月色下格外凄凉。
她知道,那是一座空坟,罗赫当年就是把她带来的这里,让她亲眼看见姐姐的坟墓,也亲眼看见了这一座空坟。
闭上眼,耳边罗赫悲愤的话语在这清冷的夜色中还能清晰回荡
你还以为是大少害死了你姐姐吗如果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把她藏在这里为什么要在旁边立一座空坟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替你姐姐报仇,他做了太多错事就连他的妻子都遭到了迫害你知道这座坟里埋葬的是什么吗是他的良心是他的愧疚是他的灵魂
深夜的青峦山不得安宁,陶诗宜的意外死亡引起了陶家的不满愤怒,在接到电话之后,半个小时就冲到了青峦山,一闹就没有消停。
最令陶家人气愤的是,作为陶诗宜的丈夫,蔺易胜自始至终竟然没有表态,不管他们有多悲伤、多愤怒,他都淡然地坐在椅子里,平静的神态看不出半丝的悲伤。
他显然不像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人,亦或是失去妻子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别人不清楚,再不过就是猜测,但蔺易胜心中明白,对于陶诗宜的死他多的是庆幸,是很不该,但他不想自欺欺人。
陶诗宜死了,不论是短时间内还是长远看去,他都不需要顾及现有的婚姻,更何况,陶诗宜那个女人本就心狠,城府颇深,留她在着,不知要为阿黎带去多少烦恼。
“阿胜,你表表态啊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作为宗亲长辈中最年长的贤伯激动地喊,他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
旁边的人间贤伯发言,也跟着催促道:“是啊,不管是诗宜的后事,还是对梨花溪的追究,你作为家主,总得拿个主意才是”
会客厅内终于安静下来,陶家人也不再吵闹,屏息看着蔺易胜,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蔺易胜默了几秒,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诗宜死得意外,我没有任何准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但是,警方已经明确地给出了结论,诗宜的死纯属意外,非要追究,也是一条狗造成的”
“这样的说辞也值得相信吗”话未说完,陶家兄长陶俊逸就不满地打断,“一条狗能害死诗宜简直好笑”
“大哥,不管信不信,证据就摆在那里,更何况,是诗宜先拿随身的刀子捅伤了那条狗”
陶俊逸抬手,制止了蔺易胜的发言,冷笑着环视四周,最终与陶父对视,“把杀人罪名归到一条狗头上,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我们陶家就这一个宝贝千金,不必我父亲表态,作为大哥,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誓死也要替我的妹妹讨个公道”
陶俊逸撂下了狠话,蔺家宗亲更加满面忧愁,纷纷看向家主位上的蔺易胜,渴望他能出言安抚。
毕竟,蔺家再经不起斗争,无论是内部的,还是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