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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久以前了穆黎快要记不清,好像是她还留在小镇的时候,每一年夏季荷花次第盛开,四围的人们慕名而来,只为欣赏接天莲叶的景致。
而她呢每到那个时候,总会背着母亲跑到荷塘边,看到有人要下荷塘采摘莲蓬,就软磨硬泡地跟上木筏。
这一张照片,便是某个清晨,她乘坐着邻里的木筏拨开层层荷叶与荷花,为采摘莲蓬的大人们开路。
蔺瑾谦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他们第一次见面难道不是在梨花溪,她好奇那成海的玫瑰而惊扰了他吗
还是说,在那之前,他就去过者荷小镇,他就见过她
忽然间往事仿佛是成叠的照片,凌乱地砸在眼前,四处纷飞,每一张都展露无遗,拨动了沉寂的神经。
穆黎无神地松手,相框跌落在地,地毯柔软,相框完好无损,可照片里的绿色却格外的晃眼,晃得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忽然就想起,第一次来到梨花溪,蔺瑾谦对她说的话
“以后,你安心地留在这里,我会好好待你。”
为什么是这样的话
思绪之间,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穆黎转身,就见蔺瑾谦已出现在视线里。
他不再与轮椅相伴,身穿黑白两色站在门口,多日不见,他本该陌生,却为何透着几分熟悉
门合上,他一步一步地走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把相框捡起,放回原位,然后又到煮茶的桌案前坐下,一如既往地煮起茶来。
直到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翻滚,他都没有说话,书房内静寂得连空气流转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到。
穆黎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稳住了起伏不定的心,坐在茶案的对面。
茶水煮好,他仍是给她沏了一杯,放在她跟前,终于开了口,“这次的茶叶不是毛尖,也不是龙井,是你以前提过的荷叶。”
荷叶啊穆黎看不到紫砂壶里的茶叶模样,也记不得荷叶泡的茶是什么滋味了,但却深刻地记得她刚到梨花溪时,看蔺瑾谦没事儿就泡茶,便多嘴地问了他一句“你喝过荷叶做的茶吗”。
她记得当时他并没有置若罔闻,他就坐在院里的那棵树下,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浓黑幽深的眸子直视着她,却是淡淡地问:“那是什么茶”
“那是我们自制的茶,夏天荷花盛开,天不亮就去摘,最好是带着露珠的,摘回来以后就开始做。你看过茶叶制作的过程吗”
他摇头,也是,像他这样生在富裕的家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怎么知道背后的辛苦过程
她便坐近了些,在石桌的对面坐下,认真地和他讲起了茶叶自制的过程。
但他显然是不感兴趣的,她滔滔不绝地讲完以后,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她凝眉想了好半天,准确地道出两个字,“清苦。”
简单的两个字,道出了茶叶的本色,却也道出了她这半辈子的生活。
往事来袭,穆黎端着那杯温热的荷叶茶水,氤氲了眼眶。
“起初有些难以入口,太过清苦,总觉得不够醇香细腻,慢慢习惯以后,反倒觉得很舒心。所谓的粗茶淡饭,也就是这样了。”蔺瑾谦的声音低沉,却娓娓动听,他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怎么不尝尝这可都是从者荷小镇摘来的荷叶制作的。”接着,他又语出惊人,穆黎震惊得瞪直了眼,“这些年来,我一个人的时候,就泡这个茶喝。当年到小镇的时候,店家提供了,却因为觉得粗简拒绝了。”
他真的去了者荷小镇穆黎说不出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喝没吃,那些被卡在喉咙的东西化成了温热的液体在眼底打转。
可眼眶为什么要湿,她并不知道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喜欢那些有名的茶,这个名不见经传,并不讨喜。罗赫也尝过,可他并不喜欢,说是茶性太凉。”
他淡淡地说着,垂眸小口小口啜饮,那袅袅的热气缭绕在他眼前,使他的眉眼看起来竟是那样虚幻不真实。
穆黎端起茶,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那久违的清香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味觉的触动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阀门,从前在小镇的喜怒哀乐纷纷映入眼帘。
她端着精致小巧的茶杯,眉头紧蹙,隐忍之下还是控制不住,泪珠“嗒嗒”坠落,融入了热茶里。
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从她模糊的眼底拂过,拭干新染的泪痕。
“和现在相比,过去都是开心的回忆,怎么还流泪了”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轻柔如水,本该潺潺流淌过她的心间,却让她觉得刺痛无比。
刹那间,所有挤压隐忍的情绪翻涌而上,她放下茶杯的同时,一把挥开他的手,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质问他,“在你看来,过去是开心的吗”
正文 第75章 前所未有的蔺瑾谦
努力了这么些年,从主动选择修习心理学开始,穆黎所做所想的,无非就是走出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活在过去,是极其可怕的一件事,她不想被捆住,让生命失去了意义。
但纵然如此,她还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过去都遭遇了些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悲伤的、痛哭的、惨烈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蔺瑾谦,他怎么能怎么能说过去都是开心的回忆
泪水无色无声,一股股自她沉浸着悲伤的眼眶中流淌而下,脸颊尽湿这模样看在蔺瑾谦的眼中,让他眉头一拧。
缓缓地收回手,他不再为她擦拭眼泪,而是垂下眼去复又小口小口地品着粗茶,那清苦的茶香弥漫口腔时,他轻轻一哂,这些日子所担忧的还是发生了。
穆黎,她是不可能轻易接受这些转变的。
也罢,过去不提,今后的路要如何走好才是关键。
放下茶,他取来纸巾,这一次不再擅自做主地为她擦拭,而是放在她面前,就那样固执地停在半空,等着她亲自接过才肯。
穆黎垂下眼去,用蔺瑾谦递来的纸巾拭去泪痕,暗暗地缓缓地一口一口地调整呼吸,慢慢地将泪涌的冲动压下去。
“和你父亲谈的怎么样了”蔺瑾谦问,直接转移了话题。
纸巾遮住鼻口,穆黎缓缓地呼出一气,道:“今天我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穆德忠的要求”
穆黎轻轻点头,“你帮我这一次,之后我再想办法还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