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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不想秦春为难,陆一鸣忙抢先笑盈盈地说道:“柳汀嫁的人,不是我。”
语调说得极为平常,就像在讲隔壁家的姑娘嫁了人一样。
但空气仍然凝固了好一会儿。
秦秋尴尬到扭曲的笑脸像是往上泼一杯酒,酒液都能顺着腮倒灌到他的耳朵里。
秦春掩嘴打了个圆场:“缘份这种事,强求不得,各自安好便是好的。”
“对对对。”秦秋自灌一杯,“天涯何处无芳草一鸣以后来省城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几个女同学,漂亮得很”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陆一鸣扯开嘴角,举起了酒杯,“万一我到时候去了没有漂亮的女同学,可是要生气的。”
眼角余光瞥到金叵罗,陆一鸣忙拍拍他的肩膀,对秦秋说道:“有多的,可以给他介绍一个,他呵,他喜欢浪的。”
金叵罗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无声地笑了一下。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散了场。
陆一鸣和金叵罗慢慢地走在回自家宅子的青砖大道上。
暮色渐深,路人也稀少了许多。
走到一个废弃的、只有半人高的土地庙前,陆一鸣忽然停下,对着空荡荡的台子说道:“小时候,我和阿汀还在这里拜过天地呢。那时候里面还有个胖胖的石头做的土地公,不知什么时候起土地公就没有了。”
金叵罗没料到陆一鸣会主动开腔提这茬。
之前他不单自己不提,更不喜欢被人提起。
陆一鸣重新走起来,继续淡淡地道:“镇上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以后会成亲”顿了一下,他笑了笑,“不过她现在嫁给了书呆子,好像过得也不错。”
说来也奇怪,前一阵他想到阿汀,都会心如刀绞难以释怀,旁人提起,他也完全控制不了失落和懊恼,现在却能若无其事地提起她来。
见金叵罗没说话更没有发问,陆一鸣不由瞟了瞟他,揶揄道:“你私底下不是很能说诨话怎么在外人面前一声都不吭,刚才秦秋还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哑巴。”
金叵罗懒懒地开腔:“懒得说。”
场面话,客套话,寒喧话在他眼里都是废话。
和那种基本不会再见第二次面的人说话,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刚才全程他都极其不耐烦,要不是陆一鸣赖着不肯走,他早就回家睡觉了。
“你刚刚在饭桌上想什么一直板着个脸,跟个板凳似的。”陆一鸣看着他,笑话起来。
“我想”金叵罗嘴角勾起,“回家和你订契。”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陆一鸣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脑中警铃大响。
对了,今晚陈姐不在。
那岂不是
他板起脸,正色道:“先说好,今晚你不要进我屋里。”
结果,半夜的时候,陆少爷自己进了金叵罗的屋。
他本来看了会儿书便早早睡下,半途梦到自己变成一条巨大的鱼,被一个渔夫举着钢叉刺入了心口。
心口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从榻上疼醒。
额头和后背冷汗涔涔。
而那阵仿佛要撕碎心脏的疼痛并没有因为梦的中断而停止,反而愈来愈剧烈,像是真的有一柄看不见的钢叉深深刺穿他的身体,在心口位置逆时针转个不停。
陆一鸣捂着胸口,想起了上次似乎有类似的痛楚。
不过上回的痛楚远胜于这一次,痛得也不仅仅是心口。
找过李大夫,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后来去看文渊时顺道在县医院检查了一遍,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当时金叵罗说过,只要忍一忍便好。
好,忍一忍。
他深呼吸,尝试忍耐。
不到十下深呼吸,他便忍不下去了。
心脏似乎真的要被揪出胸口般抽搐。
“阿金”
陆一鸣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院子里没有任何回应,隔壁房间也没有。
死畜牲。
该来的时候不来。
陆一鸣痛字当头,差点忘了是他自己傍晚定下的规矩。
想起什么,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忍着剧痛,从床头挂着的外套里翻了翻,翻出一大把符纸。
那是下午在集市花两枚铜元买来的。
既然他这不是病,那八成就是中了什么邪遂,不管是驴妖的邪还是什么鬼,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大不了拉个肚子。
陆一鸣艰难地找来火盆,把符纸扔进去,点燃。
看着火苗在眼前腾起一丈多高,陆一鸣吓得后退了一步,疼痛脱力让他跌倒在床榻上。
那火苗竟然经久不熄,并仿佛幻化成渔夫举起钢叉的形状,状似要朝他扑来。
陆一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拼了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门口跑。
推开门,他扶着墙往隔壁走了几步,用尽全力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金叵罗,你聋了”
金叵罗的房里一片漆黑,静悄悄。
难道人不在
陆一鸣顿时绝望了。
他不敢回自己房里,只能借着窗口的微光摸着黑跌跌撞撞往前走到金叵罗的榻前。
再跑也跑不动了,也罢,暂时在这躺一下吧
他伸手往榻上探了探。
冷不丁有什么拽住了他的手腕,带着巨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拉到了榻上。
“哎哟”陆一鸣感觉脸撞到了一片平坦而温热的东西上,鼻子磕得生疼。
是一片宽厚的光洁的胸膛。
挣扎了下想要爬起来,腰和肩却被什么紧紧扣住。
金叵罗的声音夹着嘲意在他头顶懒懒地传来:“哟。”
陆一鸣有些窝火,但心口的阵阵绞痛让他把骂人的话语咽了下去。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金叵罗身上,脸埋在那片胸膛里,低哑地说:“我病犯了。”
金叵罗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舔了下他的耳廓:“和我订契吧。”
“”陆一鸣没功夫去计较他三句话不离订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订了契,我就好了”
“是。”
“为什么”
金叵罗揉着他的后脑:“你的为什么太多了。”
陆一鸣刚要出言挖苦两句,突然觉得喉头一滞,嘴里发麻。
随即,嘴唇和舌头竟自己动起来,喉咙里不受控制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好啊,那我们订契吧。”
陆一鸣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手扶着自己的喉咙,想说话,身体却失去了控制
说不出话,连咳嗽都咳不出来。
除了表情和搭在喉头的右手,其它部位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拒绝接受大脑发出的指令。
很快,他恍然大悟。
咬牙切齿:死驴妖
果然,花莫言的声音久违地在脑海里回荡起来。
嘻嘻嘻,想我了没有我休养了一阵,感觉好多了。
既然你不愿意和他订契,那我和他订吧
不行
陆一鸣心里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