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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叵罗刚在树桠上站稳,便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个人。
陆一鸣。
陆一鸣笑兮兮地仰起脸:“阿金,你回来啦”
金叵罗没吱声。
陆一鸣身形一滑,“哎呀”看势竟似要摔下去。
金叵罗冷眼旁观。
陆一鸣的身子滑出树桠的当口,他一双长腿自然而然地一勾,整个人竟如同蝙蝠一般倒挂在树枝上。
“主子掉下去了你也不来扶一下。”他嘻嘻嘻地笑着,边倒挂着边秋千似地摇晃,“又被你认出来啦。”
这恣意的姿态,赫然却是花莫言。
“出来做什么。”
金叵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也不看他。
“我闷啊。”
白天只能当右手,只有晚上陆一鸣熟睡之际,花莫言才能动用整个身体,出来活动活动。
当然,白天他有时也在这件事,他不能让金叵罗知道,否则怕是要有诸多不便。
“你白天去哪了”花莫言絮絮叨叨地问道,“你主子想你了。”
金叵罗眦牙瞪他一眼。
寒光射入花莫言眸中,他乖乖闭了嘴。
安静不了多久,花莫言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嘴碎起来:“你这只宠物真是闷得要死,真不晓得陆少爷看上你什么了。我宁愿养一百头驴也不养你这种闷油瓶一样的怪物对了,”他咧嘴笑起来,“你上次在河岸边干了什么好事我可是晓得的”
金叵罗低吼一声。
花莫言只觉得五脏一阵阵震痛,两耳直鸣,脚一抖,勾不住了,直直掉了下去。
金叵罗想起这副身子是陆一鸣的,皱了皱眉,掠过去把人拦腰接住。
花莫言已经吓得遁了。
一副皮囊软绵绵地昏睡在金叵罗的臂弯里。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绪万千,有如乱麻,却又不知当从何捋起。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陈三的戏份这么重绵延千里啊
应该能猜到那具骷髅是谁吧,2333
已经有人私下跟我说站花莫言和阿金了,我e,我不会让花莫言得逞的
修
第36章 甘露
溪山寺的慧能法师云游归来,设了三天佛堂来讲学。
引得县城附近的善男信女蜂涌而至,把佛堂坐得满满当当,甚至窗外还站满了人。
陆一鸣是被陈姐强拽来的,得亏来得早,竟还坐了前排。
听了半天,只觉得云山雾绕,玄而又玄。
初听不甚解,细听甚不解,再听便打起了瞌睡。
被陈姐掐得手臂都青了,才勉强打起神来撑起一对眼皮,却早已神游在外。
昨天,陈谨之说的话,断断续续在耳边重新响起。
孟林生。
脑海中浮出这个名字,陆一鸣便全清醒了。
忘不了啊。
当年陆一鸣与孟林生、陈谨之算是总角之交。
一起摸过鱼,一起打过架,一起偷看过父辈压箱底的春宫图也算是各无嫌猜。
只是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情。
孟林生自此不知所踪,陈谨之和陆一鸣也就此淡了来往。
这是他们两个绝不会向外说出的秘密。
这是他们约定好,要带进棺材的秘密。
如果这个一号才是真的陈谨之,那么另外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号暂且不说,三号对故往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即便是事先打探,也怕是探不得这么细吧
他就连阿汀的事都晓得。
“警署里面有内鬼。”
一号昨天在河边跟他沉色道:“我们陈府的东西,警察署一直拖着不还,但我知道,有样东西现在一定已经不在了。”
“是怀表”陆一鸣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怀表,”一号摇摇头,“但这伙人,一定是冲着某件东西而来,那件东西我父亲一直藏在匣子里,从来不让旁人看。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倒底是什么,但那肯定很重要。”
“那你找我,是想”
一号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我想逃回省城,向我的岳父求援。”顿了一下,“先前,警署说要把我们送去省城作鉴定,但是半路上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陆一鸣点头:“我听文渊说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一号脸色在河畔渔火中忽明忽暗。
陆一鸣把文渊说的跟他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让他莫名地觉得信任。
兴许是因为提到了孟林生的缘故。
“可我看到的不是这样。”一号侧过头去,口气有些飘渺,“那天那帮警察把我和那个冒牌货各自送上了两辆车,然后”他口气沉下去,一字一顿,“司机径直把车开到了没有人烟的荒道上,横冲直撞,我怎么跟他们说话他们都没有反应,一个个都像木头人一样。不,像西洋的玩具一样你估计也玩儿过,那种玩具被安上了发条,到了特定的时间就要照着指令做指定的动作,拦都拦不住。”
“后来呢”
“后来车撞上了什么东西,我就昏了过去。”一号声音有些颤抖,“我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病房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敢回警署,也不敢回当行,只好偷偷藏了起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想信是不能写的了,怕也寄不出去。我想回省城,但是眼下到处都是那些人的眼线,无论是车站还是码头,都有很多警察严查。怎么走,是个问题。”
陆一鸣为难地看着他:“以我区区之力,怕是爱莫能助。”想了想,“要不然,我去趟省城,找你岳父说一声”
“不,”一号摇头,“我岳父生性多疑,不会随便见人的,还是得我亲自去找他。”
“那要怎么办”
一号眼神沉静:“我有个法子,但还得劳烦你。”
“我家的事,跟你们陆家,有点瓜葛,你自己也务必要小心。”
陈谨之昨天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陆一鸣细细咀嚼着他这句话,越嚼越不是滋味,越嚼越是惶恐。
这陈家的灭门惨案,能跟他们陆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们陆家眼下人丁稀薄,真要灭门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想灭估计早就下了手。
冷不丁,耳边有个宏亮的声音炸响
“有劳法师,老朽愚昧,可否讲一讲佛门的甘露法”
陆一鸣被震得一惊,回过神来,循声望去,原来是隔壁的隔壁有个一身杏色长衫的老头子站起来向慧能法师请教。
只是此人声音之沉郁雄浑实所罕闻,把在场许多瞌睡的人震醒了七八成,一个个睁着两只惺忪的小眼侧目而视。
台上的慧能法师长眉一敛,一双善目透出笑意,不紧不慢地道:“ 甘露法出自 妙法莲花经普门品:澍甘露法雨,灭除烦恼焰。诤讼经官处,怖畏军阵中。佛法教化众生,就像虚空里有大云,由云降下雨来,普润众生的心,这就是法雨。”
那杏衣老头捋了捋了颌上的胡子,微微一笑:“我倒是听说,天龙八部中第一等为天人。天人有一种不死之药,唤作甘露。吃了甘露,可以长命不死。法师对此可有否解说一二”
慧能法师笑着摇了摇头,道:“佛门中常说的甘露,多是譬喻修学佛法,能够得大涅盘的安乐,不会再有生、老、病、死,并非实指具体的天人之药。”
“那么,”杏衣老头面色虽慈霭,说的话却有种说不出的尖刻,“我等罔罔众生,一不入空门,二不得慧根,如何修学佛法此甘露说,岂非空谈哉。”
“众生皆有佛性。”慧能法师也不以为意,仍是不愠。
“依法师看我,佛性何在”杏衣老头咄咄逼人,“我有秉性脾性酒性色性却独独没有佛性。这还如何修行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