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血信子(1 / 2)
纸条上写着:“匣中秘药已收,以一指换尔平安。”
陈三木面色苍白:“这……这是张雅婷的笔迹。”
从字迹上看,这张纸条确系女子所书。
我脸色愈发难看:“换谁平安?换我吗?”
张雅婷欲换平安之人,显然并非陈三木。
她竟敢对我施展“血信子”之术,莫非视我如无物?
“血信子”乃土匪惯用手段,各地称呼虽有差异,手法却大同小异。
土匪猖獗之时,常有大户人家清晨醒来,发现家中被人丢下一包东西。纸包里或是人耳,或是断指,至于它们源于何人之身,则无人知晓,或许是触犯规矩的土匪,或许是无辜的路人。
土匪以此手段恐吓对方,递给你一根手指的同时,也告知你要交出何物。三日内,将物品置于门外,自有人来取,绝不会惊扰你家安宁。如若不然,下次扔进来的手指、耳朵,可能就直接从你家人身上割下。
此刻,木匣中的纸条意在警告我,自行剁下一根手指,退出陈三木的生意,对方许诺保我平安。否则,一旦他们动手,后果将远不止失去一根手指那么简单。我嗤笑一声:“想吓唬老子?她还嫩得很呢。”
我扭头对外面喊道:“小白,过来一下,把这个手指头给我扔到门外,门口挂块红布,旁边再摆上十根筷子,动作快点!”
通常收到“血信子”的人,若不想招惹土匪,就会妥善埋掉,然后在门口挂块花布。隔天,充当中间人的“传话人”就会登门,跟你商量条件。要是谈得拢,或许能用少量财物换取一家人的安宁。
把“血信子”扔出门外,门口挂上红布,这分明是要跟对方硬碰硬,红布一挂,双方就等于准备大干一场,不死不休!
我不仅扔了血信子,还特意摆上十根筷子,就是告诉对方:除非把你的十根手指全剁了,否则这事没完!
小白叼着手指头走了,我又看向老刘:“你调查过那个姓张的女人没?”
老刘回答:“查过了,很久之前就查过了。我爹去过她家,可那里早已没人住。邻居说,她家房子空置很久,也没人认识什么张雅婷。”
老刘接着说:“张老实也追查过她的行踪,但毫无收获。他帮我化解了死劫后,张雅婷便销声匿迹,无从查找。不过……”
他顿了顿,说:“我爷去世时,我爹在他房里发现一张空白的请帖。据说只有收到请帖的人才能看到上面的字。目前,我所知的线索仅此而已。”
“请帖?什么玩意儿?”我正纳闷,黑子走了进来:“陈哥,你第二个任务怕是黄了,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
我望向黑子,他已经走到桌边,谨慎地盯着桌上的血信子。
从我认识黑子以来,从未见他如此紧张。我也忍不住面露凝重。
黑子在我旁边坐下:“世上只有一个地方会发白色请帖,那就是女人村的云田山庄。收到请帖的人,三天内必死,五天内必须去云田山庄赴约。那请帖也被称作‘亡灵帖’。”
黑子道:“我不知道云田山庄发帖的条件是什么,但听说有人收到请帖后真的去了。”
我微微皱眉:“你们不是去找红伞女吗?怎么又扯上云田山庄了?”
黑子摇摇头:“我们没深入女人村,到村口就折返了。小舟说她解不开通往村外的阵法,所以我们没敢贸然进去,只在外围转了转。”
我看着黑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不是一直催我去村里吗?”
黑子解释:“我是让你去外围,就是我们上次离开的地方。虽然女人村内部凶险,但凭我们的实力,想从外围撤出并不难。我给你布置任务,其实是想引红伞女出来。”
他继续说:“其实,进入外围并不难,不少好奇的术士都在那里落脚。真正可怕的是女人村的中心地带。一旦进去,无论男女,就再没出来过。”
我沉声问:“有人成功过吗?”
黑子答:“据我所知,有成功的例子。有术士成功带走了村里的女人,但后来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我追问:“黑子,你说我要找的东西在女人村,是确有其事,还是推测?”
回想起与黑子的交谈过程,他只提过九门镖局和死人镖,从未说过九劫眼就在女人村。
黑子当时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女人村,我自然而然地以为九劫眼就在那里。
黑子笑着承认:“是推测,也是张天迳的推测。不然,他为何非要留下红伞女这条线索?”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张天迳设下的陷阱,故意将线索指向女人村和鬼窝这两个绝地,以此消耗我们的力量。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们是不是该赌一把这个线索呢?”
他说得没错。
无论是我还是黑子,都有必须寻找九劫眼的理由。
我,只为揭示卷山龙之谜,查明陈家衰败、后代必成术士的真相。
黑子,则是想借助完整的卷山龙。
因此,我们不得不赌这一把。
我放下纠结:“黑子,那云田山庄是怎么回事?”
黑子答:“云田山庄的亡灵帖流传已久,收到的人只知道它来自云田山庄,却无人知晓山庄的具体位置。”
“这次我们在探查女人村时,发现有人持帖进入了女人村。我怀疑云田山庄就在村中心。”
我坐直身体:“拿着请帖的那人是鬼还是活人?”池春晓曾言,收到亡魂帖者三日内必丧命,五日内必至彼岸。敢踏足女子村之辈,断非生人矣。
殊料,池春晓竟摇头道:“其人深浅,我未能洞悉。甚至生死之辨,亦未能分明。”闻此言,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池春晓非寻常术士,辨识阴阳之能本应超群。今其无法判明对方生死,问题或出于女子村,或源于死者本身。
我沉吟片刻,方问:“池大当家有何对策?”
池春晓答曰:“吾意兵分两路,尔护陈三木周全,设法牵制寻其而来之邪物,若能将其捕获,更佳矣。余三人则再探女子村,深入腹地。尔等若遇险,吾等即刻接应,此计以为如何?”
我沉思道:“虽可行,然我手下人手匮乏。”
艳玲与张晨心在时,半间堂尚能勉强运转;今二人离去,仅剩我一人,实难保陈三木之安危。未思及此,倒也罢了,一旦念及艳玲,心中便升起一股莫名之失落。
此情难以言表,或如骤然渴望与人倾谈,却四顾无人之境。此失落虽易平复,然其掠过心头之时,纵身处喧嚣闹市,亦觉阵阵荒凉。荒凉者,非世事,乃内心之孤独耳。
我仍身处江湖。江湖非容纳失落、接纳泪水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