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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轻薄,承载的重量,却若千斤。
龙飞凤舞,浓墨挥洒,是苏阙出事前亲笔所写。
信是苏阙的部下亲信回京之后秘密交给苏恪的。
信中,苏阙提及两件事。
一件,他沙场中箭,箭羽却是他冲锋时,从他背后射来。
另一件,他收到的供应粮草,被人投了毒,这毒,却是本朝宫廷内惯见的,不足至死,却让人神志迷离不清。
苏恪说,这封信,是苏阙中箭养伤的时候写下的,原本是交给亲信随从,秘密带回京都,让苏恪在京中暗查一下,到底是谁私通敌国,却不成想,不等他的部下将信送到,他战死沙场的噩耗就先一步传来。
这些日子,苏恪一直在密查这件事,今日前来见他,就是事情有了大概的结果。
两桩事,并非一人所谋。
背后投放冷箭,苏恪至今毫无头绪。
那粮草投毒,却是已经查清。
苏恪今日之所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那投毒之人,已经确实,是他的夫人甘氏母家兄长甘砾所为
甘氏的父亲,是前兵部尚书,因患恶疾,三年前亡故。
哥哥甘砾,现在是兵部抄书小吏。
若是旁人来说,甘砾唆使人给苏阙的粮草投毒,他断然不信。
可今日来的,是苏阙的弟弟,现镇宁候苏恪
他有理有据,将手中查清的事实一条一条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信
镇宁侯府和威远将军府都是手握重兵的武将府邸,论理,两家不该有过深的交情。
所以,尽管他和苏阙私下感情要好,也只是私下
明面上,两人甚至从未一桌喝过酒。
只是后来苏恪娶了王氏,王氏和甘氏一贯要好,两家这才因着内眷的缘故,有了明面上的来往。
最初也是小心翼翼。
眼见陛下并无他想,才渐渐加多了来往。
也只是王氏和甘氏的妇人来往,他和苏阙苏恪,依旧从未有过正面接触。
直到后来,甘氏提起,要为沈慕娶了苏瑜
沈慕怎么能娶苏瑜
皇上怎么会由得本朝最强的两个武将联姻
他自然是一口否定。
可沈慕那小子当着甘氏的面,他一脸不冷不热,好像根本不上心这门亲事,可甘氏一走,只剩他们父子二人,那小子就拿出一副对待敌人一样谈判的姿态,一字一顿告诉他,他非苏瑜不娶
并且,他有法子让皇上同意这桩婚事。
思绪有些走偏,沈晋中重重叹出一口气,起身绕出书桌,双手背后,徘徊踱步。
因着镇宁侯府和威远将军府的交情,苏恪把这件事告诉他,就是要他出面,解决甘砾。
他庆幸,苏恪没有因为投毒之人是甘砾而怀疑是他唆使了甘砾杀苏阙
更庆幸,苏恪与他一样,坚信苏阙还活着。
只是,甘砾到底为何要对苏阙下手呢
还有甘氏这些日子在府邸的行径,实在异常诡谲,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威远将军府的书房,一盏孤灯,彻夜不熄。
而赵衍府邸,碎红的卧房里,原本熄灭的灯烛,却是随着窗外一阵急切的通传声,再次仓皇亮起。
碎红披了外衣下地,一面急急为赵衍穿衣,一面道:“那边怎么又出事了,殿下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今儿好容易睡个安稳觉。”
娇嗔软糯的语气里,三分埋怨七分心疼。
府中三个女眷,顾熙是他妹妹,他不能亲近,陆清灼一看到陆清灼赵衍就会想到他这桩悲催的婚事,若非陆清灼闹出怀孕的事,他怎么会仓皇之下,毫无准备的就被皇上赐婚
对陆清灼,赵衍只有满心厌恶,若非看在镇宁侯府的份上,恨不能将她活埋,更是不愿靠近她分毫。
唯有碎红,温柔解意不说,床榻上又实在将他服侍的好,不管心头多么烦闷,在碎红这里,总能得片刻的酣畅淋漓。
只可惜被陆清灼压着,至今连个名分也不敢要,他又不能因为个女人惹得镇宁侯府不悦。
可长此以往,若是碎红怀孕,如何是好
且不说陆清灼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他府中的长子长女,总不能是个婢妾所出吧。
怎么说,也得把碎红抬了侧妃
一夜好眠无端被扰,现在又思绪杂飞,赵衍心头只觉烦躁,待碎红帮他系好衣带提脚出了门,迎上立在一侧的随从,赵衍的语气便颇为不耐烦,“他又怎么了”
随从立刻道:“好像是珍品阁的孙蔚尚派人把顾淮山从宅子里给赶了出来。”
赵衍闻言,顿时惊愕看向随从,“什么”
第八十三章 杀人
随从苦笑点头,“顾淮山正在书房呢。”
赵衍当即大步流星朝书房而去,他才推门而入,就见顾淮山一张发青的脸满是怒气坐在那里,见他进来,立时起身,“孙蔚尚太不是个东西”
赵衍当即阻断了他的话,吩咐随从,“你去外面守着。”
随从应诺,转身离开,将门合掩。
待到屋里只有他们二人,顾淮山道:“那个孙蔚尚居然派了人想要把我一家从宅子里赶出来,他以为他是谁你赶紧和刑部打个招呼,把他抓进去吃上几天牢饭,不然他还真以为他一个商人可以在京都横行”
赵衍看着怒不可遏的顾淮山,有些心疼。
自陆徽一案他被撤了爵位贬为白身,着实老了不少,鬓角间的花白,已经若隐若现。
转身倒了一盏茶,送到顾淮山面前,赵衍道:“先喝点水吧。”
许是赵衍的语气感染了顾淮山,他狂怒的气息略略平静,接过赵衍递上的茶盏,在背后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
赵衍与他隔桌对坐,“到底怎么回事”
顾淮山没好气道:“谁知道他抽什么疯,大晚上的派了人去,说宅子是他的,如今要收回。”
雍阳侯府被查封,家中一应家财全部被没收,案子是赵铎主审,莫说给顾淮山留一点救济过度的银两,整个府邸,连个铜板也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