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算计【万字大章求月票】（1 / 2）
“但我想，你之后的处境也很不好吧？”
“啧。”索瓦罗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所以说，你们这些直觉敏锐的人就挺讨厌的。”
“抱歉。”米娜下意识的道歉。
索瓦罗瞥了一眼对方，然后甩了甩头：“我又没有说你什么，为什么要道歉？……秋后算账是贵族的通病，很正常。而且马丁王国也不是没有富有远见的人，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他们的国王？”米娜歪了下头。
索瓦罗：……
他第一次觉得，和“聪明人”聊天是真的很没意思。
“是的，就是他们的国王，马丁五世。”索瓦罗耸了耸肩，然后才再度说道，“马丁王国是个很有意思的王国，基本上不管继承人之前叫什么名字，反正当上国王后就得改名叫马丁，而且为了区分自己与前几任国王的区别，后面就会加个几世几世。”
“所以马丁五世，就是第五位马丁国王？”米娜眨了眨眼，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这个王国才传承了五位国王吗？”
北大陆的这边的王国，动不动就是几百年的传承，几代国王甚至是十几代国王。
这么一想，米娜突然就觉得这个马丁王国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倒也不是。”索瓦罗第一次罕见的伸手挠了挠头，“贵族老爷们的那一套规矩，我反正不是很懂。例如之前雇佣我的是马丁五世，但在他前面的却不是马丁四世，而是马丁三世。他们虽说都是国王，但家徽好像有所区别，马丁五世的家徽是一个金色的鸟头，之前那位马丁三世好像是一对金色的天使翅膀。”
米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么既然你说那位鸟头五世很聪明，但他不还是将你驱逐了吗？”
“驱逐我的不是鸟头……呸，什么鸟头。”索瓦罗摇了摇头，“驱逐我的不是马丁五世，是另一位马丁五世。好像是他的一位弟弟，家徽是一朵金色的郁金香。老马丁五世太老了，等不到保卫战胜利就去世了，他的葬礼甚至都只是草草的结束，呵……说来也讽刺，据说当时马丁五世是死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然后下葬的时候，都没几个人参加葬礼。”
似是在缅怀什么，看着有些感慨的索瓦罗，米娜没有开口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总而言之，那位中年马丁五世最开始继承王位的时候，依旧维持着老马丁五世的政策，将一切军务都交给我处理。但随着坎撒尔帝国的攻势逐步减弱，他也就开始削弱我在军队方面的统治力，开始换上了其他贵族阶层军官，从那之后我就意识到危机了，之后就想了个办法离开了。”
米娜虽然听不太明白。
但她大概是知道之前信任索瓦罗的那个鸟头五世死了，后来上台的郁金香五世一开始还放权给索瓦罗，但之后很快就开始限制索瓦罗的指挥，摆明了没安好心。
“那你信任安徒生团长？”
“当然。”索瓦罗点了点头，“领主大人给我的感觉可不一样。……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领地的情况，再说了我效忠的是他，又不是安格斯领。而且我是骑士宣誓，我都愿意将灵魂奉献给领主大人了，他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你之前肯定没有对那位郁金香五世这么做吧？”米娜敏锐的又发现了关键之处。
索瓦罗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了点头：“骑士宣誓是老马丁五世教我的，但他并没有要求我对他宣誓。倒是之后的中年马丁五世暗示过我，不过我假装没听懂，之后他就对我很不放心了，我其实都明白的。……呵，不过他能多容忍我一年，的确是让我很惊讶的事情了。但好在他不是一名蠢货，虽然不信任我，把我赶跑了，但最起码没有否定我之前制定的策略，也没有将我提拔起来的军官全部替换，否则的话马丁王国根本就撑不到战争结束。”
索瓦罗当然知道坎撒尔帝国和诸王联盟的战争在半年前就停止了，这持续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打了快十年了，哪怕就算是坎撒尔帝国其实也负担不小，虽然不清楚两国之间的战争为什么会突然结束，但对于两边而言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才会有那么多无所事事的战争型佣兵团。
“其实我挺好奇的，之前燃烧军团那个先锋军指挥官说的按照自由联邦的规矩，是什么意思？”
“在自由联邦，所有佣兵其实都是可以给自己赎身的。”索瓦罗耸了耸肩，“按照规矩，除非是血仇宣誓，也就是双方决定不死不休那种，否则的话只要有一方佣兵投降并且愿意支付赎金的话，另一方是不能杀死对方的。”
“这不是贵族们的那一套赎身规则吗？”
“是的，就是那一套。”索瓦罗耸了耸肩，“唯一不同的是，在绝大多数王国，只有贵族才有这个特权。但在自由联邦，哪怕就算是一名普通人，都有这个权力，这是整个自由联邦都默认的规则。所以除非你愿意被整个自由联邦孤立和敌对，否则的话你就必须遵守这一套规则。”
“那……如果有人赎身后，又继续找你麻烦呢？”米娜无法理解。
“只要他还有钱，而且投降喊得足够快，你就不能杀了他。”索瓦罗语气淡然的说道，“除非你向对方宣布血仇，那么你才能够拒绝对方的自赎。而且血仇宣言必须提前声明，并且将声明书传递到自由联邦的五大商会，经由五大商会总理事的盖章确认，在他们的见证下经过双方的签名认可才算成立。”
“血仇声明，又是什么？”
“假如在一场任务的战斗中，你的父亲被我杀死了，那么你就可以对我发起血仇。”索瓦罗回答道，“一般血仇的申请，如果你觉得你有把握杀死我，也可以在五大商会总理事盖章见证的时候，提出向我决斗。当然，如果我觉得没把握获胜的话，我也可以拒绝你的决斗要求，但如果我拒绝的话，我就必须支付一笔被称为‘最后赎金’的赔偿金给你。”
“你可以用这笔钱去雇佣其他佣兵来杀我，也可以去找刺客来暗杀我，甚至是组建一支佣兵团，反正支配权在你那。但从那之后开始，如果你落在我的手上，那么我也可以把你杀死，甚至是通
过收买你派来杀我的佣兵和杀手反过来杀死你。……总而言之，一旦血仇开始，那么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那么，难道就没有人暗地里不接受赎金，而把人杀死吗？”米娜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索瓦罗随口说道，“而且这种事其实也不少。……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般，你要是敢坏规矩，那么你就得做好面对整个自由联邦的准备。总是会有人知道你曾经干过的坏事，你永远别指望你的秘密可以带入棺材里，尤其是跟你一起干这种事的都是一群没什么道德的佣兵。”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对方投降之前杀死对方？”米娜问道。
“是的，你终于发现了关键。”索瓦罗点了点头。
“那这规矩，难道在离开了自由联邦也有用吗？”米娜无法理解。
“当然是没用的。”索瓦罗不屑的嗤笑一声，“但正如我所说的，自由联邦对他们制定的规矩的拥护已经达到了非常病态的程度。所以除非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去自由联邦，又或者是你的敌人永远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带回去，否则的话，你就会发现未来的某一天，当你踏入自由联邦时，你已经在这里被通缉了很多年。”
米娜一脸的目瞪口呆。
她从小生活的圈子就只在阿卡姆镇，或者更准确点的说法，是阿卡姆镇的周边，她连整个伯爵领都没有走完。所以对于索瓦罗说的这些东西，她觉得非常的新奇和奇妙——当然，她并不知道有个词可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但总而言之，此时的米娜就是有一种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的感觉。
“那你，以后不打算回去自由联邦了吗？”
索瓦罗一脸奇怪的望着米娜：“我已经是领主大人麾下的骑士了，我还回去干什么？除非领主大人让我带兵回去跟自由联邦打一仗，不然的话我肯定就是住在安格斯领了。……哦，如果你担心我要抢走你们的骑士名额，那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宣誓效忠于安徒生大人，并没有登记在斯兰王国的贵族名册上，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索瓦罗望了一眼米娜，然后片刻后便又笑道：“无所谓了。……不过你们最好别对你们的骑士身份抱以厚望。”
“为什么？”米娜皱起了眉头。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食物。”索瓦罗淡淡的说道，“根据古老的贵族联盟条例，凡是被登记注册获得王国承认的骑士贵族，他们的身份、土地全部都会得到贵族议会的承认，但相对的，他们也都将对国王拥有尽忠的职责，在国王需求的时候必须响应国王的征召号令。”
这些知识，都是他从马丁王国那里学来的。
毕竟，他当初在马丁王国可是有一个侯爵的头衔呢。
不过索瓦罗知道，当自己从马丁王国跑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马丁王国的侯爵了。不过对于那个头衔，他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就是了，毕竟当时马丁王国都差点被打没了，所以当时老马丁王国也只给了他一个头衔和指挥权，并许诺等以后再给他领地，甚至是晋升公爵的头衔。
结果那位可怜的老国王都没能等到战争结束，就已经死了。
而新的马丁国王，显然是不会承认老国王之前那份许诺的。
“但我的领主不是安徒生团长吗？”
“贵族的游戏规则可不是这样玩的。”索瓦罗摇了摇头，“安格斯子爵领在法理上是属于哥谭伯爵领，而哥谭伯爵领法理上是属于南境大公安格拉家族……总而言之，就这么层层推算上去之后，你就会发现，包括你在内所有贵族全部都是斯兰国王的封臣，是要接受斯兰国王的征召。只不过一般的贵族可以不怎么理会，但像你这样的骑士，是灭有拒绝权力的。”
米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成为一名骑士，获得贵族阶层的门票，很久以前就是她的一个梦想。
因为那几乎是所有佣兵们所能做的最大美梦了——当然，在以前的传说和话本里，并不是没有佣兵能够成为男爵、子爵这样的“大人物”，例如她所认可的安徒生团长就是如此，但她毕竟不会做这么不切实际的美梦。
可直到成为了一名骑士，乃至到了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贵族身份”有多么的麻烦。
“海伦指挥官来了。”
一声带有一分惊喜的声音，很快就伴随着贝娜的到来传了过来。
“海伦来了？”米娜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比预计中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轻骑兵部队先行抵达？”但索瓦罗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棒的好消息呢，我们钓到大鱼了。”
“钓到大鱼了？”
“游击团的团长，布鲁纳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家伙，他的性格注定了游击团和先锋团的关系一直都很不和睦。”索瓦罗开口说道，“我们才刚吃掉了燃烧军团的先锋一营，游击团这个时候肯定会在一旁观察我们，这两天我们扩建了整个营地，但一直没有援军抵达，所以他很可能会在这两天发起袭击。”
听到索瓦罗的话，米娜顿时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说道：“你把我们都当成了诱饵？！”
“这有什么问题吗？”索瓦罗不以为然，“根据我之前的预估，海伦指挥官将会在明天下午抵达，如果在这之前我们能够引诱游击团出手的话，那么我们甚至可以把这四百人都吃掉，虽然伤亡可能会不小，但就结果而言对我们是更加有利的。……但这并不稳妥的，因为对方不一定会上当。可现在海伦带着山猫军团的轻骑兵部队先行抵达，对方一定会误以为我们现在损失惨重，以及骑兵部队在营地内很难发挥战斗力，所以肯定会趁夜袭击我们。”
看着索瓦罗那一副兴奋的模样，米娜就显得有些气愤：“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索瓦罗淡淡的说道，“这是战争，又不是过家家，我们的目的是取得胜利。……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做好准备，游击团那位副团长可是一个每时每刻都想证明能力的傲慢废物，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惊喜。”
“他说得对，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显然，
已经听到了刚才讨论内容的海伦带着话语声走入到了营帐内。
她望了一眼索瓦罗，然后才伸出右手，说道：“海伦，山猫军团的军团长。”
海伦没有说自己是安格斯领的军事总指挥官身份。
这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一种示弱。
但只有了解海伦的人才知道，这可不是她的示弱，而是她的一种表态：从这一刻开始，她会代表山猫军团的利益而与眼前这位空降的指挥官据理力争。她可不像米娜那么好骗，所以那种会让山猫军团出现大量减员的战事，她是有可能会直接拒绝执行的，除非这位指挥官能够说服她。
“索瓦罗，安格斯领主任命的前线临时指挥官。”索瓦罗咧嘴笑一下。
他当然听得出海伦的潜台词。
毕竟海伦之前也是他的调查研究对象，所以他很直接的搬出了“古安生”的大名，毕竟能够压制住安格斯领这一众桀骜不驯的人才的人，也就只有古安生了。
果不其然，海伦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
“放心吧。”索瓦罗见好就收的笑了一声，“我不会胡乱下达命令的。虽然我的指挥风格会有些激进和冒险，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领主大人能够获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的确。”海伦点了点头。
索瓦罗的右手同样迎了上去。
双方的手握在了一起。
一股无形的气势猛然迸发而出。
海伦和索瓦罗两人都在暗中较劲，但不同于索瓦罗对海伦非常的了解——哪怕他就算先前没有调查过海伦，但索瓦罗能够通过对方的气血流动来判断对方的真正实力，这一点就不是海伦能够比拟的。
“我能问一下，你的指挥风格会有多么冒险吗？”
“我打算在三天内拔掉燃烧军团已经钉进安格斯领的钉子。”索瓦罗笑容张狂，“之后直接和燃烧军团进行大决战，一次性把他们彻底打败，最好是全歼对方的军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要把战场抵御在安格斯领之外。”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海伦同样笑了起来，“那么之后呢？”
“听说隔壁杜宾领的领主有点小毛病，很容易英年早逝。”索瓦罗笑道，“我觉得，领主大人作为杜宾领领主的好朋友，在那位杜宾领领主暴毙之后，顺势接管对方的领地，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一个月怎么样？”
“太久了。”索瓦罗摇了摇头，“如果一切顺利，我觉得半个月差不多了。”
“山猫军团会配合你的。”
两只手很快就分开了。
海伦和索瓦罗两人彼此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暗中较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贝娜还没弄清楚这两人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但米娜却是已经听明白了。
不管是海伦还是索瓦罗，他们从一开始的战略目标就不是燃烧军团，更不是抵御住敌人的入侵，而是想趁这一次敌人的入侵机会，直接反过来把杜宾领都给吞下去，并入到安格斯领的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