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唯一的朋友(1 / 2)
回原宅的路上,原囿安一路沉默,走得比以往都要快些。要不是忧叔知道他同霍玉玉置气,还以为他身体恢复了不少呢。
他紧紧抿着唇,额头上一层薄汗,清瘦苍白的脸上罕见地有了些热气熏出来的红晕,反倒让他多了几分活人气息。
忧叔注意着他的脚下,又忍不住频频看向少年的面色。他怕少年吸太多冷空气,回去又要咳嗽不止,提醒道:“公子,稍微歇息一下吧,走太快了。”
“快?”原囿安面色一沉,自嘲道:“在忧叔眼里,我就只能拖着病体踽踽而行吗?”
“公子在生气吗?”忧叔答非所问。
原囿安神色微悯,没有说话。
忧叔走近他道,“霍姑娘她,并没有说错。”
事实上,忧叔认为霍玉玉说得对极了。
很难想象,这样至真至简的道理,会从一个十岁小姑娘口中说出来。要知道,这世上为名利累,多少人到死都不会明白。
“那便是我错了吗?”原囿安讥讽出声。
忧叔默了默,没再说什么。
原囿安心劳意攘,脚下的步子迈得益发地快,离码头、离诊馆、离霍玉玉都越来越远,冷空气像是有实体一般在肺里沉淀,他只有不断出汗,才能保证四肢百骸不会被冻僵。
霍玉玉说错了吗?不见得。但他就是觉得怒气填胸,偏偏还无法发泄。
她明明什么苦难都没经历过,没心没肺地过一日算一日,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将别人的苦难翻篇。
但是,他不怪霍玉玉,原本就是他先恶语相向的。
他根本不是有意要让霍玉玉难受,当时,他只是觉得没有自己也一样有人帮助她,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自己。
不知何时,霍玉玉变成了原囿安的特别存在。
但原囿安对于霍玉玉来说,却不一定。
可他能怎么说呢?对一个十岁的小孩说你只能有我一个朋友吗?
在原囿安之前,有沈含彦、霍恺同,在原囿安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出现。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原囿安都不会是霍玉玉的唯一。
原囿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眉间沟壑难平。
忧叔走不进这个少年的内心,只能尝试着宽慰:“公子,您要明白,无论如何,霍姑娘对您,都是没有恶意的。”
忧叔觉得原囿安这孩子挺可怜的,早熟,沉郁,出事后也没有朋友,以前被关在僻静的别院中,病痛之余,还要承受与世隔绝的痛苦。本该陪伴他的父母,却将他丢来这里。
好不容易,有个小姑娘愿意走近他,包容他的敏感和坏脾气,没有试图磨平他的棱角,只是用耐心和那么一点点小手段,将他硌人的棱角包裹起来。
公子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人教他,他也完全没有经验。
忧叔只能充当长者的角色,循循善诱道:“公子,你记得沈含彦吗?”
原囿安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冬至那日,霍玉玉和她娘还去给沈含彦过生辰了。沈含彦是霍玉玉从小的玩伴,在自己出现之前,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年,关系好得不得了。
忧叔又问:“你知道霍姑娘与他,后来为何不亲近了吗?”
不等原囿安回答,他兀自说道:“因为霍姑娘一番热诚,却总是被对方冷脸相待,一次两次不算什么,十次二十次也无关大碍,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那儿摆着。但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再热的一颗心,也会寒的。”
忧叔顿了顿,竭力用一种柔和的语调减轻话语中锐利的锋芒,“公子和霍姑娘,又有多深的情谊,能被消耗多少次呢?”
原囿安腮帮子鼓了鼓,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如果是几个月以前的他,一定会冷冷地回答忧叔“如此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