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要不是闻或跃心知肚明,这老头在他父皇驾崩的第二天,就对他隐晦的介绍了自己年方二八、青春靓丽的孙女,他大概真的要信了他一片忠心,全然为主。
与老臣站在对面的,是一个大马金刀的年轻武将,手持御赐宝剑,面白无须,眼神凌厉。
年轻的武将不说话时已经足够可怕,开口之后更是骇人:你再说一遍?
你以为你这样威胁我,我就会害怕了吗?老先生梗着脖子,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模样,但朝服之下穿着官靴的脚,却很诚实的后退了半步不只。
因为大启的一些特殊历史,边疆武将是可以当殿诛杀佞臣,还不用负责的。
我,大老粗,没进过学堂,听不懂赵大人都胡噙了些什么。只是想让你再说一遍,何错之有?武将理直气壮的回。说完还不忘骄傲的挺了挺胸,对于自己幼年时别人上学他放牛的文盲经历,颇为自豪。
你你你!老先生更气了,抖的袍角都成了波浪线,但也确实拿对方无可奈何。
武将大手一挥,不耐烦再与之纠缠:我听不懂你们什么作,什么鸡的,也不想懂。我就是来替我们大将军问上一问这可是皇室的信物?这可是大行皇帝二十五年前与我们老将军的承诺?不管我们大小姐长大后是美若天仙还是面若无盐,一旦新帝登基,定会以江山为聘,迎大小姐过门?!
二十五年前,司徒大将军被心怀忌惮的中宗毒杀,北疆大乱,蛮族抓住机会攻城略地,短短不过数日,便已经兵临城下。
与中宗矛盾重重的季老将军,为救天下苍生,不得已放下仇怨,临危受命,杀首领,破蛮族,收复失地,匡扶社稷,一举把蛮族赶回了大漠以北。
摆在已经赢得天下民心的季老将军面前的,是两个选择,要么像枉死的司徒大将军一样,回京当个因功高盖主随时有可能悄无声息死去的大将军;要么干脆反了他娘的,挥师北上,推翻暴政!
谁也不知道中宗连夜派去北疆的使者到底说了什么,季老将军又是出于何种考虑,最终两个选择他都没有选。只是带着季家军盘踞在了北疆,一待就是一辈子。
老将军去后,少将军继位,新的大将军屡建奇功,成为了新一任的大启军神。
如今,中宗驾崩。行事乖张的季大将军,第一时间派来了手下的亲信入京,为的却不是奔丧,而是当殿拿出了当年指腹为婚的信物,逼问新帝,长辈的盟约可还作数?
新帝闻或跃
本来打算迈入殿内的脚,又生生给缩了回去。借着屏风遮挡,并没有人瞧见陛下已经到了。闻或跃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剑拔弩张的节骨眼出现,再听一遍名义上旦凭陛下做主、实则人人都在逼他站队的朝堂话术。
闻或跃本人对于自己这份娃娃亲的无知程度,就和他至今想不明白怎么就轮到他登基了一样。
基本是什么信息也没有的。
但闻或跃也敏锐抓住了解决眼下后宫之难的关键,既然群臣都在逼他,要他从各家的贵女中选出一位皇后,那他索性不如谁都不选,改立大将军的胞妹为后。他们有本事逼他,有本事去和杀人如麻的季大将军对线啊。
闻或跃真的是受够了这种被压的快要无法喘息的帝王生活。
然后,他就在无为殿外,看到了做一身季家兵打扮的皇后。虽然她极力想要用盔帽遮住自己白皙的容颜,可这怎么能挡住呢?
不得不说,皇后和大将军长的可真像,不愧是一母同胞的龙凤双子。闻或跃几年前是见过大将军的,因为蹭灯,他还和大将军有过不少接触,对大将军左手腕处有一枚犹如朱砂鲜血般的红痣印象深刻。如今这个与大将军相似、长相阴柔到很像是女扮男装的亲卫,左手腕上却只有一到白疤。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只可能是大将军的妹妹了啊。总不能是大将军曾经割腕自杀过,导致红痣没有了吧?
而且,大将军放着好好的北疆土皇帝不当,隐藏身份上京来干什么?受罪有瘾?
至于大将军的妹妹隐藏身份整这么一处是为什么,倒是很好解释。
闻或跃总说他表妹那云爱胡思乱想,其实他自己的脑洞也不小,只这么一眼,就快要脑补出一整场天桥说书的狗血故事了。什么花田错,女扮男装,偷看未婚夫婿的,各种老套词汇,疯狂的在他脑海里蹦跳。
古板的老学究或许会觉得将军胞妹这般抛头露面,属实不够检点。但在脑回路与众不同的闻或跃看来,这却是英姿飒爽有想法,她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自己的婚姻当然要自己把关,谁说了也不算!
正在婚姻叛逆期的闻或跃,对眼前他认为的女扮男装的少女,简直不要太欣赏。
你是大将军的胞妹吧?
被抓了个现行的少女震惊抬头,好像要解释什么,唇瓣微动片刻,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慌乱的低下了比闻或跃还要高的头。
她,害羞了!
闻或跃这样猜测着,反差之萌,最为致命,他笑着再问:你觉得朕怎么样?
陛下英武,无人能及。少女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丝古怪的沙哑,要不是她是女扮男装,闻或跃都要觉得这声音粗壮的像个男人了。人无完人,声音像汉子,也许正是这位大小姐敢女扮男装的底气?
这可是你说的。闻或跃觉得他一见钟情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处于种种政治考量,闻或跃直接带着少女,迈入了无为殿内。
当着一众吵的和斗眼鸡似的大臣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大将军之妹,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正是朕认定的梓童。你们不也总是奏本,国不可一日无后,要朕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吗?很好,朕也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大将军的妹妹了。
之所以要说大将军的妹妹,是因为闻或跃一直到那个时候,都还不知道皇后到底叫什么。
后面他才知道,皇后也叫季在鸢,大将军是深渊的渊,她是纸鸢的鸢,同音不同字。别说,这名自起的还挺巧妙,一天一地相呼应,开阔之感扑面而来。
被猝不及防的宣布成为皇后时,季在鸢整个人都僵硬了。闻或跃正握着她的手,充分感受到了那份手足无措。不管外表多么镇定,终究还是的少女呢。闻或跃莫名的就更加喜欢他的皇后了,甚至很乐意和皇后分享自己的糗事:别怕,朕刚被宣布要继承大统时,也慌乱极了。
他总觉得他不配。
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宽慰他说,别怕,有我。
他只有自己。
闻或跃很高兴能在皇后无措时,成为她的依靠,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可惜,闻或跃这个皇帝当的毫无尊严,哪怕他当殿宣布了他要立大将军的胞妹为后,群臣依旧直接忽略了他的意见,继续开撕。只不过,过去他们考虑到自己的女儿/妹妹/孙女,都是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如今却是旗帜鲜明的抱团,想要先一起把大将军的妹妹排除出局。
哪怕大将军手握信物,哪怕大将军守卫边疆有功,他们依旧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遵守约定的册封,愣是被前朝讨论了小半年。在此期间,大将军的妹妹一直没有回北疆,一开始她还只是在外面的大将军府住着,后面闻或跃实在是不耐烦了,就提前把她接入了宫。
无论对谁介绍季在鸢,闻或跃开口说的都是这是朕的梓童,你们的皇后。大有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朕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无赖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