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苏冉如果有心开自己玩笑,或许会感叹,明明是将自己的住处借出去,到了最后还被别人抢走,搞得自己只能再去借宿。
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一个超乎他见识之外的世界,从时亭口中展现出来,他只觉得害怕:究竟是怎样的大能,能够将一整个世界当做股掌间玩具,轻而易举说出送给你随意玩这种话来?
他听说露觉寺有个和尚,到如今已经将近百岁,却依旧是年轻时模样,唇红齿白如一少年。那是苏冉知道的修道者,就连陛下见到了,都要尊崇地避让。
难不成王爷,还能比那种人更厉害?
治鸟其实睡得并不熟,他觉相对比较浅,从时亭进来,往他身边一躺,其实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没有睁开眼。
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多事情。
师父什么的,似乎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然而努力去思考,治鸟又真得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多少岁。倘若真如时亭诉说的,这人能够把一个世界当做玩具,那么那些神鬼妖魔的传说,是不是也可能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那些人并没有误会他,他其实,就是一只妖精呢?
作者有话要说:苏冉:太正常的我显得格格不入???感谢在2020-04-08 21:13:08~2020-04-09 23:5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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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十二)
治鸟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比较冷静的人,然而一边听着时亭那些话, 感情却在理智之前, 率先做出了反应, 等到回过神来,枕边已经不自觉变得湿润。
装睡就隐瞒不下去了。
时亭伸出手去擦拭, 手指碰上眼皮,不由得慌乱起来:您是,醒着吗?那些不敢白日说出口的话语, 时亭这才发现, 自己根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的勇气。
只敢在治鸟不知道的背后,肆意地发泄一番心绪。
再没有哪一刻能够让治鸟觉得无限接近被遗忘的自己, 深入肺腑的遗憾:你知道怎样叫失望吗?即便一丁点都不记得, 每每提及,却依旧如同置身其中。
片刻伸手遮住时亭的双眼:睡吧。
他匆匆离开自己栖居的身体,不敢回头去看。失去掌控后的时亭,仍旧在深眠之中,未曾清醒过。
治鸟难得做了一次梦, 关于自己的梦。
梦里不是纸醉金迷的烟花巷, 而在另一处, 相比之下,有过之无不及的地方,里面的人着锦衣、食玉果,个个年轻俊美,似乎永无老去之日。
治鸟一直下意识避开系统的目的, 假装不知道它在寻找的究竟是谁,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催眠,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去回望。
却没有想到,跑过来追逐他的竟然不止一个。
有什么意思呢?
第二日,时亭发现自己醒来竟然是睡在治鸟身边,甚至自己以一种很别扭的方式抱着他时,整个人都已经懵掉了,他以自己的的全部发誓,昨天自己绝对不是在这儿睡过去的。
难不成是谁深更半夜把自己拖过来的?
越想越心慌,可是时亭却并不害怕。他早就听说过治鸟身上发生过的离奇事情,凭借他在茶楼的几日观察,并不觉得这人哪里不正常。况且就算是真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在发现这里竟然是苏冉的房间后,他就更加开心了。
在时亭看来,这是治鸟听话的表现,不过是向他生过一次气,竟然自己乖乖地改掉,甚至当晚就住进了苏冉的房间。
不枉我如此爱你。对着熟睡中的治鸟,他如此说道。
时王府住进了另一个主人。
一个比风花雪月还要美妙的人,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旁人每每提起这个能够把只恋慕美色的王爷拿下的治鸟,面上都忍不住泛起一丝娇羞。实在是这两人,搁到外头,放浪形骸这四个字都不能够形容尽。
妍姿艳态笑无限、桃粗杏俗。
时亭知道治鸟艳色无双,便用尽心思为他打扮,今天是南国的绸,明日是北国的锦。只是什么花样放在治鸟身上,似乎都失去了颜色,看来看去,还不如最纯的白来得合适。
他喜欢治鸟看自己的眼神,含情又勾人,更爱的是他在自己怀中时看别人的眼神,带着羞涩地引诱,似乎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样子,如此梦境中的一切,才勉强算得上活灵活现。
治鸟只觉得这人可怜,竟然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晚上的事,却记不太清楚了。
可是当他真得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再一次感觉到了熟悉。于是治鸟又知道了,自己往日,一定是惯会用美色俘获人心的。
将分享当做是真正的爱意,时亭并没有将府里的佳人们送出去。恰恰相反,他觉得没有能够比自己的爱慕者送到治鸟面前更加能够表现爱意的事情了:你们要爱他,如同爱我。他这样对所有人说,把治鸟看做自己的另一半身,时刻不愿远离。
他公布消息的那天,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不明白时亭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任何一种俗世爱情中都无法接受这种情绪。倒不如说,这人是实打实地希望所有人能够看到治鸟绽放的美艳,甚至到了完全不顾惜本人感情的地步。
恐怕换作任何一个都无法忍受。
就好比一个乐师,面对最珍爱的琴时,旁人碰一下都心痛得很,似乎这才是人之常情。到了时亭这儿却完全是个反的,他想要所有见到琴的人都亲自试试看这把琴有多美妙,又不愿意这把琴更改归属权。
他既要拥有琴,又要所有人都爱琴。
苏冉听到了规则,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心疼治鸟被这样一个人爱上。却看到治鸟并没有太大反应,归结于对方性子单纯,恐怕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邻国曾出现过一代昏庸无度的君主,得一美人,爱不释手。坐必同席、出必同车,似乎与如今的时亭跟治鸟没什么区别。只是某一日,君主突发奇想,看着自己的美人,深感其美好天下罕见,只有自己一人享受实在是暴殄天物,遂安排美人玉体横陈,接受众臣子观赏。
莫名的恐惧自心底而起,他害怕治鸟最终也会走上同样的路,又天真,只怕还以为没什么问题。
从前未曾察觉,只想着常人的情感,想要所求王爷的爱意,至今才知这人的爱意,本就是违背伦常的。
苏冉不敢去爱他了,只想带治鸟也从这人身边逃开。转念又想到那天晚上听来的话,心里揣度着王爷的意思有没有可能是那天晚上出现之人的意思?
或许有时候,真相总会被人在不经意间发觉。
也怪时亭以前,从来看不上爱侣间的情情爱爱,谁晓得一朝见到治鸟,无端心生波澜。那时候他便知晓,这人是他命中注定的情劫。
他要杀死这个人。
那时候,时亭真得认为,只要治鸟死了,便能够证明自己绝不会被情爱迷惑,才能够成就真正的无情道尊。
可是他没有等到那时候,一头闯进这人的温柔乡中,才知道自己爱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知道与自己相同的人竟然有那么多。
治鸟的死亡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他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风华绝代片片消散,终于发了疯。
苏冉猜得一点儿不错,时亭不会哄人开心,可是他捏造这个小世界,就只是为了哄一人开心,还要小心翼翼地监管着,免得系统趁他不留意,再把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他实在承受不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