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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小女匪》TXT全集下载_3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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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兄妹二人一开了话匣子,便熟稔得即将滔滔不绝,时快正准备拉她去桌前坐下,就听见郭瑟淡淡道:“还要检查伤势么?”

时快拍了拍脑袋:“对对对,先看伤。”

说着他就要转身出门,时逢笑却道:“四哥你别出去,你背过身就好了。”

时快摇摇头,没停下脚步。

跨步出去,拉上门前,他朝时逢笑眨眨眼:“我出门时阿娘交代过,你如今已是大姑娘,我是你哥不能落你后面,这书生也不是白装扮的。”

日上三竿,雕花盘枝的小轩窗支起缝隙透风,郭瑟将时逢笑的伤口仔细清洗过,重新上好药,用棉布缠绕,一层层裹好,罢手道:“莫沾水,莫碰,再有创击只怕会恶化。”

时逢笑老实点头,迫不及待站起来朝门口喊:“四哥,我好了,你进来吧!”

门再次被推开,时快急忙进来:“不严重吧?四哥错了,不会再碰到你伤口。”

☆、箭在弦上

时逢笑嘴角的弧度没下去,拉着时快一同坐到了桌边,他们接着刚才所说寒暄话家常,时快扁着一张嘴巴,喋喋不休的开始抱怨。

“小五你是不知道,从前你在山上,且有你每隔几日到兰峰陪三哥,你走了之后,这差事就落到我头上,我也不是说不愿意陪三哥,但他实在很难相处啊,我都不知这些年你是怎么受得了他!”

“为啥受不了?”时逢笑不解。

“他天天就叫我看书!兵法、策论、锻造这些就不说了,他还让我看种植、医术诸如此类,你说说这些书是给人看的吗?不但不能打瞌睡,要是我背错了,连饭都不给我吃!这次若不是因陆三爷传信来报你们近况,我都逃不出来!”

时快说得凄凄惨惨,面如吃土,委屈不停,时逢笑则笑盈盈看他,聊表同情拍拍他的肩膀:“他以前也没少让我看书,不过换作你,你背不出来就不能想些应对之法么?”

“这还能怎么应对?”时快睁大眼睛探究起来。

时逢笑接着道:“我以前,背不出来的都打小抄。”

时快眼睛亮了亮:“看不出啊,小五你竟然敢在三哥面前作弊,不怕被发现吗?”

时逢笑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般的心境,直道:“怕啊!我当然是怕的,不过我趁他睡觉把小抄贴在他轮椅上了,他背对着,发现不了。”

时快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阿爹阿娘他们还好吗?大哥二哥呢?”

说到时正岚和戚满意他们,时快垂下长睫,可怜兮兮道:“山下农忙收晚稻,阿爹带着大哥二哥去田里干活,阿娘带着山上的大妈大婶张罗伙食,没人有空搭理我。”

时逢笑这才想起,是啊,晚秋金稻,她虽然没能得见,眼前却浮现出那飞渺山脚下良田万顷,算算时辰日子,也该是满目灿黄的稻香之际。时快轻功虽好体力却羸弱,秋收他一般都帮不上什么忙,在原宿主的记忆中时逢笑捕捉一二,知道他们这阵子有得忙活了。

“既然是到了庄稼收成的时令,你怎么来了啊?”

时快听她问起自己此行目的,忽而正襟危坐起来。

他脸上先前的吊儿郎当尽数收敛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三哥有事交代我。”

时逢笑听后,表情刹时僵硬,她心中如鼓重擂,一阵不良预感立即爬上心头填满胸腔。

她不禁千回百转地思酌,时家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唐雨遥拿稳两块兵符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到了,赶趟都没有这么巧合的。

时慢交代时快之事,莫非——

是瞎眼婆婆交给她那封信上所提?

因时逢笑还没来得及给他回信,故而,时慢急了。

时逢笑不敢去想那四个字,她根本做不到,如果时快不来,她还能自作主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时快现在来了,自然要按照时慢交代的来。

她想得头皮发麻,眼下摆着无解的难题,自己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身后不远处坐着歇息的唐雨遥,唐雨遥对此,还一无所知。

客栈厢房里蓦地安静下来,时慢见时逢笑不接他的话,便继续道:“这样,各位姑娘一路奔波也累了,不如你们先——”

他话还没说完,唐雨遥已率先站起身来,方才她本是跟着时逢笑一路入内,原就没打算多待,因着时快一直在和时逢笑说无关紧要的事,她才没先行离去。

她径直走到时逢笑身边,看着其柔声道:“我就在隔壁厢房歇息。”

时逢笑浑然点点头,郭瑟也起来同她告辞道:“我们也先回房,若还有事时姑娘再唤我们便好。”

东花陪着唐雨遥去了隔壁厢房,郭瑟也没多待,牵着笠儿拎起药箱和自己的行李出去。

原本站满了人的厢房一下空出来,只剩下时逢笑、八喜以及时快三人。

八喜从里面将门栓上好,从新走回桌前,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要问,时快盯着她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三哥好不好?”

女孩子家哪怕是生在土匪窝,到了一定年岁,提及心中所思慕之人,也难免会露出女儿家的娇态来,时快的直言不讳惹她红了脸,急道:“我不是我是,我是想问当家的他们都还好吗?”

见她这般蹩脚的问话,时快倒是朗声笑了起来:“先前说到他们农忙,你也没这反应,哈哈,想问三哥你就直接问啊,又没有外人。”

八喜低着头,脸烧得愈发厉害,只盯着自己的手不再说话。

三少爷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挑明了,她就更加觉得不自在。

时逢笑看气氛不对,立即替八喜解围道:“好啦好啦,是我想问的,三哥身体还安康吗?”

说起时慢的身体状况,现在蜀中秋老虎厉害,虽然他们在山里,但地热一上来,还是会让他的腿如火烧刀刮一般疼痛,每到这个时节,时慢半夜都不太能安然入睡。

从时逢笑走了之后,时快就被发配去了兰峰,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哥要让自己亡羊补牢般的看书,但每每入夜听到兰居卧房传来时慢痛苦哼吟之声,他还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哪也不去,就陪着时慢。

他想到这些不免轻叹口气:“唉,老样子吧,入夜不是很能睡。”

八喜对此事是很清楚的,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会陪时逢笑去兰峰小住,而今年因为唐雨遥的关系,她们一起离开了飞渺山。

想到那人,八喜心里便怜惜得紧,方听时慢这样讲了一句,就默默红了眼眶。

“好啦丫头,也不要太担心,三哥会没事的。”

时快安慰她两句,双眼转而如炬,拉着时逢笑压低声音道:“三哥给你的信你看了没有?什么时候动手?”

八喜并不知道时快在说什么,如果他们不告诉自己,八喜也从来不会去多嘴过问,老老实实给时家兄妹二人一人添了杯茶放在桌上,自己则走回门口去把风,谨防隔墙有耳。

时逢笑捧着茶盏,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快的话,信她看了,但她怎么可能对唐雨遥动那样的念头,夺其性命?取其身份?不管是哪一样,时逢笑都不敢去想。

看她面色凝重,时快眉头一皱:“小五,你是不是心软了?如果当初你不救她,她也早就活不成了啊。”

时逢笑有口难言,龃龉着没回答他。

时快咕嘟喝完八喜刚才倒的茶,又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

修长好看的指节摩挲杯沿,时慢继续道:“看来你是真的心软了,三哥就是怕你心软才让我来的你知道吗?他说成大事就不能拘泥小节,咱们家祖祖辈辈辛苦积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夺回这江山,大蜀不该姓唐,它本该姓时的。”

如果说当初在兰峰,时慢那一席话只让时逢笑误以为齐天寨不想继续过小打小闹的日子,那现在,她眼前风云撼动,山河倒覆,时快这番话就算是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上,很多迷惑之处,都得到了一个隐约之间的答案。

齐天寨密布整个大蜀的消息网,日积月累富可敌国的财富,那些她见到的,未曾见的,都一一如同断线的珠子被“大蜀不该姓唐,它本该姓时的。”这句话重新串联了起来,变成完整的脉络,有了新的诠释。

时家不只是土匪出生,或许再早几辈,与锦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何落草为寇?为何隐忍不发?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一辈人能够窥探出其中真容,但时慢定然坚守这一个信念,他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困于山野,他们要走出去,走到阳光下,抬手触及那荣耀巅峰上的宝座。

那哪里是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魂断那宝座之下的人,用碌碌一生和鲜血铺成了埋骨之路。

时逢笑如临大敌,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肌肉紧绷如一张拉满了弓的弦,她的脑中好像出现了千军万马,出现了血流漂杆,出现尸横遍野和满目疮痍,突然有人高喊“这江山该姓时!”,随后就是金戈战鼓,烽火狼烟如滔滔江水,浑浑污浊不复往昔清澈。

她不想伤及无辜,不想战事激发误害百姓,更不想看到唐雨遥满眼愤慨,她甚至,连一人性命都不想轻易去剥夺……

“小五?”

时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了她面前,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摇晃,等她回神。

眼前那些残破不堪的景象飞快在脑海倒退,时快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嗯?”

时逢笑艰难的发出声音算作回应,因为方才所想过于骇人,以至于她感觉自己全身四肢都发麻发痛,无法从那样的设想里立即抽身而出。

时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长叹一声,接着道:“这件事说来话太长,总之按照三哥说的做不会有错,你若是真的于心不忍,就再等等,等她顺利调动南北大军之后再做决断,眼下我会护送你们一路同行的。”

☆、不得不发

从大渔码头乘船一路南下的话,两岸柳絮绵绵,佳人在侧,浮舟清波,应是别有一番风景。但翌日晨起,时逢笑一行人过完早后,却没能顺利踏上那条船。

眼下的光景是人声鼎沸川流不息,除了来往商客还有不少百姓大包小包载满牛车赶到,不论老少男女都一脸苦涩神情落寞地拥挤,人山人海很快就把码头给堵死,大有蚊虫都挤不进去的架势。

见此情形,时逢笑眉头一挑,拉住行色匆匆的一位大妈,询问起来,“婶子,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要坐船南下?”

那大妈皱巴五官,唉声叹气很是苦恼,“小姑娘啊,快些排队逃命罢,姜贼打来了,金平城要破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抵挡得住啊!”

众人听大妈这般说道,纷纷面露惊讶。

不过一日,怎地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来?

唯唐雨遥纹丝不动,似乎早有预料,等那大妈重新汇进人流,她才对时逢笑说:“容家乱,姜国攻城。”

时逢笑瞬间明白过来,大蜀西境经常被姜国兵马骚扰,容归将军是西陲老百姓的一尊保护神,因为她们此行夺了那半块兵符,容韶又暴露身份叛离了将军府,容归受伤,导致金平的姜国探子立即通风报信,战事迫在眉睫一触即发。

前行的路被大批渴望逃生的老百姓堵住了,时逢笑望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头,突然想起《晋书·列传三十九》中的一句话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心中所想未曾发觉,不小心就说将出口,只是人声杂乱喧嚣,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

站在她身侧的唐雨遥听得真切,身后的八喜则迷迷糊糊问:“小姐你说要杀谁?”

时逢笑本就因为昨日和时快的谈话而心中烦闷,歇了一晚今日才决定启程出发,又遇到眼前这样混乱的情形,一时之间悲从心中来,若她们走了,金平城破两国交战,这一去就成了身如浮萍。

可有什么办法能不让战事爆发呢?时逢笑瞳孔收缩,侧目见八喜从她腋下钻出来张开手把她和唐雨遥都护得退后了一步,大是大非前,她马上拿定了主意。

举目眺望,大渔码头两侧的房屋参差不齐,因为靠着岸口,屋檐高挑朝外伸展形成了非常人能走通的路,可她们不是常人。

一行人之中,时快轻功最好,东花八喜次之,但带唐雨遥和郭瑟笠儿三人绝非难事,有了这条捷径,时逢笑怕时间拖得越久人潮越来越大,于是立即拍板,让他们跟着自己回到了客栈二楼。

翻窗出去后,时逢笑交代一番,时快就先带了笠儿踏上青瓦,东花带唐雨遥,八喜带郭瑟,时逢笑跟在最后面,他们走得极快,转眼间就已经跃过好几处屋舍,下面道上拥挤的人群都专注一致排队登上一艘艘大船,没人注意到屋檐上有人。

没费多少工夫,一行人顺利越过人群到达码头,突然大风刮起,吹得甲板上的人衣袍嚯响,时逢笑红衣猎猎,唐雨遥已经朝她伸手过来。

她咬咬牙,却没有去牵住那只手。

唐雨遥皱眉看她,青丝翻飞。

“起锚——!”船夫在喊,那声音本如洪钟,却在鼎沸喧闹和嚯嚯风声里淡远。

河面水波涌动,甲板吱嘎作响,船身晃荡让人快要站不稳只能相互搀扶。

八喜见时逢笑不动,急道:“小姐!快上来啊!”

时逢笑看过去那一张张很是熟悉的脸,最后对着唐雨遥微微一笑。

唐雨遥这才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登船的跳板已经在往回收拢。

来不及了。

唐雨遥的心倏地揪紧,转身就要往回折返,她刚跨出一只脚,时逢笑却伸出双臂把她使劲往跳板上推了上去。

“遥遥,你们先走。”

时逢笑不会轻功,所有人都知道。

她站在下面含着热泪与他们挥手作别,东花见状哭红了双眼,八喜心烦却揽过矮她半分的姑娘拍着背安慰,时快一身白衣立在船头,看着越来越小那抹红色,眉头深索不曾言语,郭瑟垂下睫,消瘦的身影不稳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刮走,笠儿拽紧她的手,微微张口,却说不出安慰的话语来。

只有唐雨遥,狭长的凤目弯了下去。

她在笑。

时逢笑看不清了,船已经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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