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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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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雁北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等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白舒蹙眉不解,我不是叫你封锁消息了么!他本没打算声张,一来是因为赵王宣告天下他已逝世,二来他此番回雁北是另有所图,实在算不得光明,因为怕牵连他人,自然不敢声张。

更何况后来秦国还来了那么一手,他现在在哪里,哪里就是麻烦。

这属下怎知,利摇了摇头,装的无辜,属下就只是把自己的身份腰牌给守城的小哥看了一眼,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呢。

当然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胜过其他任何宣告了,雁北人人皆知赵利是白舒身边最受器重的副将,而能让赵利匆匆离开雁北,又亲自领回来小心翼翼的带在身后马车上藏着掖着的,只有一人。

同样想明白了这件事的白舒,狠狠瞪了面带笑容的赵利一眼。对他的阳奉阴违感到恼怒,但既然有雁北的百姓来找他,若是不见也不行。

于是甩袖离开了主楼,朝着军营正门而去。

您又做了什么?莽慢悠悠的跟在赵利身后,对他们这些聪明人一步扭九弯的条条道道感到头疼,将军伤还没好呢,您悠着点儿,别真的把将军惹急了,又丢下我们一个人跑了。到时候您可没地儿哭去。

帮将军做个决定,利轻笑一声,想要那么轻松的丢掉我们,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那可不行。说着,他跟随白舒的脚步朝外面走去,将军可是我们认定的主君,那个什么赵迁可没那么大的脸面,让我低头给他盖被子。他不行,秦王更不行。

莽啊了一声,还未继续追问就瞧见自己的同僚们三三两两的一并追了出去,他挠了挠头不解的跟在了最后,一边走一边嘟囔:盖被子?这是什么破比喻?

白舒走到正门时,军营的大门是紧扣的。瞧见了迎面走来身着常服的将军,不知为何守在门里侧的小将,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将军,您可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他的手搭在了门内的扣锁上,您快劝劝吧,我们之前劝了都劝不走。

劝不走?白舒略带好奇的侧头,看着被小将和其他人拉开的大门,而随着大门拉开,入目的场景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后腰却被一双手顶住:将军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利声音很轻,上前去听一听吧,带着笑意和欣慰,这是雁北的声音啊。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因为和副将们商讨了雁北下一步布局的缘故,太阳早已经沉下多时,而大门拉开后,入目的是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和边际的火把与百姓,他们三两成群举着火把或者提着灯笼,在黑暗中静立在雁北的军营之前。

安静的可怕。

白舒只觉得头皮发麻:你们怎么不早通告于我,他看着人群中的老少,如今天这么冷,叫他们在外面等着算是什么......

将军莫要责怪于他们。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侧也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

白舒认得他们,只因这些老者多是看着他长大的,是当年与廉颇一同来边的那些士兵中,少数活到现在的了:是我们不要他们进去通报的。老人摇头,将军若是要怨,便怨我们就好了,怪罪不得他们。

白舒垂眼看着门外的人山人海,无声以对。

少将军啊,他已经很多年不叫这个称呼了,当年靠着他们才能劝服雁北官员的少年,当年被风吹得来回摇晃的幼苗,如今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若是老将军能看到如今的雁北,一定会为您的成就感到骄傲吧。

眼前骤然出现了于邯郸时,廉颇那毫不留情的反手一刺,还有他下意识的反击。

白舒的眼睛一颤,却听那老人满是欣慰的继续说道:这些年,是我糊涂了不中用了,将军心仁不曾怪罪,老朽却不能不自省。他将举着的火把递给了身侧搀扶他的青年,当年老朽是为了赵国来到这里的,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将家人接到当年混乱不堪的雁北之地。

将军这些年不曾责怪,可老朽却不能不自省。是老朽糊涂了,如今的雁北,是您一手扶持到现在的。雁北的风骨,雁北的平安,雁北的骄傲,都是您亲手带人一寸一寸打出来的。与廉颇将军无关,与老朽更无关。

有您在,才有如今的雁北。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蛮夷手中救了雁北的,不是李牧将军,不是廉颇将军,更不是我们这些已经入土的老东西。是当年随着他们一同入关,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我们都不曾看得起,甚至都不是赵人的您。

您言重了。白舒的右手活动不便,倒不耽误他用左手反手打开利顶着他后背的手,这都是分内之责,没什么辛苦的。没了赵利,白舒顺利的向后退了半步。

那老兵却摇头:我曾对您有怨言,觉得您将雁北整治的只知雁北君却不敬王上,甚至还曾埋怨过您不知感恩,贪得无厌。他叹气,扶着身侧的青年人,可当老朽听见赵王宣告天下雁北君已逝时,才幡然悔悟,是老朽要的太多了。真正不知感恩,贪得无厌的,是老朽,而并非是将军您。

说着,他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若是没有您,老朽早已化作黄土多年,怕是一生都不会看到如今的太平,也不能体会到家有余粮,有儿孙萦绕膝头读书念字,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天伦。是老朽贪婪啊,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一心却想要更多。

他的身子向前,双手贴在地上,匍匐弯腰。埋在地上的声音哽咽:是老朽糊涂啊,雁北的一切,功在您。老朽的孩子得以读书识字,姑娘们可自立门户,皆是将军之功。这雁北的一切,是将军给的,与旁人无关。

如今能亲眼看到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白舒站在风中,他抓着披风的手攥紧了披风边缘的绒毛:多谢。除却这个,他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他想问今日他带着人来是为了什么,想要说出从明日起或许他就不再是雁北的将军了,但出这些话却都说不出来。

如今,是老朽厚着脸,贪得无厌,将军一事,请将军不计前嫌,他匍匐在地上,王上宣告天下,说将军已逝之事,我们都已得知。

白舒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刚脱出口就消散风中。

那老人不知是否听见,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不似一个半只脚都踏入棺材的老人,倒像是当年即将出征,有着一腔热血的少年郎:请将军不要放弃我们。

老人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后、身侧的百姓或向灯笼放在地上,或将火把插在土中,一个接连一个,一个错着一个,如被切割的稻田,窝身而下,面北朝白舒而跪:还请将军别走。

那声音零落有散乱,开头与结尾错杂纷乱,更远处只能听见乌泱泱的哼声。

那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掺杂着小孩子不知事的咿呀呀。

那声音有掺杂着地方音,连吐字的音和调都是凌乱无章。

那声音甚至连词都没有穿起来,虽然表达着同样的意思,但说什么的又有,甚至还有人嗯嗯啊啊的表示赞同。

乌压压的人海中,唯有火光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倒影眼中,一生不灭。

一瞬间辛酸和泪水,感动和震撼涌上心头。恍惚间,如时光倒转,耳侧是凌冽风声,他坐于马上,看着绵延至远方的队伍,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白头发,身后是男人的问话:那么,你的国,又在何处?

如今,看着眼前的百姓,还有他身后的人,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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