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有弓箭手犹豫了,】系统及时给出了反馈,【果然还是嘴遁最管用么。】
白舒说出的只是前半部分,而顺着他的逻辑继续往下,他所没有说出的那些事情,便是此刻浮现在所有人脑海中的话:若是连功臣都能够无情斩杀,这样的国O家,这样的君王,又有什么理由去效忠呢?
廉颇对政治一窍不通,但是对于行兵打仗也有心理攻防,对于此刻白舒的举动他看得分明:这并非是王上之意,而是老子的决定。他打断了所有人心中动摇的想法,老夫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了,能换你一个前途无量的敌国将领,是老夫赚了。
握着长剑的手骤然紧缩,因为持剑者手臂的抖动,那削铁如泥的剑陷入了廉颇的脖子中,切出了一道口子:就这样,而感受到疼痛的老将军脸上却是快意,杀了老夫,你我的恩怨,就结束了。
因为如果你死了,我手中再无人质,也会死在这里死人,哪里有什么恩怨呢?
孤的承诺,可不是给一个死人的。无端的,一个声音刺入白舒的脑海之中。
这声音让白舒的眼神一晃,原本浮现在脑海中的荒唐想法就此消散:别乱在我的脑袋里放奇奇怪怪的录音,系统。
【你知道廉颇只是在刺激你,对吧。】掐断录音的系统看了眼白舒此刻缓缓上升的理智值度数,【这一次,秦国可还有人等你回去呢。】
老将军这么心急赴死啊。白舒看了眼染红的剑身,再抬眼看向领队的将领时,他的眼中只有杀意,叫弓箭手退下去,你也不想看到为国尽忠的老将,就这么死在我这样的人手中,对吧?
还是劝雁北君您三思为好,将领的脸色未变,雁北君您既然可以挟持老将军,置往日恩情于不顾,倒是让在下心下松了口气。他的话说的奇怪,在下本来觉得那样阴险的的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呢。
什么?
白舒一怔,随即便被自圆栱门后压出的那人夺取了所有的注意:喜?他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你......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为什么喜会在这里,为什么在自己翻墙入院之前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他只是不想去想,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如今已长成青年的喜闭着眼睛,便是被压到了如此复杂的战场,便是对面时曾经自己最信赖和敬仰的兄长,他却好像是个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喂,不和你叛国的这位兄长说些什么么,比如求个救?
那青年一动不动,像是个假人。如此拒不合作的态度,惹恼了想要用它来要挟白舒的将领:你就这么想死?明明你们是一父的同胞吧,现在你的兄长弃你于不顾,你就不恨他的冷血无情么?
白舒蹙眉,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背对他而站的廉颇:奇怪。他呢喃,廉颇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很茫然:【他对你的杀意是真的,但是既然他判定你是白起的血脉,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反而替你继续遮瞒这件事?】赵人对秦人的恨,更确切的来说是对武安君白起的恨,自长平之战后便刻入骨髓了。
但是廉颇,为什么不说?
听见冷血无情这四个字,原本闭目的青年终于睁眼,可他看的却不是白舒,而是向他发话的赵国将领:你们也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了,冷笑着,用兄长被秦人所杀的消息,将我骗出雁北然后绑到邯郸来,该夸奖你们还有点儿待客之道,未曾动过刑么?
【喜这个小子,够聪明的啊。】系统惊叹,【所以雁北以为你被秦人杀了?那这可真是一波不错的仇恨值以雁北对你的忠诚度来说,恐怕接下来会成为赵国很好的一道攻防线啊你的个人崇拜搞得真不错。】
知道喜这些日子未被动刑的白舒,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但眼下他自己都深陷麻烦之中,更别提带着喜一统逃走了:你想做什么?白舒深吸了一口,如此询问道。
听到询问,那将领视线划过喜,落回到了白舒的身上:将军,可打算束手就擒了?
只是可惜,白舒的询问,并非是冲着他而去的:若非是兄长,喜大概此生只会龟缩在一个小小的村子中,做一个平凡的农夫。不会读书,不能识字,没有见过邯郸之外的天地,更不会晓得中原之外的广阔。
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不起眼,便是明日被王公贵族杀死,也不会有人记得的平凡草民而已。
不好的预感自白舒心底升起:别做傻事。他与喜虽然不是血脉,但自那年庄稼汉子远走北方,自婶子带着三个孩子来到雁北,他与喜相识近二十五年,看着他自田地里翻滚的泥巴小鬼长到如今知书达理娶妻生子,他早已将喜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兄长,架在士兵中的青年看着明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相隔万里的兄长,喜的命,是父母的。但是这条命存在的意义,却是兄长赋予的。他的眼神坦荡,甚至还有几分释怀和喜悦之情。
父母之命,喜已经还了。但兄长的恩赐,喜曾经一直以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帮助兄长什么,更莫要提偿还。可如今,
他停顿,转折:若是兄长不在了,那么那个人人都可读书,人人都可掌权,夜不闭户衣食富足的雁北。那个不用担心会有人冻死,不必操心家人安危,为人最大的烦恼便是晚上要吃什么的雁北。
我们所有人最美好的愿望和憧憬,也会随着兄长,一并逝去了。
白舒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厚:别做傻事!若不是此刻他自己也身陷囹圄,他一定会冲上去给喜一个巴掌,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别自作多情的。
我们来邯郸之前,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喜眼中翻滚的泪水在此刻终于娟涌而出,如今能够再看到兄长站在喜的面前,能够在最后看到兄长平安无恙,真的是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嚎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他母亲改嫁时吧,太好了。
自雁北听说兄长死后一直压抑的感情,一路上被埋藏心中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倾泻而下。
视线被泪水模糊,但却一直舍不得眨眼,就好像当视线黑去的那一瞬间,站在远方的人就会消失无踪,就好像当他眨眼,这一切就会被宣告只是黄柯一梦:真的是,太好了。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别担心,兄长。当他说话的时候,鲜红的血毫无征兆的自他嘴中涌出。然而喜却枉顾他向外不停涌血的样子,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开朗又明媚的笑容:比起兄长,喜一点儿都不疼的。
【他的生命值在往下掉。】
白舒张嘴,震惊的看着献于敌人阵营的喜,看着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云淡风轻的抹去了嘴角的血:向秦国逃吧,兄长,他如此说道,兄长能够为了我们的性命束手就擒,我们又为何不能为了兄长做些什么呢?
到了最后张嘴,鲜红的血液止不住的向外翻涌,而一直强撑的身体终于宣告了罢工。喜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下,而一直围着他的士兵不知为何下意识的让出了一片地,让他就这样一头栽在了园子中。
到了最后啊
喜模糊的视线中,是紧随着他的倒地,一并坠落地面的老将军。
到了最后啊,兄长
还有兵戈相间的声音,以及在更遥远的地方,在他这破败身体本听不见更看不见的远方,骤然升起的大火。
请带着雁北,去往更遥远的,你曾向我许诺的那个未来吧。
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