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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卿如许》TXT全集下载_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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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廊空荡,便是在此处说什么,也没人能蹲着听角根。

芙巧从石子甬道走出来,面色沉着,走到九思身前才小声开口:“方才我过去,那边看的实在是紧,冬忍半刻也脱不开身,只跟我说了三个字,应该是个人名儿,叫林安素。”

林安素...九思皱着眉在口中默念了两遍,看姓氏是林家的,她却对这人毫无印象。

许妈妈突然一拍手,诶一声道:“我记起她是谁了!”

九思和芙巧纷纷看过去,许妈妈走近两步,压低了嗓音:“这是大夫人的庶妹,当年林安素的姨娘颇得林大老爷的宠爱,林老夫人很是看不惯,却对林安素还算宽容,耐耐心心替这个庶女相看了好几户人家,哪知道林安素攀上章首辅家的庶子,嫁过去肚中孩儿都已经三月余了。”

芙巧一面震惊一面唾道:“那可真真是不知羞耻!”

“嗐!”许妈妈叹了一声,“说她不知羞耻呢,那又是有几分胆识和心计的,当年拿肚里的孩子做赌,结果生下来就是个公子哥儿。这好气运也没见能分给大夫人一星半点。”

许妈妈这句话倒是不假,生男生女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的?林氏这辈子想再自己生个儿子怕是极难,怪来怪去最后还不是怨到女人的肚子上去。林安素能在当家主母的眼皮子下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用的是一半胆识和心计,另一半靠的便是运气。

首辅章明达年轻时也算个风流人物,执掌朝中命脉,先皇除了加官进爵,美人儿也没少往他府中塞,却不曾见过他后院起过火,正妻贤惠是要紧,但后院至少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的就靠的是像林安素这样有些野心,机敏才可控的人,明明白白晓得自己到底依傍的是谁,从来不会走一步糊涂棋。

季府事出若与林安素脱不开干系,那章明达又怎会只坐居上观者?

九思目光从绒毛似的云絮上挪开,半顷天已经被割断成阴晴两面,遮天蔽日下寒风从回廊呼啸而过。

这个时节,也应要小雪了。

小雪来的悄然,一夜之间睡起来,天地就织成了一面白网。落光叶子的树枝儿上,全挂满了打了冰的银条儿,唯独常青的塔子松顶住翠绿的针尖,堆满脑袋蓬松松的雪白。

许妈妈从外边进来,连头发顶上都是雪絮,她呵出一口白气,冷的忙跺脚,“这将下雪便是这般冷,这个年怕是不能出远门儿了。”

雪松迎上前给她拍落满身的雪,又倒了一杯热茶,“妈妈下次再有什么要跑路的就吩咐给下边的人去做,冬季里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许妈妈一口热茶顺着下肚,“不跑一趟,这心里就不踏实,如今东苑又闹起来,便是老夫人都不能安心。”

等身子暖了,又齐整了衣裳她才往里面走。

掀帘子就看见九思手里捏了封蜡黄的信纸,正靠在牙条雕卷草鱼鸟纹的罗汉床上读,临窗的青花梅玉壶春瓶里头是晨早将折的玉蝶梅,内室用六曲绘了《梅鹤清霞图》的画屏镶框隔开,两盆银丝炭火烘出梅花冷冽的香气浸润的满屋。

见许妈妈进来,九思略略抬起头,“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许妈妈拿钳子拨了拨银丝碳,道:“二小姐这一病就是许多天,大夫人将富春居正厢房的门拢的严严实实,像是防贼一样。”

九思听完淡淡一声笑,探身把信纸丢进火盆,道:“难为她这病装的辛苦。”

信纸在火盆撩起一阵烟子,许妈妈摸不准她的意思,抬头看了眼屈身在廊下敲霜的两个丫鬟,凑近点小声问:“二小姐这病来的蹊跷,连老夫人都是不信的,折腾一两日便罢了,只是折腾这许久也不晓得是为何。”

九思支手撑在几台上没说话,许妈妈给雪松打了眼色去把外间门守住。她才开口道:“丁硪去探了林家的动向,说林安素带着章钰崎已回林家住了十来日。”

许妈妈摇头:“只怕此事不简单。”

九思点点头,继续道:“丁硪和林家门房有旧交,使了几顿酒钱趁醉才套出话,林安素这次回去还带了一个颜色极好的女子,擅医术。”

一句话点到这儿,许妈妈也顿悟了。林安素带回去这女子来路怕是不大好,高官显赫人家爱养雏儿,打小从牙婆手里买来,光颜色好不够,还要善歌舞书画做解语,自有一番手段笼络住男人,又没有外头扬州瘦马的一股风尘味儿。

擅医术只是做药引,施内帷吹枕畔风,才是袭人髓。都说自古耳旁风,成也此风败也此风,这耍弄的一套软手腕当真是摸准了大伯父的脾性来。

既有美人相送,怎么能辜负了这片好意呢?

九思叫芙巧进来,许妈妈递过去一个食匣子,芙巧伸手去接,那匣子实打实的沉手,差点脱手落在地上,她疑惑的抬头,“这里头是?”

九思掀开顶头两层,漏出红缃绸掩住的一排白花银子,缓缓道:“这个你仔细交给丁管事,让他先给府中添几个护院,注意着花房和东苑那边,特别是往外递的书信。林府且先盯着,切莫惊动了旁人。”

许妈妈想的还要多些:“您看要不要去搜搜那那边下人的住处,不定还留着底,日后这事儿摆出来有物证在最好。”

九思笑了笑,“您想的周到,这个让半拢去最合适。”

芙巧应声诺,拎着匣子出去了。

许妈妈又拿过装针线的篓子过来,劝道:“您针工虽差一些,也要耐心把这个抹额做好,老夫人不缺什么,唯独就缺份实打实的心意。”

九思瞧着绣了大半的吉祥如意纹抹额,忽觉的有些头疼。她捏着针半响没刺下去,倒想起寿宴那日裴尚书应该也是要来的......上回是不巧,这回却可以将那方齐大家的文房四宝做谢礼。

第40章

等到了寿宴, 已是小雪三日,天与地之间,上下一白,唯有廊檐楞瓦一纵青, 府中四处悬灯结彩, 光是红灯笼和彩绸不够, 仆妇还张贴红底福禄禧寿纹的团花寿字剪纸,福熙堂做寿堂开扇门挂寿帘, 又贴门高的红对联,联作:“年享高龄椿萱并茂, 时缝盛世兰桂齐芳”。

季宗德领着九思与婉茹一行人在世安居外候着, 刘妈妈笑意盈盈的将他们迎进去,季候氏穿了一身吉祥如意纹的团花绛红锦缎寿衣,头上戴了九思缝了许久的抹额, 以貂皮做底, 上缀珠翠宝玉, 两端用金线搭扣, 饰以金银雕花,很是不俗。

长一辈的季宗德行跪礼,又呈上一幅南山寿仙的古画, 季候氏喜笑颜开的坐在宝座上看下头的孙女给自己行孝礼,一面又招呼刘妈妈把他们扶起来。一众人落座,越姨娘跟在后边, 月份大了肚子圆润不少,季候氏难免多关心两句,正嘱咐到吃食衣物上面,宝竹进来传:“大夫人院里的冬忍过来了。”

季候氏一颗心还系在越姨娘的肚子上, 刘妈妈就点了头让宝竹把人带进来。

冬忍手中托了一个朱红漆案盏,上面儿盖了一块大红绸布,屈身行了礼,说这是大夫人和二小姐绣了半月余的百寿福衣,却见季候氏只与越姨娘说话,也不搭理她。

宝竹过来接了她手中的案盏,又赐了两贴金箔,冬忍才躬身退出去,临出门儿还听到季候氏在跟越姨娘说:“......我这有岭南的血燕窝,已经吩咐小厨房熬上了,你喝着看看......”

冬忍也是大房的人,遭此冷遇,季宗德难免面上有些难看,他看宝竹把百寿衣送进去,又往季九思和季婉茹处扫了两眼,咳了咳嗓子问道:“今日是你们祖母寿辰,你们两姐妹怎么连寿礼也未备?”

季候氏闻声转过头来,笑着瞥了季宗德一眼,“我这头上带的抹额是九思做得,这腿上的护膝是婉茹做的,这两姐妹跟商量好了似的,还都挑了水貂皮来制的,真是暖和的很。”

季宗德便不再说话了,在屋子里坐了一刻,有小厮过来说族里的人过来了,他才起身出去。季候氏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不想就在内院干坐,就领着九思一行人跟着一起去了。

进了福熙堂才坐下,就看见外边有丫鬟端着两碟子寿桃奉在高堂中间的方桌上,季宗德就把人领进来。

前面打头的男子年纪约莫四五十,一件青褐直裰,蓄了胡子,光光条条梳理在下颚,是季伯侯兄弟的儿子季宗璘。后边跟着一个着了海棠红掐花缎袄的妇人,上一世九思出嫁便是这罗氏的大儿季淇和背她上的花轿。

罗氏出身陕甘,祖上几代都是翰林在供,嫁来季家这些年膝下三子两女,唯有一女是妾室所出,如此在婆家很是有一番地位。

“刚在说你们什么时候到,这人恰巧就来了!”季候氏起身大笑,下去拉住后面一个着了海棠红掐花缎袄的妇人的手,热情道:“这宗璘媳妇也是许久未见了,长得还是刚入门时候那般模样。”

罗氏目光从九思和婉茹身上滑过,跟着笑道:“叔母就爱打趣我,这都是生了四个孩子的人了,还像什么姑娘家,您这家中才是几朵实打实的金花儿。”

末了又掩了唇来拉九思和婉茹,一面儿摘了腕上的墨玉镯子给她们两姐妹戴上:“进来就看到这么标志的姑娘,叔伯母一点见面礼,给你们带着玩!”

这镯子水色极好,一点杂质都没有,出手便是一对,哪里是什么随便能拿来顽的,九思抬头去看祖母,见着季候氏笑着点了头才妥帖收下,又和婉茹蹲身行礼。

罗氏面上笑容愈发盛了,转头对季候氏道:“瞧瞧这规矩,也就叔母教的出来了。”

季候氏朗声笑起来:“婉茹一向乖巧,九思也就是将回来学了这几日的规矩,上不得台面!”

刘妈妈拿了两三个精巧的匣子给罗氏下面两个姑娘两套宝石簪花,这两姐妹极为乖巧,稍年长些的那个唤作季妗仪,长得很是清秀可人,九思主动过去拉了她的手,季妗仪的庶妹季妗冉只抿了唇笑笑,在屋里左右寻着什么没说话。

季宗德还在与季宗璘说话,听到姑娘家那边说说笑笑的,就喊了九思过去,道:“这是你叔伯和三个堂兄,你应当还记得些的。”

这么多人又过去这么久,只有季淇和还有些印象,这个堂兄不像季家的男儿,一向爱武又冲动,上一世更是投身军中,家里还是二堂兄季淇嘉把持着家中。

九思笑着一一见礼,三个堂兄拱手还礼,季淇和又问了几句她在家中可还适应,便也没有多话了。男女分堂,又是这样的年岁,自然不同于总角小儿,九思便往回走,身后季宗德还在宽慰季淇和今年秋闱落了榜也莫要丧气......

两边见了礼,季宗德就领着季宗璘和去门外迎客。

这一说一笑,屋里就热闹起来,没多久,吴家老夫人就过来了,也不消多招待,熟门熟路的坐在季候氏旁边说话,一如往常拉着九思的手问她今日在闺中都做了什么,又讲了外面的新鲜事来听。

罗氏看了季婉茹和季婉茹,摸不准头,悄声问了句:“怎么不见弟妹呢?”

季候氏喝了口茶,也没多瞒着,有些头疼道:“家中妾室有了身孕,她大闹了一场,连着婉清又病了,就让她在院里多看顾些。”

吴老夫人是知道情况的,闻言喝着茶没有多话,罗氏知道大房这一支子嗣单薄,多宽慰季候氏几句就把话题往别处引了。

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里面不乏和季家几年都没打过交道的世家,这来来往往的相互见礼,九思好不容易才得空喝盏茶,将放下,看见宝竹从后边进来,凑在季候氏耳边说什么,季候氏一双眉越皱越紧,宝竹得了吩咐又出去了。

等吴老夫人看过来,季候氏才稍稍展了拢起的眉,叹一声气,“林家人过来了,在前院跟宗德讲带了个大夫要去后院给季婉清瞧瞧病。”

罗氏掩住唇,低声道:“...那也应该过来见过叔母再去啊。”

季候氏面上无可奈何,“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那边就掐住这样的日子来横,我们也不能不顾颜面就搅和上去。”

吴老夫人点点头,也觉得林家做人实在不大不厚道,便问:“当年贤侄这婚事像是圣上钦点的?”

季候氏摇了摇头,“圣上那年说了文武本一家,加之林家又有亲近之意,老伯侯这才起头和林家结了亲事。”

吴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顺嘴却说起别的,“今日这来的人倒是不算少,我还要趁老姐儿这寿宴替家里的哥儿看看!”

“那可别客气!”季候氏笑起来,“瞧着哪家合适,今日寿星脸大,我老婆子还能替你牵牵线。”

吴老夫人也没客气,碍于小辈在场,只拉了季候氏和罗氏凑在一起小声扯闲。

婉茹尝了核桃又吃了福禄饼儿,几杯茶水下肚,就开始坐不住,挪了两回凳子,忍不住悄悄扯了扯九思的袖子,悄声道:“三姐姐,陪我出去走走......”

九思正坐着无事,扭头看到桌上空下来的碟子,笑道:“你现在吃这么些,中午可是有宴席的,到时看你怎么还吃的下。”

旁边坐的几个罗氏家里的姑娘闻言纷纷笑起来,婉茹羞红了脸,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季妗仪的起身去请了罗氏的准话,罗氏扬扬手笑起来:“晓得你们跟着也坐不住,就跟着九思出去走走罢”。

季候氏颔首,又嘱咐两句:“让丫鬟把披风手炉都捂着,几个姐妹去看看微山湖那边的梅花,找个暖阁坐着看,这外头天寒地冻,莫要待在风口上,冷风捎一下明日定要头疼的。”

九思拉着季候氏的手一一应下,一众丫鬟婆子围簇着就出去了。

内院要安静许多,东跨院紧着阁楼外头架了戏台子,敲锣打鼓的声音隔着远还能听到些,这个时候还算早,再等上一刻钟宾客都引过去才会唱起来。

微山湖那一处的早就冻住了,连着假山看上去也是冰坨子,沿游廊过去近岸种了一院梅花,挨着暖阁已经烧了旺旺的炭火,进里头脱了斗篷的帽檐,才觉察鼻尖都被冷风吹得通红,姑娘们围着火盆坐成一圈,九思丫鬟先上热茶来。

身子暖和起来,姑娘家的话就多了,正说起外面梅花的品种,季妗冉的突然凑过来,“方才听叔祖母说婉清姐姐病了,那得的是什么病?”

四个人兀然静下来,季妗仪打眼色去止住季妗冉,一边干笑了两声:“我这妹妹就是爱操心。”

九思喝了口茶,笑着没说话。

季妗冉像是看不到季妗仪的眼神,看了九思一眼,撇了嘴只管快言快语:“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连寿宴叔祖母都不肯放她出来...”

季妗仪双目微睁,只想伸手去捂住这庶妹的嘴,见她还愈意说下去,厉声喝道:“季妗冉,你若是管不住这嘴巴,我便叫母亲把你送回去!”

季妗冉顿时的一蔫,哦了一声,便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手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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