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的掌上娇》TXT全集下载_7(1 / 2)
不过既然车春暗示她,那霜莳便顺坡下驴,点头道:“李家对我有恩,可是无功不受禄,这恩情我不敢一直受着。如今想求一张通行文书,以求赚些贴己,更以求护身。”
刘景初盘弄着手里的檀香木珠串,微微挑眉道:“若说别的事,孤可能会帮不上忙。但好巧不巧,楚州乃孤的封地,一张通行文书,孤还是给得起的。”
霜莳睁大眼睛,宛如遭遇天上掉馅饼一般,喜悦得睫毛都舒展绽放开来。不过与人谋事,必先问其所图。
霜莳抿了抿唇,按捺住心中的雀跃问道:“天下没有不要钱的馅饼,不知殿下对霜莳有何吩咐?”
吩咐?刘景初笑了。
一张通关文书而已,他若想给,给多少都行。只是眼前的姑娘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用着稚嫩直白的语调跟他讲究礼尚往来,莫名让他产生出一种玩味的心理。
想起那日有去无回的疑问,刘景初垂眼问道:“孤上次问你的话,你尚未回答。”
霜莳怔了一下,那日太子问她,入嫁东宫的人是否是她。霜莳当时没回,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禀。太子此问,明面上是好奇自己的妻妾身份,可若往深处想,连封垏都会提一句偷梁换柱,难道太子不会这么想?
太子若想得到李家的帮持,单靠一个李游萤是远远不够的,不然也不至于拖了这么多时日,仍未定下位份。若是太子想用一张通关文书让她与李游萤一样,成为拿捏李家的筹码,那她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岂不是白费劲了。
于是霜莳睁着眼睛懵懂问:“恕霜莳愚钝,不知殿下所问为何事?”
姑娘装傻,刘景初始料未及,又见车春狐疑的眼神,刘景初才淡笑道:“孤正好想为母后生辰献宝,听说江都海珠品质甚佳,不如就将此事托付给你。三娘,改日派人来取文书,孤累了,想在这小憩片刻。”
霜莳听言,起身与两位告辞。
不管如何,通关文书到手,霜莳心里的一块巨石跌落。
出了金银行,霜莳欲与金雀分享这一好消息。却看见李游萤正在站在马车旁颐指气使地教训金雀,口中诋毁的话随意便道:“真是一对贱主仆,竟然敢背着我私会太子殿下。亏我李家厚待你们,简直养了一堆白眼狼。”
说还不够,还扬起手掌欲动手教训。
霜莳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李游萤落下的利掌,低声提醒道:“萤妹妹,旁边便是圣人府邸,你在这嚣张跋扈,可要小心了。”
李游萤迅速撤回手掌,脸上的颜色变幻莫测,紧紧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霜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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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婚事一直停摆,李游萤嘴上说着不急,可心里一直燃起汹涌猛火。这程日子,只要与相熟的贵女们见面,总会有人冒出一句“游萤何时进宫呀?”,仿佛这世界上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似的。
本来对封垏的那点眷恋还有残余,因着强烈的胜负欲,转而对太子的执念深了起来。娘亲不停地在她耳边提起太子妃的名号,她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风风光光地入主东宫后宫,好让这些看尽笑话的人都吃上一碗酸羹。
娘亲那里进不得宫,家里长辈们又懈怠,李游萤便沉不住气,偷偷使了点小恩小惠,买通了东宫门前值守的黄门,得知今日太子出宫去了金银行,这才跟着过来,想着能创造出一场浪漫的邂逅。
郎有情妾有意,届时还怕婚事停摆不前?
可是却看见霜莳的那辆小马车停在金银行门口,她的侍女正靠在马车外吃着细粉素签。女人的第六感呐,让李游萤越发觉得不对劲,因先前听说霜莳最近总早出晚归,于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婚事怕是早被霜莳捷足先登。
李游萤气狠了,将金雀手中的细粉素签打掉,恶语相向:“吃吃吃,我看你们主仆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不顾廉耻连妹妹的男人都勾搭,一个欺上瞒下当望风狗,我李家收养你们主仆,真是肉包子打了狗。”
金雀别的不在乎,手上那碗刚刚排队买来了冰碗,就这么坠地而亡,简直能要她命。
金雀恶狠狠地看向李游萤,想也没想便道:“我当是谁,原是姑娘您啊。您怎么在这呢,是不是在家熬不住,自己来追爷们了。”
金雀这话直戳李游萤心窝,脸上的颜色青而转红,被人看破的窘态让她越发怒火中烧。她身边的奴婢哪个不是奴颜婢膝,她想教训便教训,何时遇到过如此胆肥的下人,竟敢跟她顶起嘴来了。
李游萤习惯性地扬起手,刚想教训眼前这以下犯上的蹄子,便被一只温热却有力的手控制住手腕。转头一看,正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霜莳,正含笑说着利弊,那副嘴脸真是让她恨透了。
李游萤怒目道:“你等着,我回家便禀告祖母。”
原本大家闺秀,此时气得连路都走不好了。只是害了她身边的女使,被当成出气筒,又是捶又是打的,瞧着甚是可怜。金雀颤了颤,委屈地看向霜莳:“姑娘,奴婢好像给您惹麻烦了。”
霜莳笑了笑:“是她不对,不该将你的冰碗打掉。”
金雀这才一展笑颜,撩开帘子让霜莳上了马车,扭头与车夫道:“我们回府吧。”
霜莳出声拦下:“先去潘楼东街用些吃食,今晚恐怕没时间用膳了。”
待填饱肚子,霜莳主仆才回程。果真刚到门口,崔汝南身边的女使女藻便上前,直接开门见山道:“五姑娘,大姑娘一直哭着,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被宠坏的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最是熟练。霜莳由女藻领进屋,便看见李游萤正在崔汝南怀里痛哭,那副可怜的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疼。
霜莳蹲了福,没起身,看向崔汝南:“祖母唤孙女来,不知有何事?”
崔汝南被李游萤的哭诉惹得心中烦躁,看见霜莳一脸纯辜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方才听游萤说,你是从金银行出来的。咱李家有什么事需要进金银行去办?”
质问来势汹汹,比霜莳想象的结果更令她心凉。原本以为这些时日,她在李家左右逢迎,真心也没少付出,起码能赢得崔汝南的好感。她以为单靠李游萤的一面之词,崔汝南不会一碗水端不平,总会待她回来再细细问之,却不想迎面便是冷漠的质问,一点和煦的暖都不曾施予。
心中的那点和美的祈愿全碎了。
重生一次,用尽努力,终是错付了一腔柔情。
霜莳镇定自若,缓缓道:“祖母,霜莳不知这话,可曾先问过游萤?”
崔汝南微怔,低头看向哭得双眼红肿的李游萤。李游萤对上崔汝南逐渐清明的眼神,软着嗓子解释道:“祖母,孙女今日想去护国寺为您祈福,路过金银行才瞧见姐姐。”
霜莳轻笑一声:“往常家里人去护国寺,从未走过金银行那条路。想来,妹妹是有意路过吧。”
崔汝南一向对女德重视,若是被祖母知道自己此举是为了私会太子,定然会重罚她。李游萤有些慌,软软地喊了一声“祖母”,眼泪又垂了下去:“孙女这些日子总听人闲话,说我是还未进东宫便不受宠的侍妾。往常走的那条路,只要我走过,便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孙女脸皮薄,更为了咱们李家名誉着想,因此才避开熟人熟路,选了另一条道。”
崔汝南又看向霜莳,霜莳淡声道:“既然妹妹受不住人言,那为何偏要去护国寺。祖母也应知道,今日是十五,各家后眷均会前往护国寺祈愿。妹妹此举,是不是有些言不由衷?”
“你在狡辩,莫要是非不明。”李游萤哭着指向她,气急道,“明明是你勾搭太子在前,女德败坏甚是丢脸,怎么却在此时逼问我的错处。祖母,孙女本就身陷囹圄,没想到背后竟有姐姐坑害,婚事若是不成,以后我没法见人了。”
霜莳俯额道:“金银行行首乃我娘亲挚友,以前在江都多受其照拂。如今人在汴京,得了空闲便去拜访,何罪之有?妹妹唇红齿白地说我勾引太子,妹妹可有十足的证据?你见过我同太子讲话?还是见过我与太子同行?”
李游萤怔了怔,强言道:“谁知道你们在金银行有何勾当,没准还干了不要脸的事呢!”
“住嘴,不得胡说。”崔汝南沉着嗓音制止,看向霜莳的目光有了微动。
眼前的孩子一向乖觉懂事,自家的孩子比不过,那是明眼里看得见的。今日这事,她是偏袒之心作祟,可是往深处想,还不是因为未将眼前这孩子视为己出。
崔汝南有些愧疚,可是却不想认下这错处,只是问霜莳:“为何这么大的事,竟未予家里人说?”
霜莳道:“姨母说李家是书香门第,她那净是铜臭味,所以不愿让我禀告,怕祖母会不愿意我们往来。”
金银行的行首车三娘子,崔汝南早有耳闻。听说是白手起家,单凭聪慧过人,将整个汴京的金银铺子整合到一块,这件事连男子都称难,何况是区区一女子。
行有行规,能让市侩商人肯低头听一个女子摆布,那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再说如今金银行的地位,往小了说是整个汴京最金贵的行当,往大了说,那是皇室的金库,动之可直接牵连皇位安稳。霜莳竟然与行首亲近,这自然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崔汝南笑道:“若说圣人乃天下女子表率,那车三娘子便天下女子企盼的目标。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车三娘子德才兼备,我怎可会不高兴你们往来。”
霜莳回道:“此事是我的过错。以往觉得与姨母见面不会害到李家利益,今日听游萤妹妹一番话才醒悟,此事是我欠考量了。”
李家?
崔汝南目光霭霭地看向霜莳,这孩子难道在与她们划清界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大大们阅读,爱你萌~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装修搬家吧啦吧啦,所以暂时将更新时间调至晚九点~我会在上班之余摸鱼存稿哒!
第二十一章
崔汝南细细打量霜莳,忽然发现这孩子与才来那日,竟然有着千差万别的神情。不是那张脸易了容,也不是身段变了样,就是那双眼睛,有种历经人事风霜,极速成长的痕迹。此时镇定地对望,那瞳子里没有怯意,反而有种静观其变的沉着。
崔汝南皱了皱眉,说道:“这事细说来,也不怪你。是你妹妹心急了些,满嘴胡言,才闹了这一场误会。如今说开了,你清清白白,这事就过去吧。”
老太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霜莳筹谋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前世栽在李家人手里,不管是谁陷她于危难之中,都跑不了这个高墙大院。如今隔了心,她被如此轻视漫待,再点头留下装鹌鹑,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霜莳敛了敛神情,曼声道:“事情可以了结,但是心伤不易好。游萤今日因为心急诬陷我,若明日怨气更重,那是不是比今日待我的态度更甚。且不说此事,这些日子,我忙前忙后以真心待人,祖母心里应该有个数。李家对我有抚育之恩,这些本无可厚非,只是我得到的回报呢?”
崔汝南坐在榻上,垂眸淡然地说了一句话:“恩情亦施不亦还。”
霜莳笑了,心里却泛酸。
“是,您能单凭与我祖母的微浅交情收留我,给我一处可避风雪的住处,这恩情确实不亦还。只是,我祖母将我送至李家,本意是希望我安稳顺遂。今日看这意思,早就违背了祖母的本意,如此,还不如离开李家算了。”
李游萤嘴快,快言快语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崔汝南不悦叱道:“游萤,今日之事是你胡闹在先,速去祠堂抄写一日经书,切记日后谨言慎行。”
李游萤听到又要挨罚,嘴巴撅了老高。起身越过霜莳,压低声音道:“最好一走了之,别假惺惺地自找糖吃。”
霜莳未理睬,跪久了有些累,起身揉了揉膝盖,静静地看向崔汝南。
崔汝南皱了皱眉,她本以为霜莳乖觉不敢犯上,可现下看来,这孩子似早有主意。她一辈子管着这一家人,上至夫君,下至孙辈,各个都听她吩咐,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可霜莳却成了例外,这让崔汝南甚是挫败。
崔汝南抬高声音道:“离开李家?离开之后呢?你一个姑娘家举目无亲,如今在李家能安顿活着,受些委屈说出来,心结解开便罢了。生活总有不如意的时候,若是一意孤行,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霜莳淡淡一笑:“在哪都会吃亏,不过区别是,我自己讨的亏,与别人强塞给我的亏之间的分别,若是您,您觉得哪个更难以下咽?”
崔汝南的视线在霜莳身上打转,心里隐约有些怒火,压制着未发作。一个远亲姑娘家,养在膝下本来就是得个乐子。这乐子没了,扔了也就罢了。只是日子久了,外头的人早已知晓这孩子的存在,若是轻易放走落人口舌,名声总归不大好听。何况如今还有车三娘子的牵连,若是关系亲密些,于家里男丁的仕途都是有利的。
崔汝南心里盘算出一本好帐,看向霜莳的眼神软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那祖母罚游萤抄经三日,尔后让她向你赔礼道歉可好?哪家的姑娘没有小打小闹的时候,你们姐妹今日生分,明日便会和好。我晓得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说出来心里舒坦些便罢了。日后我多疼爱你,不让你再吃亏,这样好不好?”
霜莳打定主意,不吃这怀柔政策。她从袖袋里取出一本帐册,呈给崔汝南,说道:“这本帐,是我入李家至今所有的开销明细。奴仆使厮们的月钱也算在内,霜廊院借助的租费也按照汴京时价折了清。能算的不能算的,明码标价,都包含在内。至于人情,是算不清的,离开李家,我会日夜为您祈福,愿您康寿安宁万事遂意。”
崔汝南听言,垂首翻看手中的账册。
姑娘的字娟秀,盈盈小楷事无巨细,一笔一项厘得分毫不差。崔汝南心中撼动,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这本账册像是一面镜子,将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慢怠,全展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