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TXT全集下载_16(1 / 2)
但以他那般心机,定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只看他与自己,谁更先查清。
程淮启掀袍坐在窗边,神色凝重地望向窗外,脑中不停急转,严密部署起来。
果不其然,还未过七日,程淮启这处便收到一条极为紧要的消息。
——大邺十年十月,潘王亲携南阜之特产丝绸与茶叶,前来北邺进贡。
程淮启捏着纸条的骨节极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对剑眉皱得死紧。
潘王毕生所好,唯游山玩水尔尔,此人闲散王爷一个,与江远侯府可谓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却无端的十分宠爱江远侯府唯一的小女儿。
这小女儿之长相与江远侯一家皆不甚相似,眉眼反倒与潘王有三分像。
而以大邺年历记来,陆容予之生辰,恰是大邺十一年八月。
时间相隔,正好九月怀胎,加一月余赶赴南阜之时日。
程淮启闭了闭眼,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凑到烛火边。
火舌热情地舔上纸张的一角,没一会儿,便将其烧成一摊轻飘飘的灰烬。
程淮启如墨般的瞳孔中映出跃动的火光,心却狠狠沉了下来。
“接着查。”
——
元宵节一过,这个长长的“年”才算是过去了。
陆容予本还想再出宫去看看潘王与哥哥几回,但还未将想法付诸实践,程淮启便先一步来,要她在得到他令之前,万万不要再出宫去。
约莫小半个月后,以往一向跟在她身边的玄六,也被换作了玄字精卫中武力最为高强的玄一。
如今规制,便成了玄一与玄五二人,带十二名暗卫,日夜守在她身边。
程淮启近来极忙,整整一个月时日,她与他竟只见了一面。
且那唯一的一面,还是上回他匆匆告知自己莫要出宫。
相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不肖想也可知,这一年,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今日好容易逢学宮休沐,陆容予却并不太开心,方才拒绝了三公主一起去品茶的邀约,独自坐在碧芙园内发起呆来。
春日将近,白天一日比一日长,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地面上铺盖的积雪早就融尽,碧芙园中一些不畏寒的花花草草也已开始抽芽,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碧芙亭下那片小塘早就解了冻,风一吹过,水面上细碎的浮冰碰撞,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
陆容予望着塘面上的涟漪出神了好一会儿,轻声唤道:“玄一。”
玄一听见她叫自己,立刻从不知哪处蹦了下来,躬身行了一礼,笑眯眯地道:“小郡主殿下!不知喊属下来,有何吩咐?”
“玄一,”陆容予抬起头,又认认真真地喊了他一声,神情颇有些沮丧,“你可知,七殿下他……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玄一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保护小郡主的职能里,还要加上“陪小祖宗唠嗑儿”这一条。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属下不知啊。”
他早早便被派来了小郡主身边,日夜不离地守着,怎会知晓殿下近来在忙什么?
陆容予神色愈发暗了下去,并不看他,只盯着石桌上的那一茶盏,缓缓道:“我总觉得,自元宵那日之后,殿下一直有意避着我。”
“是否……是否,他先前所说之海誓山盟,皆不作数了?”
说到后面,语气都染上了浓浓的哭腔。
玄一见她面上眼眶红红,眸中泪光点点的模样,登时慌了,忙在自己身上一通翻找,半晌,才掏出一方皱巴巴的粉红帕子,递到她跟前。
“小殿下,不是我说啊,您这也太过多虑了吧?”
“殿下对您,不可谓不是大爱无疆、含辛茹苦、舐犊情深啊!”
“您想啊,华寿宫那日,殿下见您才将将入冬就已穿上薄氅,便知你怕冷,立刻就叫人给您送了当时顶顶珍贵的香炭来;见您被太后罚,他便即刻想法子,去搬皇上来救您;见您受伤,又巴巴地将自己平日里珍藏的最名贵之膏药、与自己府上最好材质之缠膝,皆想方设法交到你手中。”
“再有后来,您身陷囹圄,殿下彼时方下战场,接连四日三夜未眠,甫一听闻您那处出了事儿,便快马加鞭赶去救你出来,丝毫顾不得自己身上重伤。那伤口拖延着,至今仍未得好全。”
“属下本是专门跟在殿下手头刺探情报、护殿下性命的,此番情况危急,殿下竟连属下都调到了您这处来,是将您的安危放在了比他更高的位置之上。”
“更何况,你看看这,”玄一颤抖着手,指了指自己方才塞进小郡主手中的粉红帕子,十分嫌弃地皱着眉、撇着嘴,说道,“你看看这帕子,也是殿下特地要我带在身上,以备您不时之需的啊!”
“您看看属下这又当牛又做马,殿下那又当爹又当妈的。如此这般,我们殿下只差将一颗鲜红的心捧到您面前给您看了!郡主竟还疑殿下不记挂着您?”
陆容予被他这长长的一串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登时连眼泪都忘记要流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玄一。
“那照你说来,殿下竟是欢喜我比欢喜他自己更多些了?”
“那可不!”
玄一见小祖宗被自己三言两语哄好了,顿时有些翩翩然,接下来的话便脱口而出。
“殿下就连知道了您那样惊世骇俗的真实身份以后,都宁愿枉顾礼仪法度,毫不犹豫地站在您这边,可不是欢喜您比欢喜他自己个儿多多了嘛!小殿下可知,此事若被皇帝知晓,殿下会惹来……”
说着说着,便忽而意识到,自己将殿下精心守护了许多时的秘密,就这样抖了一半出去。
玄一面上那狂妄又骄傲的神情,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懊悔和恐惧吞没。
虽说殿下也没打算将此事瞒着小郡主,但以殿下的性子,应当是要将一切都处理完了,才将这一切说与小郡主听的。
却没想自己竟这样管不住嘴,提前说了出来。
陆容予见他忽然停下了,果然追问道:“我是何真实身份?若被皇帝知晓,殿下又会如何?”
玄一心道还好自己没有将事情一下子全数摊牌,此时一张嘴便像是被针缝上了一般,任她怎么问,他也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见她一幅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玄一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哀嚎道:“小郡主殿下,您就别为难属下了。您也知道咱七殿下那个性子,我若是今日告诉你了,等待我的,那必然是胸口碎大石、手腕戳长钉、皮肤浇热油、十指入银针,那必然是粉身碎骨、生不如死啊!”
“你们七殿下带出来的人,倒是都生了一幅好膝盖。”陆容予抿了抿唇,闷闷地道,“你若真不能说,我便也不逼你。只是有一点——”
“你带我去寻七殿下。”
玄一认命地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了没多久,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嘶——
那殿下不还是会知晓是他说漏了嘴!
那到时候等着他的,还不是胸口碎大石、手腕戳长钉、皮肤浇热油、十指入银针,还不是粉身碎骨、生不如死吗!
陆容予看了看玄一那一阵青一阵白、色彩缤纷的面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吞了吞口水。
“那我们即刻便过去吧。”
玄一闻言,登时又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碰撞声比方才更响些,哇哇地嚎了起来。
“不要啊!小郡主!属下,属下还没做好赴死的准备!啊!呜!哇!”
……
陆容予见他一个大男人竟哭嚎至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你在此处等我,我自己去寻殿下便好了。”
哇!
那殿下不得更加要弄死他了吗!
玄一看着那个倔强的小身影,又抹了把自己并不肯流下的倔强的泪,认命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开始埋的伏笔咩?
关于小郡主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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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的晚了一点,因为做了个噩梦。
梦到出去采访了一个人模狗样的成功人物,结束以后一起吃饭,他疯狂性/暗/示我,还把我带到封闭空间直接脱衣服,把我给吓醒了。
也不知道七夕为什么做这种奇怪的梦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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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容嫔
玄一再不愿意, 也到底是带着陆容予来到了七皇子府。
两人到时,程淮启还没回来,陆容予便在府中等他。
谁知, 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彼时,小姑娘已然窝在他被子里, 睡得十分香甜。
难怪他方才去碧芙园屋顶之上,并未看见她人,原来是在自己这处。
程淮启无声地勾了勾唇, 将她的被角掖好, 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他将门轻轻关好,叫了玄一出来, 面上的神色也由柔和转为沉冷。
“她知道了?”
玄一在心中把白日里冲动的自己骂了千万遍, 低声应了句“是”。
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陆容予心里记挂着事,睡得不安稳, 夜里忽然醒来,见程淮启仍然未归, 便想着到门口守着他。
她打开门, 见着院子里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即使没有正脸, 她也能察觉出他的疲惫。
陆容予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 没有出声。
程淮启早就发觉她的靠近,但他今日仿佛是真的倦了, 只将双手覆住她冰凉的小手,就这样任由她抱着,并不言语。
清清凉凉的月色打在他身上, 将他宽阔的肩膀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陆容予忽然绕到他身前,将脸埋进他胸膛。
程淮启低低喟叹一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今日来寻我,可是要问你的身世?”
声音仿佛风灌进破窗一般,沙哑极了。
陆容予心疼极了,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只听他开口说话,鼻腔便涌上一股酸意。
她抽了抽鼻子,说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有,只是十分想你。”
程淮启低低地笑,大手抚上她的后脑,食指穿过她柔顺细软的发丝,柔声道:“我也想你。”
陆容予模仿着他平日里抱自己的样子,圈紧了环在他腰间的双臂,轻轻问道:“你累极了,今日我哄你睡,可好?”
程淮启俯身,在她发顶落下极淡的一吻。
“好。”
知晓他近日忙碌至极,陆容予便没有再缠着他问,只日日在碧芙园与尚德学宮两处跑,也不跑去扰他、也不像往日那般日日念着他了。
只是到底忍不住对自己的身世猜测起来。
她并非从未有过怀疑。
她有两个哥哥。
大哥陆季之面庞与爹爹相似、二哥陆秦之眉眼与母亲相似,唯有她,浑身上下并无一处与爹爹娘亲有所相像。
她儿时曾跑去问过,没想到娘亲的反应极大,悲痛不已,她便再也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了。
左右爹爹、娘亲与两个哥哥皆待自己极好,自己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在是被当掌上明珠,日日小心翼翼地捧着长大的,若非亲生,怎会得如此宠爱?
但照玄一那日说来,自己之身世不仅相当惊奇,还有违礼仪法度,以至于一旦被揭露,连七殿下都会被自己所牵连。
那自己显然并非爹娘亲生。
若自己果真并非爹娘亲生,那她日后该如何面对爹娘,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生身父母?
陆容予越往下想,心里便越发难受得紧,只觉浑身都失了力气,手中的书卷也“啪嗒”一声滑落到地上。
教习的韩先生见这边动静颇大,便放下手中的书卷,几步走至她身边,问道:“嘉和郡主,您可有何疑惑?”
陆容予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呼吸。
“并无,请先生继续。”
总算知道何为度日如年。
学宫中难熬的一日终于过去,画婉早早便在门口等着自家小姐。
一见人出来,画婉赶紧上前扶住她的手,笑道:“小姐今日在学宮学书十分辛苦,待回到碧芙园中,可有好东西等着小姐!”
陆容予被她哄地笑了出来,顺着话头问下去:“什么好东西?”
画婉问道:“小姐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陆容予答:“今日惊蛰。”
“是极!”画婉应声,“惊蛰一到,则仲春将至,正是吃鹿肉的好时候。七殿下惦记着此事,午时特地命人送了鹿肉来。听闻这新猎新杀的春鹿一共就三头,皇上只赏了皇后、几位妃子和几位皇子公主一些。七殿下得了,连瞧都未瞧一眼,便立刻命人将这鹿肉送来碧芙园了。”
陆容予垂眸,不禁弯了弯唇,方才沉郁的心情一下明朗起来。
“那我们便走快些。”
两人离碧芙园还有些距离,便已闻见那鹿肉的香气,馋得陆容予吞了吞口水。
“小姐回来啦!”梳雪算着时候烤的鹿肉,待自家小姐回来时,正好烤至肥美飘香。
陆容予在案几前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放入口中慢吞吞地嚼着。
鹿肉筋道,又不会过于肥腻,一口咬下,又弹又嫩,还滋出丝丝香气。
“果然美味!”
陆容予笑赞梳雪的好手艺,又再吃了几块,至半饱便停下,又吩咐将余下这些分给下人。
她喝了口手边的清茶,回忆道:“想来上回吃鹿肉,还是在昶兰围猎之时,那烈祭之宴上,十五皇子还唤我帮他夹了一块。说来,这十五皇子也是个少年老成的,小小年纪便能抑制自己的好奇之心,懂得明哲保……”
陆容予说着说着,面上的笑意忽然凝滞,一对秀眉亦轻轻皱了起来。
画婉与梳雪见方才还开开心心的人忽然变了脸色,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陆容予没说话。
她觉十五皇子老成,是因那日他提醒奉瑶郡主慎言。
他提醒奉瑶郡主慎言,是因奉瑶郡主说自己长得与容嫔有几分相似。
而那日与九皇子赐婚之闹剧,于华寿宫中,太后也说自己长得与容嫔相似。
再据十五皇子之言,这容嫔是宫中万万不可提及之名讳。
她本以为自己与容嫔长相相似、名字也有一字重合只是巧合。
可现下,却怎么也不能再以轻轻巧巧的“巧合”二字说服自己了。
陆容予的心忽然猛地跳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唤翠浅嬷嬷过来。”
翠浅没一会儿便到了。
陆容予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认真道:“嬷嬷,接下来我询问你之事,你须得如实告知。”
翠浅见她面色,便知定然是大事,点了点头,正色道:“是。”
陆容予深呼一口气,说道:“你与我讲讲容嫔。”
翠浅闻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