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TXT全集下载_12(1 / 2)
一口一个“贱婢”地喊着,竟是分毫肯不让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惠妃自然无法再说什么,她心中激愤,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半分,简直对这嘉和郡主与灵韵公主恨之入骨。
待泽儿登基那日,她便是太后,届时,此二人还不是任她处置!
只消再忍几年!
邺谨帝与皇后相携而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诡异场面——
男眷全部被屏退在殿外,灵韵拉着嘉和,极尽放肆地坐在惠妃的卧榻上,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处理着伤口;作为正主的惠妃却满面愁容地待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角落里还有一年轻女子,正面色惨白、额角冒着冷汗,跪在一案几前抄习《女德》。
邺谨帝不肖想便知这是哪位骄纵所为,沉着脸道:“放肆!”
众人闻声,皆伏地请安,程淮安则从卧榻上跳下来,跑到一脸严肃的邺谨帝身边,扬起脖子,埋怨道:“父皇可算是来了!”
邺谨帝看到她脖颈上那道不长不短的血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此时此刻,心疼却远大于怒意。
他绷着一张脸,道:“先请太医来,为公主的伤口上药。”
万皇后见了那伤痕,更是心疼地要命,拉过人来,小心翼翼地以指尖轻触她伤口周围的皮肤,皱着眉劝慰。
“若真有什么要紧事,遣人来知会我们一声便可,你何苦这般!女孩子家的,日后万一留疤,可如何是好?”
程淮安此时终于扬起一个会心的笑。
“我便知晓父皇母后是顶心疼我的!只是那看守的侍卫实在固执,安儿只好出此下策。”
邺谨帝方才了解完仁宁宫中发生的情况,方太医没一会儿便到了,先将程淮安的伤口简单处理后,又为惠妃诊了脉。
“禀皇上,惠妃娘娘此症状,确实是静神散服用过量所致。好在发现及时,日后只消按臣开的药方,长期调理,便能痊愈。”
程淮安闻言,忍不住道:“父皇,嘉和从无害人之心,此事必然不是她所为,还请父皇明察!”
“朕自会明察,”邺谨帝睨他一眼,帝王威严立显,“此事你无需插手。”
“来人,送公主回去。”
父皇神色不太好看,程淮安也知道此时不是与他争论顶嘴的时候,只好先依他所言,先一步回宫去。
她安抚地对着陆容予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怕,又拉起邺谨帝的袖子,撒娇道:“父皇,安儿可就嘉和这么一个好朋友,父皇要是欺负了她去,安儿必然要闹您的!”
邺谨帝神色果然略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抿直嘴角,并不答话。
程淮安见目的达到,便乖乖跟着侍卫回流月宫去了。
只是,今日受尽屈辱的惠妃却并不想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被欺负了去。
方才公主之举着实逾矩,让她一宫之主的颜面丢尽,怎可以就此作罢!
她咬着唇,未发一言,那一双美目却直盯着邺谨帝,里面分明写满了“请陛下替臣妾做主”几个大字。
邺谨帝怎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当即道:“公主跋扈,朕已命人关她禁闭,请嬷嬷好生教导规矩。”
这话,这说了同没说似的!
公主本身就在关禁闭,如今还说罚她禁闭,便等同未罚;要说教导规矩,便更不可能了,那翻天覆地的三公主不将下人教得翻天覆地,就已算是好的了!
邺谨帝这意思,便是要她生生受了今日这委屈,打碎牙齿和血吞!
惠妃心中气急而不能发,满腔愤懑不甘郁结,一对眼眸都泛了红。
皇后当然知晓皇帝这是在偏袒安儿,于是安抚道:“惠妃放心,今日发生此事,本宫日后会亲自教导公主。”
这样一来,惠妃哪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福了福身,模样委屈极了。
“臣妾全凭陛下与皇后娘娘做主。”
处理完程淮安一事,便轮到跪在一旁的陆容予。
即便灵韵特地嘱咐,要他不能将她唯一的好朋友欺负了去,但此事毕竟人赃并获,在没有确切证据能使此事转机之时,陆容予还是暂且先被押入牢中,等候发落。
南阜来的质子本不能随便赐死,但若是背上一个谋害妃子的罪名,即便是处决,南阜也无法有半分怨言。
陆容予此回没有那如免死金牌一般的身份可依靠,当真是身处险境、命悬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程小安:惠妃,你给本宫好生受着,不服憋住!
程小安:憋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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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囚狱
陆容予因着罪名颇大, 被押至主牢囚狱中。
囚狱中关押的皆是一些身负重罪,但因种种原因不能死、或死期未定之人。
东、西、南、北、中五牢之内,又以地处正中的主牢内关押之罪犯来头最大。
陆容予来大邺之时本以为, 自己就算要死,也是一条白绫、一杯毒酒,体体面面、干干脆脆的死, 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沦落至这般落魄地步。
主牢中潮湿阴冷、不见半点阳光,全靠墙上每隔几寸的一簇火把照明。
昏暗中, 火光上下跳动, 晃得人眼花,心中之恐惧亦油然而生。
巨大的牢狱被分隔成许多空旷的单间, 内里铺满毛躁的干草, 还依稀可见鼠虫来回蹿动,发出一阵窸窣的轻响。
血污与腐烂的臭味混杂着传来, 直冲鼻腔。
陆容予从未接触过这些,几乎恶心地当场就要呕出来。
她被狱卒押至地下二层, 走过通道时, 有不少满口黄牙、长发污垢蓬乱的犯人, 都将双眼转向通道处看,或指指点点、或目光空洞。
他们脚上铐着的铁链碰撞,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喉间破碎的音节, 与因伤口牵动而发出的闷哼。
在囚狱内关押了几十年的老犯,即便不病死,也大多疯魔、神志不清了。
陆容予早在进牢之时, 浑身便抑制不住地打着颤,现在见此情状,更是毛骨悚然、满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在那瓷白细嫩的皮肤上掐出一道道猩红的指痕。
不知是公主提前派人来打点过,还是狱卒见她姿容不凡、又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她向内走了许久后,将她押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牢中,也没有怎样刁难她。
她左右与对面的牢内都无人,手脚也皆未被束缚,待遇已算是最好。
陆容予看着那厚重生锈的铁栏门关上,又落了两道锁,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一颗心也如同那漆黑的铁般,不受控制地震了震。
现在是冬季,此处又深处地底,阴寒至极。
陆容予本就怕冷,这下没有香炭取暖不说,连一缕薄光也不见。
没多时,她便冷地双唇发紫,颤抖不已。
陆容予拖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蹒跚走向那极其简陋的木床,在其上屈膝而坐,用双臂将自己紧紧环住,嘴里不停呵着气取暖。
她身体渐渐麻木僵冷,神思却无比清明,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邺谨帝将她关押于囚狱而非斩狱,说明他并无要杀她之意,将自己关押,只是暂缓之计。
如今公主在禁闭期间,能救自己者,唯有七殿下。
但依她推断,七殿下此时应当也被五皇子掣肘,暂且无法脱身,甚至还可能会收到自己已死的假消息。
她如今所能做的,唯有坚持住,信他能破此局、等他来救自己。
牢中不分白天黑夜,日子极为漫长,陆容予身子弱,这回连连受着寒,狱卒送来的饭食与水也愣是一下没碰。
如此这般,还未撑过一日,她便恍恍惚惚地发起烧来。
那日日来送饭的狱卒见这显然身份不凡、长相惊为天人的宫中贵女面色不正常的潮红,双唇干裂发白,神志虚弱至极,显然是病得厉害,便忍不住劝上两句。
“这位姑娘,狱中饭食虽比不得宫中,但好歹能保命,在下看来,姑娘又不是必死无疑,不日便能出去,何苦这样与自己过不去。”
陆容予将他善意之言皆听入耳,喉中烧灼破碎,试了几回皆发不出声来,只好冲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这些饭食,她不是不吃,是不敢吃。
皇帝虽没要她的命,但五皇子与惠妃此番如此志在必得,难保不会在她饭食中下毒。
她只有熬着。
过不了几日,若是七殿下还不来,公主也必然会想方设法来看她。
那狱卒叹了口气,方才起身离开不久,铁门口便又站了一人。
那人神情急切、眼眶发红,全身都颤抖着,似是在催促那正在开锁的狱卒动作快些、再快些。
“咔哒”一声,牢门被打开,那人便急不可耐地冲进去,将躺在床上的陆容予半抱在自己怀中,大喊道:“嘉和!”
陆容予极费劲地将沉重的眼皮睁开,眼前景象由模糊变至清晰,只见满面愁容的九皇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压下心中诧异,口中发出的字眼几不成声:“水……”
程淮义愣了愣,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腰间的水袋,拧开盖子,递到她唇边。
陆容予就着喝了几口,这才好受了些,低声问道:“你怎得来了?”
“我听闻你入狱,即刻便打点好人,赶了来。”
程淮义心疼地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人,又以眼神示意小厮将特地提前熬好的汤药递过来,一勺一勺喂入她嘴里,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公主在宫中闹得翻天覆地,想出来见你,父皇说什么也不肯放人。多亏你那婢女怡香找到我,我才立即赶了来,不然,不晓得你还要受多少苦……”
“她知你身子弱,还特地叫我熬了些御寒的汤药来与你喝。”
这般时刻,陆容予也顾不得那药苦,皱着眉,一声不吭地全喝了下去。
“对了,”程淮泽放下手中的汤碗,又捏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我还带了些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来。”
陆容予轻咳了两声,哑着声道:“多谢你。这处送来的饭食我并不敢吃,好在你带了这些。”
程淮义看她竟比上次见面之时又瘦了好些,闭上眼,眼角滑出一滴泪来,低声道:“你受苦了。”
陆容予闭上眼,摇了摇头,又问道:“画婉与梳雪如何了?”
“她们被关于东牢内,性命无忧。”
陆容予轻轻点头。
“那便好。”
她烧还未退,勉强吃了几块糕点,精神已消耗至极,程淮义见此,又将自己与小厮的外袍扒下,盖在她身上,这才离开。
“我明日再来看你。”
虽说这厢有程淮义打点着,日日来看她,为她又是带药又是带吃食,甚至还偷偷请了太医来诊脉开药方,但牢内终究阴冷破漏,陆容予的病不仅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日益严重起来。
今日已是她被关于牢内的第五天,程淮义一日日看着生机从昔日灵动明艳的人儿身上一点点被抽离,心中之痛无以复加。
七哥那回说得十分对。
他并无能力护她周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去,除了日日到牢中看着她心痛以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跟着七哥,要比跟着自己好上不知多少。
只是,七哥近来……
——
这几日来,陆容予昏睡的时候一日比一日多,每日能进之食也一日比一日少,程淮义眼见着她再不被放出去便要病死在这大牢之中时,程淮启终于出现了。
大邺规矩森严,牢犯日日有人来看已是破例,更不要说一日有两人来看。
程淮启心急如焚赶来之时,便被两名狱卒拦在了门外。
他见到狱中那几乎奄奄一息的人,浑身戾气顿时腾发四散,吓得两名狱卒之腿都一下子软了半截。
程淮启方于承南浴血奋战结束,玄六便将郡主遇难一事说与他,没过多时,玄五也赶到,交代了郡主入狱之前因后果。
他来不及与廖阳交代此战的收尾之法,干脆将玄一留在军中辅助,自己则一刻不停地赶回都城。
承南这一战紧急又惊险,程淮启已几乎三日未眠,此时又马不停蹄地赶起路来。
他越急、便越冷静地可怕,神智清明地在回程之路上将一切皆部署好,才回宫没多久,就直接到邺谨帝处要人。
怡香亲眼所见,吴公公在搜查碧芙园时,从自己袖中掏出静神散,却污蔑是在郡主屋内找到此物;玉合招供,说自己是受惠妃娘娘指使,撒谎污蔑郡主。
除了此二人证以外,程淮启还找到了惠妃之宫女在宫外药坊大量购买静神散的票据,与当日那卖药之人。
邺谨帝言:“人证物证俱在,嘉和郡主清白。”
程淮启终于等到这句话,甚至连拟圣旨的时间都不愿耽搁,一得到口谕,转身便直奔主牢囚狱内。
是以,他手中既没有圣旨,也没有掌狱司副官之令,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了。
程淮启没心思与两个没有眼力见儿的狱卒废话,直接右手一提,抓起一人的衣领,令其几乎双脚悬空,又大力将人拎到门前,几乎将他按在铁栏上。
他一双阴鸷的眸子几乎要黑出墨来,说话一贯的惜字如金。
“开门。”
那沙哑沉郁之音,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鬼,正向人索命一般。
跟在身后的玄五许久未见殿下这般恐怖的模样,吓得小心肝儿都颤了颤,忙大声道:“此乃七皇子殿下,奉皇上口谕而来,赦免嘉和郡主。还不快开门!”
那狱卒这才颤着手,掏出怀中的钥匙。
程淮启见他浑身抖得厉害,动作极慢,忍不住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一把将他手中的钥匙夺了来,飞速插/入锁孔,打开铁门,几步走至陆容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