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学文艺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5(1 / 2)
我心虚地点点头,想起了那天早上鹤师兄的夺命狂call。
那可不是什么意外。
但我没想到鹤师兄这么狠,为了把狗师兄带回宿舍,竟然先自毁长城,甚至不惜拿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开刀。
文艺所上下,谁不知道鹤师兄最宝贝他那台生产资料?走哪儿都带着,开机密码能设几十位,最奇葩的是,别人都是电脑包,他丫直接买了个电脑箱,带锁的那种。
现在生产资料直接报废了,期末期间,只能借电脑生产论文了,那可不是要了鹤师兄的命?
听到我这么感慨,没想到的是,狗师兄居然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借电脑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啥?”
狗师兄摇摇头:“那个家伙虽然懂得用物理手法锁电脑,却完全不会备份。”
“卧槽?!”
我完全没想到鹤师兄的行动居然是在毫无planB的情况下裸奔进行的。他是真的疯了吧?!
还有不到一个月都要开题了。文科论文需要查的材料特别多,这种毕业论文,查几十本书开题更是小事,经常还要到外网翻论文,是必须要把自己研究的细分领域的前沿成果全部看完才能真正动笔的。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当然没像钱钟书一样手写抄卡片,大家都在电脑里整理札记,电脑对于我们来说,用命根子来形容都不为过。
狗师兄还在继续说:“那丫平时小心眼,谁都不给看;这次为了憋了个大招,连老于那边都没发最新的,只有一个八月份就发了的初版;现在电脑一毁,是资料也不在了,稿子也没地方找了。”
我颤抖了,吞了吞口水:“那鹤师兄……现在在干什么呢?”
“在国图且挣扎呢。”狗师兄举举手中那个密码箱,“我去帮他修,抢点时间。孩子太惨了。”
“是挺惨的……”
“对了,那天图书馆到底啥事啊?我好像看到你了,打扮得还挺人模狗样。最近闭关写论文,活得有点不知世事了,你……”
“狗师兄!”我赶快打断他的追问,“你看,我们到啦!快下车啦!”
“是吗?好像还有一站啊……”
“走一截也行啊,前面那段容易堵车呢,快下快下!”
“喂你别走啊!喂!!!”
……
“所以我就给你说你下错了,”路边,狗师兄一边拿着手机地图,一边跟着我灰头土脸地在小巷羊肠小道间穿梭,抱怨道,“你还执行力那么强地就跳下车,害得我得跟你一起多走一截。啊,到底在哪儿啊,我都要晕了,明明就在这个小区啊。”
“狗师兄,你没来过吗?”
“没啊。”
我有点惊讶。
狗师兄选的这个点离我们学校非常远,路也非常难走,还在一个小区里面的深处。我以为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修得很好才过来的,没想到他自己都没来过?
狗师兄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你不要往外传。其实小鹤这台电脑他自己换了几个地方了,个个都说没法修,也没法给他恢复数据。”
“这有啥不能外传的……”
“不能外传的当然不是这一部分啦!我是说,这个点是樊殊介绍给我的,你可别告诉小鹤!小鹤要是知道樊殊想办法帮他修电脑,肯定会羞愤而死的。”
“樊师兄?樊师兄帮鹤师兄想办法?可是……可是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所以说樊老师是个好人啊。”狗师兄摊手,“他说论文没了是大事,只有两人在同一起跑线上,他才能羞辱小鹤个够本。”
“……”
前后两句话组装在一起,我真不知道狗师兄是夸还是损= =
但樊殊是好人,这是真的。
“不扯淡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在这里啊。”
我们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总算是在小区大爷的指点下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摁响了门铃。
一个满脑袋乱发,不知道多久没有出过家门的眼镜男生汲着拖鞋给我们开门:“是樊殊的朋友吗?进来吧。”他揉着眼睛,开完门就走了。
我们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拖鞋,自行找到了一副鞋套。只好自己又摸了两个塑料袋,裹住了鞋子。
斗室一般的小房子里,乱七八糟,昏天黑地。不过我敏锐地观察到,这墙壁上镶嵌的碎钻,还有角落稳如累卵的古代花瓶,还有旁边的梅兰竹菊屏风,好像是真的啊……
我们艰难地走出了一条路,到了男生的房间。
依然是垃圾堆里淘金子状态。
男生坐在床的一角,趴在堆满了各种零件的桌子上,让我们把电脑递给他。
狗师兄先解开了密码,把鹤师兄电脑的残骸递过去。男生皱皱眉头:“铁锅炖电脑?这电脑废了,没法修。”
“关键是数据,”狗师兄陪着笑容,“数据能提出来就行。”
男生挠挠头,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行,三天后自己来取。”
“真能提数据啊?!”
“废话,”男生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才说两句话,就已经有炸毛的趋势了,“不信就走,没人逼你修。”
“修修修,当然要修。”狗师兄点头哈腰地说,“您放心修,随便什么价儿都行。”
“不要钱,”我才刚在心里感慨这个怪咖还挺慷慨的,就听到他说,“把存数据用的移动硬盘买下就行。”
“多少啊?”
“不贵,一千。”
“……”
狗师兄含泪掏手机扫二维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胖哥肉桃 的营养液~
樊老师的秘密逐渐被揭开了
☆、所谓相机
收下了鹤师兄的那堆破烂, 并把那堆破烂扔到他身后那堆更破烂的破烂中之后,男生转向我:“你呢?”
我毕恭毕敬地把电脑推过去。
男生随便看了一眼:“你这是小毛病。坐一会儿,十分钟就行。”
我们看了一会儿周围,实在不知道哪儿可以坐, 于是就说我们不想坐。男生也不管我们, 埋头就修了起来。
在这种能逼死密集恐惧症的房间里, 只是待一会儿,我们就满头大汗了。还好真的不到十分钟, 男生就修好了。我接过电脑,试了一下, 发现电脑完全好了不说, 还比以前更快了:“谢谢你!你修得太好了!”我真诚地竖大拇指。
男生对我的赞美不为所动:“给你换了一个内存条,便宜卖你五百。”
“……”
我虽然很肉痛,但还是乖乖地扫码。
我正在输入密码, 忽然男生喊住了我:“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抢过我的手机, 调到zfb的主界面, 皱了皱眉头:“‘林册’?你叫林册?”
“嗯……是的。”
“那不要钱。”他把手机还给我。
“凭什么她不要钱啊!”我还没说话, 狗师兄先抱怨了,“喂!我也是樊老师的朋友好吗!”
男生乜了他一眼。
狗师兄闭嘴了。
男生施施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这才注意到他和我差不多高。他苍白的脸上有因为修理而沾上的黑印子:“认识一下, 我叫孟子义。樊老师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帮我过一个很大的忙,我非常敬重他。但我也很了解他。”
“你先出去。”男生忽然说, 指着狗师兄,“拉上房门。”
狗师兄出去后,孟子义看向我:“他上次找我修过相机,那个相机是你的吧?”没等我回话, 孟子义继续道,“没法修,我也没法修。所以他又买了一个新的。我知道他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这些都是我已经知道的,但是后续的东西,完全超出了我所有的预料:“樊老师回国很匆忙,家里也断了他的财政,所以他读书来的所有费用都是自己挣的。他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对于金钱也没什么概念,所以向来是缺钱了就去挣,有钱了就请客,有多少钱就花干净多少钱,从来不会存钱的。”
“他想给你买个新相机,但他当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他把自己的相机给卖了。”孟子义从身后一个很严密的保险箱中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相机包,“他不知道咸鱼上的买家就是我。”
“……”
“他爷爷喜欢摄影,尤其喜欢这个牌子的相机。他爷爷告诉他,等到他成年的时候,他爷爷会送给他一台最好的相机。”
“但他爷爷去世了。”我喃喃道。
“这个他都告诉你了吗?”孟子义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好像并不太奇怪,“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用自己挣到的所有钱,买下了这个牌子当年最高级的一款相机,一直用到了现在。”
“他说都是身外之物,而且也不是爷爷亲手买的,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我想,就这么卖掉了,他还是会难过的吧。”孟子义把相机双手举到胸前,郑重地递给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还给他。”
“……为什么不是你还?”
孟子义笑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还给他的话,他会开心的。”
“你是唯一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人。”
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在发芽了。太重了,这份责任太重了。我觉得我已经有点承受不了了。
可我又觉得很开心。那种负罪感和开心,还有我不配为此开心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我忽然问:“这个相机多少钱?我给你。”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
“我已经买下了。”
“多少钱?”
“你真的要买?”
“多少钱?”我近乎偏执地问。
“……”
似乎是在观察我的态度,孟子义死死地看着我,像是鹰一般,并且已经到了一种近乎无理的逼视程度。
我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子义忽然勾起了嘴角:“我明白他为什么会卖相机了。”
“多少钱?”我再一次问道。
孟子义摁了两下手机,调出二维码,推到我面前:“承惠三万块。”
***
我当然没有三万块,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我紧急找狗师兄和鹿子一人借了一万,加上我自己原有的存款,算是付清了所有的钱。
抱着相机和电脑,我和狗师兄一起回了学校。
“你为什么一口气要借这么多钱?”回去的路上,狗师兄问我,“我不是催你还钱啊,我只是担心你被骗了。”
“没事,”我摇摇头,“不会被骗的。这是我充分理性思考之后的决定。我会在来年三月之前还清的。”
狗师兄盯了我半晌,噗嗤一声笑了:“跟我还玩倔强?行了,走吧,”他拍拍我肩膀,“回学校写论文去咯。”
他没有再问。多年的朋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三天后,狗师兄帮鹤师兄领回了数据。当时我也在图书馆,我亲眼看到正趴在书堆里挣扎的鹤师兄拿到那个移动硬盘的时候,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一下巴的胡茬也跟着抖动着,就像本来以为马上就要被砍头的死刑犯突然在刑场上得知自己被无罪释放时一样。
“以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听到他哽咽着说。
不远处,正在桌子前面的樊殊认真地看着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答应过狗师兄,不会告诉鹤师兄真相。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地想替樊殊抱不平,特别是鹤师兄继续他对樊殊冷嘲热讽的习惯时。
他不会知道樊殊帮了他多少,可是他应该知道啊。这是乐于助人的人应得的,而不是反而收获一堆人参!
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当鹤师兄在食堂遇到我,为我最近和樊殊显而易见地分道扬镳表示赞美与敬重时,我语气生硬地直接顶了回去:“太多的先入为主会扭曲一个人的灵魂,贺汝卿师兄!”
鹤师兄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看着我:“林师妹,你最近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吗?”
“我觉得你应该对樊殊更尊敬一点,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这么护你男朋友……”鹤师兄嘟囔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大喊。
大半个食堂的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缩缩脖子。
鹤师兄埋着头,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太丢脸了……不是就不是,你喊什么啊?”
“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喊,而且几乎就是条件反射般地。我到底是想强调什么呢?我是想提醒自己什么呢?
正在想着的时候,我听到鹤师兄说:“而且很明显,你也挺在乎他的啊。”
……
我很在乎樊殊吗?
我应该是在乎的吧。
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么多天中,我没有一天不想过樊殊正在想什么,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他的情绪。我看到他就会心慌气短,只要想到他就会觉得非常难过。
但那是因为愧疚,因为不能回应而无可避免的愧疚。
因为我喜欢的是虞白吧。
“借过一下。”有声音在耳边飘过。
我抬起头。
樊殊端着餐盘,从我身边走过。从这个信息可以判断,他刚才也在这个食堂,这是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做出的判断。